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朵拐了个道，去了宴厅外间的卫生间。歪着脑袋往后看，其实位子刚好在礼服蕾丝边缘，一般人也难以去注意。
可她想起秦黎阳后头是故意为之，一股气堵在胸口。
这红印看着异常显眼。
“姐，我说的怎样？男人过不了美人关吧。”
不知何时，女厕门口靠着一个化了个阳光少年的全妆，一身高定西装西裤也不嫌门框脏，直接靠在上头。
尹朵拉好背后的衣服，手指头拨拉着脸颊边的发丝。暗自舒心，她怎么就答应刘志中接了这么个不省心的人呢？
她抱胸，直盯着他。
“哪得来的消息？”
“嗯？哈哈。还能有谁？”雷诺笑得魅惑，眼神往下垂了一秒，“张谦啊。”
尹朵瞥了他一眼，掏出包里的口红，补上褪了点颜色的唇角。她化得细致，似乎在等对方继续再说下去。
“他得意的很。说秦黎阳那天损了他们茗升的脸，冯茗一出庆宇就早想好了‘报答’秦黎阳的后续。说是再怎样也要狠狠捞一笔回来。”
她的手顿了一秒，目视着镜中添了火红色彩的唇瓣，双唇轻轻碰了碰。
“他就那么肯定，秦黎阳会为我让他们捞上钱？”
“姐，你真得什么都很自信。就是不相信自己的魅力。”
尹朵慢慢往上瞥了一眼，在触及眼神中的动摇时，猛地又垂下视线。
“你们倒是算的很好。”
在她即将选择逃离那间房的前一秒，成功发送了短信。
雷诺一怔，上前，同她并排出现在镜中。
良久，盯着镜中的她。
“我后悔了。”
她轻笑，“世上可没有后悔药。”
“那你为什么...”
没敢说下去。
尹朵冷眼，余光闪过一抹墨青。脑中一根神经一跳，她没当回事，淡漠放回口红。眼梢一挑，看着身旁躬怂着背，像是输了一场大战的大男孩。
“是想说，我为什么要卖自己的身子讨好一个男人？还是想说，我为什么不是你心中想象的那种坚持底线、不弃原则的女人？”
尹朵捕捉到雷诺身子往后退了小步，又是一笑。
“弟弟，如果你认识五年前的我，你就会知道你一直看错人了。为了一个达成目的，我是可以选择向命运妥协的。”
她微转身，“不好意思，没让你们最终看见夫妻决裂的戏码。”
雷诺渐渐收紧自己的拳头。
镜子里的自己，有姣好年轻的面容，有健美挺拔的身躯。他应该是处在光明正大往前走的年纪，应该敢冲敢撞往外闯的年纪。
他竟像个白痴一样，顺着他们的意图往下走，最终发现那把悬在头上的刀，硬生生插进了自己的胸膛。
他疼了，麻木的那种疼。
尹朵再见秦黎阳时，他就像个清高的白鹤，端着酒杯礼貌的倾听着旁人谈话，似乎又像是在游离，但始终屹立在一群同他不堪而比的人群里不曾离去。
眼皮一跳，她终是猜想到卫生间门口那抹墨青色出自哪里。
不留痕迹地收回视线，尹朵重新套上防备的外衣，迎接冲她走来的张谦。
“我该称呼尹小姐什么好？秦太太？”
她回敬，“那就看张副总今天心情如何了？”
“尹小姐可真是不容小觑。在下之前可多有冒犯。失礼了。”
尹朵再次忍不住地将视线瞥向不远处的某人，听到张谦故意不选择用一个更为尊重她的称呼来称谓，淡然一笑。
她从不在乎这个头衔。
她在乎的，始终是人。是情。
只是这人、这情...
皱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