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群少年互相吆喝着、推攘着,走向九层高塔前的擂台。
高塔前放烟花的卖艺人收起了活计,让开了道。广场上玩耍的孩童和生灵纷纷围观了上来。
众人来到了擂台前。
“擂台上的规则很简单。”百里含章讲道:“按照《昆仑擂台守则》的规定,对阵双方只要在擂台上站定,就算对阵开始。其中一方倒地超过十秒,或是直接被打下擂台,就判输。”
百里含章率先跃上擂台。
“你如果想好了,就可以上擂台。”
百里含章走到了擂台一侧,静静地等待着对手。台下的鹿鸣又紧张又担心,默默念道:“含章哥,加油。”
“上去,安零!”
“上,上,别怕他。”
“别等了,快上去啊。”
……
安零在起哄声中从擂台一侧的楼梯走了上去。台面是一张圆形的太极图,对阵双方就分别站在太极图的阴阳鱼眼上。
安零见百里含章站到白点,于是站上了黑点。百里含章行了一个礼,安零也跟着行了一礼。
百里含章道:“开始前我还要说清楚,一旦站上擂台,便是生死由命。当然,你随时认输都可以。认输之后,另一方就不会再发动攻击。”
“我不会认输。”安零心中暗想,这是她在昆仑的第一场战斗,无论如何也不能退却。
我不会输!安零稳住心神,站在黑点上起了一个势。
擂台上的裁判见两人都准备好,便道“开始!”。
百里含章用左脚在地上划了一个半圈,地面上顿时腾起一圈灰尘。他身形一晃,从正面攻击而来,在途中又幻化出三道残影。没想到百里含章一来攻势就如此迅猛。但见有三道残影分别从正面和两边朝安零攻来。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身?
安零向后退了两步,站定,闭眼,侧耳细听。
百里含章呼啸而来,带着飒飒风声。
“是了,这边。”
安零将真气灌注到左臂,挡住了百里含章的第一击。刚才从前方和右方来都是虚风,只有左边的是实风。
百里含章见安零挡住了他这一击,身子轻轻往后一跃,脚下忽然朝安零的下盘扫来。安零刚将真气灌入小腿,来不及躲闪,踉跄了几步,摔在了擂台上。
“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安零从地上翻起来:“那是自然。”
说着她催动元灵,朝着百里含章打出两记半月风刀。
百里含章略有些吃惊。一般这个年龄段的神明打出来的都是柳叶风刀,没想到对面飞来的竟然是两记半月形状的风刀。
果然是有些实力的。百里含章也用风刀回应,两记柳叶风刀撞在半月风刀上,只听砰砰两声,他的柳叶风刀便被撞飞了出去。百里含章不得不侧身躲了过去。
擂台上的两人再一次同时催动元灵,激烈地打斗起来。
擂台下的看客也没闲着。
“阿零,灭灭那小子的威风!”陆十川喊得嗓子都快哑了,而鹿鸣依旧默默地担心着百里含章。
广场上被堵了个水泄不通。擂台对阵原本就是昆仑的传统项目,历史源远流长,但凡斗技、纷争、排位或是考试都可以选择擂台赛的方式解决。
析城人乐于观看神明间的擂台之战,大大小小的擂台在析城可谓数不胜数。
三元赌场见两人对阵,敏锐地嗅到了商机,很快便将押注的摊子搬到了广场上。前来下注的人络绎不绝,就在刚才百里含章以横扫千军之势绊了安零一下,他的身价就瞬间飙升到了2000玉刀,而且还在以出人意料的速度攀升。
几个回合之后,安零避闪不及,已被百里含章击中了三四次。
安零心道:“百里含章果然是文武双全。他练习过体术,而我只会用拳头。近身的话也只能用真气防御。看来得用风刀远攻,看能不能找机会将他打下擂台。”于是安零跳开黑点,沿着擂台边缘掠阵。
百里含章虽然靠着体术击中了对方几次,可惜安零凭借半月风刀就能格挡他大部分攻击。她的半月风刀气力颇为浑厚,百里含章不敢与之正面对抗。
“啧。”百里含章略一思索,扎了个马步,双手合拢,拈出了双剑决。
鹿鸣轻轻“啊”了一声,小声道:“含章哥这个时候就要使出那一招了吗!”
