“为父亏欠欢儿许多。”茯涵终是长叹了一声。
茯涵牵起茯欢的手,朝风月阁的方向走去。
“爹爹知道欢儿还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但有一些事情爹爹还没有弄懂,欢儿定要多给爹爹一些时间才好。”茯涵握紧了茯欢的手,看向她的目光里满含温柔。
“欢儿明白。”茯欢会意的点点头,虽然她此刻还有许多东西没有搞清楚,这副身子上也还有许多神秘的地方,但没必要一直纠结在过去不是吗,任何事都得一步一步来。
“明日帝皇会召见我们,欢儿不必紧张,现今你已经回来了,爹爹就不会让你有事的。”茯涵再次抬手揉了揉茯欢的头。
她没有紧张好不好,茯欢在心里面翻了个白眼。
她感觉她的老爹不像一个父亲倒像一个大哥哥。
“爹爹,能不能给我讲讲关于瑾国的事,我现在已经记不太清了。”茯欢说起自己失忆一事,眼眸微微泛着水光,她想通过茯涵去了解瑾国的情况。
这幅样子被茯涵看了越发心疼,“瑾国的帝皇是你姑姑南以萧,你母亲南蔓倾是一方亲王,但是她选择了嫁给我,便辞去亲王的身份,瑾国因为男子人数众多,所以以女子为尊,一妻多夫是常事,但是这里的男子与男尊贵无多大的区别,而现今你姑姑膝下并无子嗣,所以才有了你王姬的身份。”
茯欢大概理解了王姬这个身份的意义,相当于一个准太女。
“瑾国如今不似当年一般强势,夙朝的崛起对瑾国也是一大冲击,你姑姑现在忙得不可开交,更何况你母亲现今去了天虞也就再无消息。”
茯欢从茯涵的话中得知,瑾国现在明显就是在夹缝中生存,但因为其地理位置优越,一时半会也不会有他国造次。
“爹爹,这天虞到底是什么地方?”这个名字她之前就听元逸说过,但独立于帝翎大陆的地方倒是有些神秘。
“那个地方,是一个深渊,极难进去也极难出来。”茯涵有些惆怅的说着,想必是担心南蔓倾。
“今日爹爹回来的有些晚了,未能亲自接欢儿入府,是爹爹的不是,以后爹爹会一直陪着欢儿的,多年未见,欢儿也不再是那个粘着爹爹的小姑娘了……”茯涵送茯欢来到风月阁前,再次揉了揉她的发丝,眼里涌动着泪光。
茯欢眸子一暗,她现在明白茯涵对自己的想念分毫不少,只是不知如何表达,她一开始还有点怀疑茯涵对自己多年未归女儿的态度有点平淡,现下看来,终究是自己的骨肉,思念是必然的,但是为什么她感觉有一点点奇怪,她也说不出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劲。
“欢儿虽不解娘亲的做法,但欢儿如今回来了,便一定会有一番作为,不会像以前那般不学无术。”在她零碎的记忆中,原主生前嚣张跋扈,却没有丝毫的真才实学,算得上京城的一代纨绔。
“爹爹很开心听到欢儿这番话,只不过不论欢儿做什么,爹爹都会支持你,衔王府是你的家,如今,是你回家了。”茯涵握紧茯欢的手,温润一笑。
说到这,茯欢眼睛一酸,竟觉有一丝难过,她从来没有被亲人这么温柔的对待过,以前和她父母生活的地方虽然豪华,却称不上算是一个家,因为那个“家”里的尔虞我诈她见过太多了,她无法像小说中其他女主那样穿越过来就随遇而安,随机应变,她习惯了未雨绸缪,习惯了事先疏通自己未来的路,所以她才会如此多疑才会想这么多,才会有那么多的问题想要弄明白。
是先前的家庭环境将她变成了这般多疑的模样。
“家”一直是她奢望的字眼,现在,却在另一个世界另一个人告诉她,她回家了。
