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录九/新秀沈氏鲤鱼池偶遇昭训沈氏,语重心长,亦交好,念未来之路』
秀女.沈似北.卷壹
八月十一
御花园.鲤鱼池
---进宫做秀女的日子极其乏味,整日练习繁缛礼节,这多时日,算是偷得晨间清闲,得以调息。沈似北素来无闺中密友,恍惚记得御花园四季风景如画,遂禀报姑姑,离了储秀前去游园。---
---花开的淡雅,纤纤玉手抚上花瓣,似北暗赞这满园,美而不艳,艳但不俗。莲步轻移,至一池旁,见数十锦鲤游于水面,红黑交错好不壮观,一时起了兴致,俯身细看那水波。---
---鲤鱼跃出水面,水面泛起圈圈涟漪,波纹归于平淡之时,沈似北才发觉自己看迷了眼。沉思,约莫已是巳时,步履匆匆离去,怕误了报备的时辰。---
---日头愈发毒辣,找了条阴凉小路,树影婆娑,热风迎面,似北更是快了些。匆忙之间,却险些撞到一秀气女子。站定身后暗暗端详,一身浅绿宫装,象牙簪衬得满头青丝。沈似北自是知道,自己冲撞了宫中嫔妃。---
---屈膝问安,“主子万福”,娓娓动听,似珠玉落盘。--
昭训.沈雁沉.壹
八月十一.
御花园鲤鱼池.
鲤鱼池沉鳞竞跃,绿水逶迤,清风度远群芳阵香,微动涟漪。我扶正青丝间一支象牙簪皎皎泽脂,寄心于如画景,得愉畅清闲。
斜把伞倚肩,倾泻而来的日光倏被撞碎,微惊,绣履后倾几步,方缓气力。穗子玉珠乱跳,小喘气歇,粉颊染上宿雨复含桃色,察其衣着思量身份,声仍平温“免罢。”
“金乌西坠,怎的还在此处?”
临一青涩女儿家,我心思没往惩处上去。她还干净得如我尚处江南时候,性子总越不过温醇二字,知会羞赧神不凌厉,亲实些。
秀女.沈似北.卷贰
八月十一
御花园.鲤鱼池
---闻言颤颤起身,庆幸这女子未曾细究。“谢主子”,不敢怠慢,额头一层细密汗珠,不敢用帕子拭了去,头上玉珠叮当,怕是乱了仪态。---
---似北心下一惊,本是自己错在先,为何这主子反来关切,谨慎的低头,看不出神色,答到:“回主子,臣女,臣女是储秀宫秀女,今日来游园,鲤鱼池景色甚美,臣女看的入迷了,便误了时辰,想着快些回去,不慎冲撞了主子,望主子饶恕”。沈似北早没了赏景的心思,想着得了宽恕便离开,那主子却眼神不定,似是透过我在看别人。---
昭训.沈雁沉.贰
八月十一。
御花园鲤鱼池。
神晃也只在几息,再瞥一眼远来半边天织锦般的余晖,略略估摸时辰,心下已有思量。“如今时辰已过,回去只会叫嬷嬷训斥,过些还能以此为由遣你出宫。”
今日画得双燕眉,上挑轻眯杏眸还挺风流。依旧是神色寡淡瞧察不出所情所思。
“今儿本嫔就叫金陵儿给储秀宫嬷嬷递个话,道是本嫔留你闲话故而迟回。只不过——”
唇角斜翘笑意却不达眼底,声儿刻意拉长了些。“本嫔与你素不相识,此番助你,是见你生得娇俏又懂事,日后陛下难免垂青于你。”
话中意味明晦不清,存了心要瞧瞧她可有灵性收为己用。
沈雁沉养得江南温软,锋芒及野心却未因此钝化,犀利瞩目。
秀女.沈似北.卷叁
八月十一
御花园.鲤鱼池
---听得姑姑责罚,她一时慌了神,再瞧面前这位主子微眯双眼,看不清神色,更是以为自己将受大难,贝齿轻咬,面颊愈发苍白。---
---那主子勾唇,眸子深邃的很,心悬的高高。沈似北牙齿有些打颤,咬紧牙关,骨节攥的发白,水葱般的指甲刺在手心,痛感让似北清醒了些,霞色弥漫在池中,那波纹亦是。---
---略一思忖,懂了其中用意,换上笑面如花,福身道。“主子今日大恩,臣女无以为报,若有幸…定尽绵薄之力,报主子隆恩。”不敢起身,发间穗子轻摇,方才瞧那主子容貌极佳,簪子与衣服料子也是上品,想必是位受宠的。宫中凶险,往后若多个这样的靠山,不知是福是祸。---
---心思百转千回,罢了。位分低微之人身不由己,一介秀女,又怎有选择的余地。---
昭训.沈雁沉.叁
八月十一。
御花园鲤鱼池。
眼尾春意溶溶,我曾身感同她,初来乍到的惊惶、惘然,更多的还有期许。话头软下来,笑靥真了几分“嗯,回罢。”
“这儿不是一味的风云诡诈,有泼天羡艳的权势荣耀,有金杯玉盏的醉梦浮生。”
无言再赘,我揽过来时一席清清冷冷,搭媵腕离。不忍之意渐而盘踞充斥着我,我不知过早伤她温醇望她扶摇青云孰正孰邪。
我是如此,先妣带我至污淖时间,堪堪伴我几年。我怨——满腔痴情骨枯黄土;我恨——一身傲骨分付药罐。
我早有凌厉心,也方有今日。她拿何解,不识。
——————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