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舞迷人眼,却也在片刻之间,远方雪景,一览无余。
雪,散得依旧,可众人的眼神无比得清明,这种清明就如月前薄云如纱,却也皓月千里,云雾得散,才知,这月光,寒光万彻!
当众人的目光再次扫到白发蒙面人的时候,他又是那么的陌生。
夏九州扫视人群,看到众人的变化,和白发老者点点头很是满意,招手示意,海公公弓着腰移步皇帝主案桌前,用拂尘扫去一方雪水,夏九州起身绕桌前移,面对众夏王朝之客,夏皇帝腰立如松,白雪间,笑意起。
“各位来宾路途蹒跚,染四方风尘,夏王朝邀客设宴,东道主之责可谓尽得而不安,朕以酒代罚……”
夏九州的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盏琉璃杯,杯中晶莹荡漾,转眼间一线入喉,奇在,这酒火烧面颊,今日本就看上去精气十足的夏皇帝更是精神焕发。
下座有些人已经面面相觑,众人都觉得夏皇帝的举动很奇怪,可是都没有理由提出来。
“九州啊,你这话可真是怪啊,这迎宾之礼,礼行二度可是大忌。”白发蒙面人直言不讳。
“老师此言不差,可却对了一半,迎宾之礼夏王朝是已行过,试问各位宾客,朕可曾失国礼?”
底下传来:“夏王朝重礼东境皆知,我们来到京都时早就受过京都待客之道,迎宾之礼更是周全。”
这声抢答自然是在拍马屁,不过大家都很迷惑,夏九州几句话可是越讲越乱,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夏九州笑起来有个特征,眼睛会随着嘴角的幅度不自觉的眯起来,而且笑得幅度越大,露出的眼珠就越少,这就让人怀疑他大笑是不是闭着眼笑……
夏九州的笑收敛了些:“大家说得都不错,可你们误会了,朕刚刚这杯酒可不是对你们致歉,我这迎宾之礼可是对那些远道而来的客人行的。”
夏九州放下杯子,视野逐渐开阔……
“朕这迎宾之礼怕是招呼不动这云梦泽的客人们……”
云梦泽?!在场的只要对夏王朝有些了解的都知道云梦泽的故事,毕竟这不是一个秘密。
在各宗高低不齐的低呼中,一些小辈刷刷的站起来,眼神不约而同的犀利有劲,直勾勾的盯着夏九州。
在队尾部分,有一位青年,被宗门赐名晓波,出自一个势力微小的普通宗门,自幼拜入山门,勤勤恳恳,不负众望,在这东境也是稍有名声,平日喜静无事的他现在起身比谁都快,沉稳如他现在眼睛睁得比谁都大。
晓波率先嘶吼:“狗皇帝,你少得意,今日我们敢站起来,你这脑袋不想掉都难!”
夏九州眯着的眼渐渐舒缓开了,绕过他。扫了扫一些扭捏的客人,他们的眼睛异于常人的有光。
晓波一旁坐着的只有你他的师傅,一宗之主,小门小派,有幸受邀,自然更无地位可谈,在东境各宗面前,这一宗之主的出面可能都不如一些长老来的高大,不过,他相信这种情况肯定会改变,因为他的徒弟,晓波,不仅仅是东境认可的少年英才,而且对待宗门恭恭敬敬,一心向上,可以见得,在这个时代,他的徒弟若是没用意外,在宗门的倾心培养下,日后,如今地位终将成为往事……
可是……
老宗主的嘴光半张着,乳白的水汽缭乱的喷吐,却憋不出一句话。
晓波的余光迅速的回视了师傅一眼,对待这个救他养他的师傅,他不想再看他一眼,毕竟,现在的他,需要硬起来。
“云梦泽啊,挑选的小辈品性不一不说,居然挑在这时候出头,真当你们已经有这资格?”
其他几处地方传来几声高低不齐的叫骂:“狗皇帝……嚣张什么……”
“夏皇帝,此事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晓波,晓波他从小就被我收在门下,与我形影不离,怎么可能是云梦泽的人呢……”晓波老师傅终于出声,急匆匆地将这句话吐出来。
晓波还是高傲的抬着头,没有垂下一丝。
“是啊,是……”其他一些涉事宗门也纷纷附和,语气大多急躁。
这些质疑到底是为了个人还是宗门,因人而异。
“师叔,这……”萧千颂凑向铁大宝,铁大宝板脸静坐,不作回应。
萧千颂越过铁大宝看向最左边的天游,天游和他对视一眼,然后看了一眼右边的修伟松,这修师弟低着头,安静无比。
夏九州将手背到后面:“真是……”
夏皇帝尚未说完,便有另外一串声音抢在前面纳入人群之耳。
“夏九州,你可真是聒噪……”
无数双眼睛开始扫射,伴随着一声惊呼,一道半透明的影子逐渐在夏九州五步外的梅树上显现出来,影子从模糊到凝实,眨眼,一名紫发男子完整的出现在细弱的梅树枝干上。
若是明眼,一眼便可觉察到紫发男子那异于常人的气质,亦正亦邪,怪异无比。
紫发男子面容虽说俊逸端正,可是他眼眸纯黑得干净,就如两颗黑宝石镶嵌在脸上,一股阴寒之气不经意间让人心生恐惧之感,可在此之上,却还有一股淡淡的轩昂之气夹杂在其中,仿佛就像萤火一样苦苦照亮着黑暗。
紫发男子一身纯白鹤氅,不加修饰,干净素雅,头发以竹簪束起,面无表情,和夏九州对视着。
看着紫发男子纯黑的眼眸,夏九州心里的高墙出现了一丝松动,他慢慢移开眼睛,看向一旁的白发蒙面老者。
老者安然不动,夏九州有了底,再次对视上黑色双眸,他便可以开口。
“为何早些年你不来……”
紫发男子嘴唇惨白,不见开合,便有一股声音音浪般回应四周。
“早些年……那几百年间,我渡劫失败,苟得一缕烛火续命,修生养息。”
“我早已认命,这人世繁华我也有心断绝,不涉足半步。我将希望寄托在凡界之上的另一个世界……”
“可惜命至此已经由不得我,有罪之身,尚有无辜人为我受罪……”
“如今,他们想要回来,我这微薄之力,于情于理,不应吝啬,事后我一人独守云梦泽,继续罪罚。”
夏九州背在后面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垂下,多了分敬意。
“可是你已经出了云梦泽。”
“这只是我‘魂身’而已,无形无相,我的肉身绝不出云梦泽半步。”
在场的有些修士,包括夏皇帝听到紫发男子这句话都是一震,望向紫发男子的眼神色彩各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