“虽然爹爹还有很多话想对欢儿说,但时候不早了,欢儿应早些休息。”茯涵将茯欢送回卧室,为她焚上香后才准备离开。
“爹爹晚安。”
听到“晚安”一词茯涵面色一愣,随后释然的笑笑,转身离去。
大约一炷香后。
茯欢在床上翻来覆去,硬是睡不着。
“我天,我是有受虐症嘛?是睡硬床板睡习惯了突然不习惯这软的嘛?”茯欢翻身坐起无奈的揉了揉额头。
突然,门外一阵强劲的风吹过,茯欢警惕的看了一眼窗外,迅速的睡倒在床上,把呼吸延长。
一个身影缓缓靠近床榻,被褥中茯欢的手不由得握紧,她现在没有任何功力,若这人是来取她性命她根本无力还手,绕是原主功夫了得此时也没什么作用,因为她完全不了解原主功夫如何。
在茯欢思量的时间,她感觉自己的床微微下陷,那人只是单纯的坐在床上。
茯欢即使闭着眼,也能感觉得到一阵炽热的目光凝聚在自己身上。
一只纤细的手轻柔的扶上茯欢的额头,将她额前的碎发别到脑后。
那只手就那么柔柔的抚着茯欢的面庞,似有无尽的温柔和眷恋。
茯欢脸上的那只手并不温暖,甚至说得上冰凉,但是不知为何,就是那么一只手让茯欢心里翻起层层暖意。
她想睁开眼睛,看清来人的面容,但她知道,不能睁开,还不是时候。
“欢儿都这么大了。”略为沙哑的声音想起,很显然刻意隐藏了原声。
“对不起……”声音的主人突然说到,茯欢听得不明所以。
“等我回来。”那人最后扶了扶茯欢的面庞后,抽身离去,没有一丝温度留在房内。
茯欢睁开清明的眼眸,她缓缓坐起身,面容已经没了白日里的不羁欢喜,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沉静严肃。
长榆院。
茯涵书桌上的灯焰一闪,他头也没抬:“你来了。”
“我来看看你们。”从茯欢院内出来的人站在茯涵面前。
“你见过她了嘛?”茯涵终于抬头对上对面一双晶亮的眸子。
“刚才看过了,她长大了。”那人嘴角擒着一抹温暖的笑容。
“毕竟过去这么多年,也应该长大,只是这真的是你所希望的嘛?”茯涵的话语里的严肃是从来没有过的,他想看看对方究竟意味如何。
“你知道的,我无可奈何,我能为她做的必须要做,哪怕过程需要她自己受苦我也必须让她挺过去,如今只有这般,我才可护住她。”那人面容坚定。
“你以前身不由己的日子不想让她再重蹈覆辙,可是要是她知道后,恐怕会怨你。”茯涵的目光没有一丝偏移。
“我没有选择,帝翎的时间不多了,涵,你知道的,我们是如何过来,她要学会去承受这一切,这是她应受的劫难,也是她回来的命数。”那人偏头看向窗外的月色。
“哪怕代价是她自己吗?这条路,不好走,我们可以换一换,我相信我两个能保她平安的。”茯涵起身紧扣那人的肩膀。
“那如果有一天我们都死了,又有谁能护着她呢?你我都知道,我们不可能参与她的一辈子,且不说帝翎还能存在多久,如果我们一直放纵她,这苦果终究还是她来食。”那人说道。
茯涵面色一变,双手垂下,没有再说什么。
“照顾好她,我走了。”那人转身背对着茯涵。
“你这一走又要多久才能回来?”茯涵上前一步。
那人轻叹一声,“茯涵,相信我我会回来的,我查的事情已经有几分眉目了,我相信过不了多久真相就会大白。”说完那人飞身离去就像从未来过一样。
茯涵缓缓走到门前,看着空明的月色,眼里凝聚着些许迷恋和怅惘:“我何尝不知道你身不由己,但……”
他终是没有说下去,或许许多的言语不需要说出来,在心里却早已百转千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