“哪一招?”
陆十川见鹿鸣不答,扯着嗓子朝安零大喊:“管他哪一招,阿零,小心了,那小子要放大招啦!”
百里含章的剑诀周围聚集着大量的真气。只见他双手向前一推,打出一记风刀。
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风刀而已,安零一招就能挡来开。她正准备运气,这时,百里含章的风刀在一瞬间散成了数千根细密的针。
安零心中大叫不好,一旦被击中,岂不要被扎成刺猬!
“这是含章哥的千刀流。”鹿鸣紧张到双手握拳,放在胸前祈祷,她想起了以前百里含章练习风刀的时候。
含章哥的元灵先天孱弱,无论他怎么练习打出的风刀都是柳叶状。含章哥无奈之下自己开发出了“千刀流”的招数。
他说,如果风刀只能是柳叶的话,那么就将‘柳叶’分成更加细密的‘松针’;如果力量不够强大,那么就让攻击范围变得更加广阔!
含章哥苦练了很久很久,才能练到如今千刀分流的形态,这都是含章哥的心血呀!
“含章哥,你一定可以的!”
台下的鹿鸣心中默默为百里含章祈祷。
台上的安零此时正危机重重。
她原本在台边掠阵,等待时机,却忽见上千根针铺天盖地般朝自己猛扎而来,这一回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了。
等等,如果只是将原来的风刀分成风针的话,那么力量也会被分流。
安零脑子里飞速思考,她不再躲避,直接使出了火风刀。
果然,刀锋上的火势一燎便将那些风针全都扫落了下来。
火风刀紧接着穿过擂台中央,朝百里含章飞去。百里含章避开了一下,可惜星火燎在了他袖子上,将他的袖子烧了起来。
“干得好!阿零!就这样打!干得好!”
陆十川激动地跳了起来。
“含章哥……”鹿鸣闭上了眼睛,根本不敢往擂台上看。
百里含章扑灭了衣袖上的火势,在白点上重新站定。他紧咬牙关,眉心紧蹙,眼中冲满了愤恨。
安零看着百里含章此时的模样,心中有些发憷。她并不知道“千刀流”对于百里含章的意义,只知道刚才用火风刀击退千刀流后,百里含章就如同一只怒气冲冲的豹子。
百里含章变换了招式,不顾一切地朝她撞了过来。这一次他没有催动元灵,也不在乎安零的火风刀点燃了他的朱子深衣。
这完全就是体术!他左手一晃扣住了安零右手腕,右手则抓住了安零左肩。
百里含章的招式令人眼花缭乱。安零何曾见识过这种招数,只觉身体不受自己控制,转眼间,已被他一拳命中胸口。
安零飞了出去,摔下了擂台,重重地跌在了地上。
“六十四式长生拳!”鹿鸣小声道。
这是百里含章从小为了增强体质所练习一套养生拳,此时,却被他改成了斗技!
“结束,百里含章胜!”
广场上一阵短暂的沉默,接着又是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
百里含章跳下擂台,朝人群中走去。
“含章哥,你还好吗?”鹿鸣关切地问。
“没事。”百里含章冷冷地道。
“可是……”虽然含章哥得胜,可鹿鸣此时却忧心忡忡,想着含章哥辛苦练习的千刀流竟然被她一招就破了。
“别说了,走吧。”
百里含章脱下烧毁的朱子深衣,大步朝前走去。
“对,对不起,安零。”
鹿鸣看了眼地上的安零,心中又担忧着百里含章,又急忙跟随他而去了。
广场上的少年们目送着百里含章离开,又转眼看着站在擂台边的安零。
“安零,你就是那个对抗过荧惑星的安零吗!好得很,你敢不敢再和我比试一场!”
擂台前观战的一个白衣少年脸上隐隐浮现出了一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