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村长出海捕鱼,回来后特地送给阿婆家一筐小鱼。阿婆腌好后正愁怎么挂到屋檐下晾晒,恰巧千容河就回来了,赶上当一个劳动力。
阿婆把小鱼用绳子结结实实串成几大串,她的工作也就完成了。
千容河踩个高凳子,小鱼在下面一边用手扶住,一边递给他一串鱼。前前后后忙活了大概几分钟,几串鱼就被全部挂在了横梁上。
千容河从井里打了盆水洗手,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臭小子,有什么话就直接说。”阿婆一眼看出千容河有什么话相对自己说,笑骂了几句。听了这话坐在桌子前吃苹果的小鱼也转过头,眨着眼睛看向他。
千容河走过来,一边擦着手一边说:“奶奶,这个生日过去小鱼就该上小学了。我觉得市里一小就很不错,开学前让小鱼直接参加入学考走个形式就可以进去。”
阿婆听到这个话题动作有一瞬间的凝滞,很快她脸上挤出嫌弃,摆摆手说:“不去不去,城里那么挤我一个老太婆才不稀罕去。我看镇里的小学就不错。”
千容河还想再说几句,被小鱼拉了拉胳膊。他低下头瞧见小鱼微笑着摇头。
她不想阿婆为这种事烦心。
千容河读懂小鱼的意思,只能把后面的一长串话咽了回去。
两个孩子都看不懂刚才阿婆眼里一闪而过的忧愁。
阿婆不是没有想过把小鱼送到城里接受好的教育,最起码说刚把小鱼抱回家的几个晚上,阿婆就很乐观地为小鱼规划好了将来的路。
——等到孩子到了上学的年龄,就去城里上学。自己苦一点没关系,孩子不能苦。
可是随着小鱼慢慢长大,这种念头就一点点打消。
明明小鱼是那么柔和无害的长相,却总是会让阿婆心里泛一瞬的危机感。似乎这种美貌公之于众,随之而来便是一系列的灾难。
生日这天,小鱼的穿着和往常不太一样,千容特地从城里挑了裙子带过来。
这是小鱼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穿裙子,摆弄着袖口有些拘谨与害羞。
她转过头用眼神询问哥哥怎么样。
千容河笑容暖暖地回答:“很好看。”
她跑到院子里的那口井边,看着水中的倒影终是相信了哥哥说的话。
不得不说千容河的审美一直都是在线的,这条海棠红掐腰长裙裙摆处绣着繁复暗花,让小鱼整个人看上去比平时多了几分灵动。
千容河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取出里面的玉笑着对小鱼说,“这才是今天我送给你的礼物。”
那是他亲手打磨的暖玉。
暖玉被笨拙地雕刻成一条鱼的样子,小鱼坐在板凳上撩起自己披散的长发,他站在身后未为她戴了上去。
暖玉刚好垂到胸前。
玉坠色泽、质感温润如脂,小鱼在手中把玩片刻,原本凉凉的玉变得温润起来,她像发现了什么秘密一样惊奇地看向千容河。
千容河冲她眨眨眼睛。
“奶奶,我从家里带了相机,想在今天给她拍几张照片。”过了会千容河从架子上拿出一个黑色的包,拉开拉链取出里面的相机,他怕阿婆拒绝又连忙补充,“就在院子里拍。”
小鱼是第一次见这个东西,围上去好奇地摸来摸去,新奇得不得了。
阿婆总是很怕,以至于有些神经过敏,不想小鱼留下任何影像资料。
她看着小鱼眼里迸发出的欣喜,终是把拒绝的话吞了下去。她打起精神笑了一下,冲小鱼招了招手,“小鱼今天穿的裙子这么好看,阿婆再给小鱼梳头吧。”
小鱼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阿婆面前,木梳从头发中穿过,柔顺一如小鱼的性格。
小鱼的头发被挽成发髻,最后簪子插进黑发,垂下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鬓边轻晃。
千容河环视四周,挑了两三个适合做背景的地方。
千鱼身后是成簇成簇在盛夏绽放的花朵,她只是站在那里不需要任何其他额外的动作,就已入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