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6岁从师入学,14岁应童子试,先后考了7次,到21岁才成为生员(秀才),第二年中湖南乡试第36名举人。道光十八年(1838年),正是会试的年头,27岁的曾国藩又要发起新一轮的冲锋了。
曾家以农为业,本来就不富裕,为了凑足曾国藩上京赶考的路费,只好东挪西借,总算凑了32缗(一缗即一串铜钱,一般每串一千文)。那时候可没有高铁,从湖南到北京,曾国藩只好跟宁采臣似的,背个简易可折叠原木书箱,遮阳避雨油灯照明一条龙,水路行舟,陆路车马,舟车劳顿,耗时月余。
一路上,曾国藩省吃俭用,即使如此,当他千里迢迢赶到京城时,口袋里仅剩下三缗钱了。艰难困苦,是成就事业前的必经的磨炼。曾国藩没有灰心伤感,相反意志越来越坚强。此刻,唯有背水一战了!
这一年顺天会试的主考官是大学士穆彰阿,满族大儒,在当时不多见;副考官为朱士彦、吴文熔、廖鸿荃。也正是在这一年,穆彰阿与曾国藩开始了师生情谊,日后,他对曾国藩的影响可谓深厚。
本科会试的题目是道光帝亲自拟定的:首题《言必信,行必果》,次题《万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三题《颂其诗,读其书,不知其人可乎?是以论其世也,是尚友也》;诗题《赋得泉细寒声生夜壑》。
曾国藩这一回提笔再也不觉得生涩了,这几年,他增长了阅历,读书也下了苦功,文章更加磅礴,提起笔来,文思汩汩而出。
很快,在惴惴不安的等待中结果下来了——曾国藩取得会试第38名,接着,殿试又取得三甲第42名,赐“同进士出身”。科举制度规定,殿试后,及第者皆赐出身,称进士。且分为三甲:一甲只有3人,从高到低就是大家熟知的状元、榜眼、探花,赐“进士及第”;二甲赐“进士出身”,三甲赐“同进士出身”。对于自己的成绩,心高气傲的曾国藩有点灰心丧气,“同进士出身”,毕竟还不是真正的进士。
接下来是由皇帝亲自主持的朝考,曾国藩信心不足,在朋友们的力劝之下,只好期期艾艾地参加了。朝考的作文是《顺性命之理论》,曾国藩略略思考之后,下笔如神,阐述了人在天地之中应取的态度,论证了程朱理学的一些观点,颇得精髓。曾国藩大概属于临场发挥型选手,这一次异常出色,朝考得了一等第三名!更好的事情还在后面——道光帝亲自读了曾国藩的作文后,非常喜欢,将他提为一等第二名,改庶吉士。
这个“庶吉士”是何方神圣?科举进士一甲者授予翰林修撰、编修。另外从二甲、三甲中选择年轻而才华出众者入翰林院任庶吉士。庶吉士一般为期三年,期间由翰林内经验丰富者为教习,授以各种知识,目的是让他们可以先在翰林院内学习,之后再授各种官职。情况有如今天的见习生或研究生。三年后,在下次会试前进行考核,称“散馆”。成绩优异者留任翰林,授编修或检讨,正式成为翰林,称“留馆”。其他则被派往六部任主事、御史;亦有派到各地方任官。能成为庶吉士的都有机会平步青云。
同进士入翰林,清朝开国以来仅曾国藩一人。
红翰林,是科举试途中的巅峰了,中央的极品大员、地方的封疆大吏,绝大多数是从翰林里选拔的。
曾国藩成功了,27岁入翰林院,可以说少年得志,平步青云了。
科举之路,是真正的“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当时的中国大约有四亿人口,读书人数以万计,每一科进士只有几百人,这个概率是真正的万里挑一。就说后来成为曾国藩死对头的洪秀全,生于1814年,比曾国藩小3岁,当曾国藩在科举路上奋斗的时候,他也在奋斗,可惜的是,他屡试屡败,最后连个秀才也没考上,索性把笔一扔:“老子不玩了,我要打碎这套玩法,重新制定一套规则。”
曾国藩与洪秀全的斗争,从某种意义上说,都是科举惹的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