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白兄，这几日来，你可有找到小辛？”
小郎中沉默地摇了摇头，“我与小辛那日进入到城内，一直往城南走，走至正午还没到姑姑家的药铺，我们两人便找了一处破旧的酒楼落脚歇息，把身上的吃食热一热，小辛与我说去外面找些柴火生饭，哪知他这一离开就再也会没回来过。”
陈向阳微皱着眉头，她也是一路往城南那边走过，路上也仔细搜寻了不少商铺和酒楼，城南道路两侧堆积的尸体，很多都是她和石头亲手焚烧的，却不曾见到过小辛。
“长白，我之前一直没有问你，你当时怎么会掉入到井内？”
小郎中苦笑一声，“这个就说来话长了。”
“那日小辛失踪，我在酒楼里等了一个多时辰都没有等到小辛回来，便收拾起东西准备去找他，哪知我刚走出客栈，看到几个人影从对面街道一闪而过，我想上去问问他们有没有见过小辛，哪怕是没有见过，也可以请他们帮忙一起找一小辛，我便悄悄跟在他们的身后，我见到他们几个人相互搀扶着进了一户人家里，外边挂着很多皮毛，地上还有许多的碎肉块，和断裂的骨头，我担心这帮人不是什么好人，便悄悄记下了这个地方，想多找些人来。”
陈向阳歪着头，撑着脑袋，“你找到人了么？”
小郎中想到当时的，他只能苦笑一声，“我转过身去，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不小心踢倒了旁边浇菜的木桶。”
小郎中的运气真的是........也太差了吧.........
“那几个人很警觉，一听到声音就打开了门，跑过来，想要抓住我，幸好我当时跑得够快，他们追了我三四条街，像是没有力气了，才让我给逃了出来。我一路往南跑去，直到跑到了姑姑的药铺，才停下来。”小郎中顿了顿接着道，“刚进去，药铺里一片狼藉，地上都是草药，药柜里的药都被人拿走了，牌匾也被人踩到了地上，屋里的东西都被拿了个彻底，没被拿走的都被砸了个遍，我走到姑姑的屋子，发现还有好几个乞丐在抢姑姑出嫁戴的头冠，上面缀着姑父从南海带回来的珍珠，我一把就抢到了怀里，大叫这是我姑姑东西，他们看了我一眼就走了。”
陈向阳默默思索着，她觉得这其中发生的事情，有些梳理不通的地方，有点点怪，“长白，那你怎么会掉进井里的？”
小郎中懊恼地道，“我也不知道，我记得我原本是睡在药铺里的，等到我醒来以后就发现自己已经在井里了，对于之前的事情，我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外头雨势渐猛，‘哗啦啦’地冲刷着升州城内残留的血迹，奋力拍打着陈向阳二楼的窗户，从缝隙吹进来的风，使屋内的烛火轻轻地摇晃着，明明暗暗照亮着屋内简陋的摆设。
‘轰！’
又是一道炸裂的雷声
小郎中低下头，烛光爆出几丝火星，照亮着他一边的侧脸，在屋内忽明忽暗地显现着。
陈向阳轻轻拍了拍小郎中的肩膀
两个人都静静的不再说话
窗外的雨势渐渐小了起来，依稀能听到窗户外有人的声音，像是在呼喊，又像是在聊天，陈向阳站起身来，推开一边的窗户，只开了一条小细缝，一股子闷闷的雾感扑面而来，燥得陈向阳面上都热了几分。
外头的声音也熙熙攘攘的传了进来
“快去救人啊！”
“李老头，发生什么事了？”
“先别说了，救人要紧，大家拿上渔网赶紧跟我走。”
“李老头，你等等我们回去拿家伙。”
“来不及了，带着东西的人先和我一道去救人，我留一个人下来带路，剩下的人，你们跟着他。”
闻声的几户居民，男的女的都回屋去找了渔网，绳子等捞人用的东西。
有人问道，“到底是发生啥子事了”
只听李老头的声音远远传来，“哎，也是倒霉，刚刚雨势小了不少，几个胆大的，就下水捞尸体了，那泡发了的尸体沉着呢，是那么好挪动的么，他们那几个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瞧着河面上突然出现了几个水旋涡，喊都来不及喊一声，这一下就把他们连人带尸体都卷进去了，要不是有眼尖的看到伸出来的手，哎呦，只怕他们怎么死的我们都不懂，现在都过去半炷香的时间了，都还没个信，真是急死个人了。”
“我走的慢，你们几个人走得快，不要管我了，快点过去救人。”
陈向阳把窗户全都推开，看到下面的人跑来跑去，手里拿着渔网，拿着绳子，拿着长杆.......
李老头的声音能传进屋内被陈向阳听到，在她身边的小郎中自然也是能听到的。
“向阳，我”
“长白，你要去河边？”
“嗯，在河边说不定我能帮得上一些忙。”
“向阳，你不去么？”
“我又不会泅水，也不善医术，去了也是添麻烦，还不如在屋内看看书。”
小郎中听到这话，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在屋里看书也挺好的。”
上次陈向阳想要帮周疯医和小郎中，将煎好的药给那些疫病患者服下。
还没等自己上手端药碗，周围就有三四个小厮给她递手帕，煎药房的温度高，有人给她打着扇子，一边还准备着厚厚的隔板，有人专门试了试药的温度，陈向阳走出门，就有人抬着小轿子上来接她，药碗也是旁边的小厮接手捧着，到了病患房内，早有人拿着扫帚打扫好了，最后她只做了一步，拿隔板端了一下药碗，后来就由身边的小厮扶着病患，给喂下了药。
小郎中和周疯医送药回来，就看见一豪仆围着陈向阳，里外两三层，那次也是第一次惊着小郎中了，没想到他的向阳弟弟原来有这么大的派头。
“嗯，你去吧。”
陈向阳表情淡淡的，一派清贵优雅地姿态，她随手拿起案上的书，坐在面对着木窗的圈椅上，低头着翻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