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令狐兄弟的好意,不必了。老夫刚来汉中城不久,还想再多呆两天,暂时没有去烂柯山的打算。”王寅冲说着打了个呵欠,转身出门而去。
就在他刚离开不久,一旁的夏启便一脸抱怨地道:“令狐大哥,真不知道你在客套些什么?人家拱手相送的东西你都不要!”
“嘘!”令狐昭赶紧拉了他一把,压低声音道,“这么好的宝贝,打着灯笼也难找,我怎么会不想要?这个老家伙其实只是在试探我们,所以还是千万别操之过急的好。反正他正打算前往秦岭,我们有的是机会。”
“哼!”夏启恨恨地一咬牙道,“这个老家伙还真够老奸巨猾的!要是换成以前,我早一剑宰了他!”
“别废话了,赶紧抓紧时间修剑吧。”令狐昭暗自叹了一口气。
天刚蒙蒙亮,巴山北麓的山道上有一个背部微驼、须发皆白的老者正缓缓而行。
这里的地形山高谷深,沟壑纵横,弯弯曲曲的山道恰似九曲回肠。放眼望去,群山绵延起伏,瀑布溪流如画,葱郁的森林和肥沃的田野尽收眼底。远处,采茶姑娘们的山歌被一阵清风送来,清晰入耳:“三月三那啊,上茶山哟依儿哟;姐妹采茶呀,心喜欢那个哟依儿哟,山山飘清香……”
老者凝神注目,不由得慨然叹道:如此人间仙境,真令人心旷神怡留连忘返啊!若我死后能埋葬于此,也就不枉此生了!......这名“老者”正是误食红鲤鱼导致容颜过早衰老的王寅冲。
就在昨天下午,当他从隔壁的客房出来之后,便将令狐昭和夏启所说过的话前后仔细回想了一遍,越想就越觉得这两人心怀不轨。经过一番思虑,他打消了立刻赶去秦岭的想法,决定改道潜往巴山。于是,等到夜深人静之后,他便换上一身干净衣服,收拾好包裹,悄然离开了客栈。
在山上逗留了两日之后,他猜想着令狐昭和夏启应该早就动身上路了,这才慢慢悠悠下山,叫上一辆马车直奔秦岭而去。
几天之后,这辆马车在一条狭窄的山道上现出了身影。
此时天色已晚,月光昏暗,远处起伏的山峦影影绰绰,形同鬼魅;而山道的一侧,则是一望无底的悬崖峭壁,马车在上面颠跛,一不小心即有可能坠入万丈深渊。
马车不知不觉又向前行走了一段路程,王寅冲忍不住将头伸出篷窗往外一望,但见月亮此时已隐没不见,天空中乌云密布,大有烟雨欲来之势,遂朝前面赶马的车夫高声叫唤道:“师傅,现在夜黑风高,看样子好像马上有大雨来临,而且前方山势险峻不宜贸然前行。不如,咱们今晚就在这山上呆上一夜,等明天一早再继续赶路吧?”
赶车的车夫是个年约五旬的老者,他四处张望一番之后断然道:“大哥此言差矣!这山上前不挨村后不着店的,连个破庙也没有,要真是下起雨来,咱们非淋成落汤鸡不可。我劝大哥还是暂且忍耐一下,抓紧时间赶路吧,估计再有半个时辰,就能到达此山的山麓了,届时咱们再找一处农家投宿,岂不更好?”
王寅冲只好无奈地点点头道:“师傅言之有理!”
正在此时,随着一阵狂乱的山风横卷而过,有两条黑影如幽灵般朝着马车疾掠而来。拉车的马儿蓦地受惊,仰天“咻儿”一声长嘶,便撒开四蹄向前狂奔。马车夫赶紧一边“吁、吁”地叫唤,一边用手死命地勒紧缰绳。
但这匹受惊之马显然已不受主人控制,它带着这辆马车横冲直撞,车篷几乎就要被掀翻在地。王寅冲在车里一阵颠来倒去,吓得忍不住地高声喊道:“师傅,停车!快停车......”
但任凭他喊破嗓子,依然无济于事,马照样朝前狂奔乱蹿,车照样颠跛不停,情况万分危急。王寅冲见势不妙,只好一纵身从篷尾跳了下来,摔在山道接连打了几个滚。与此同时,那辆失控的马车像个喝多了酒的醉汉,已晃晃趔趔地冲到了悬崖边,眨眼功夫就凌空跌入了不可见底的深谷之中。
王寅冲呆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失神叹道:“一个人的生与死,有时也仅仅是一步之遥啊!”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那两条黑影已呈包抄之势飘至他的面前。黑暗中,王寅冲看不清对方的面孔,但他已经预感到他们来者不善,稍稍怔了怔之后,他便开口问道:“请问两位是谁?”
其中一个身材瘦长的人在咳嗽两声之后沙哑着喉咙道:“老哥还真是健忘啊?几日不见,老哥别来无恙?”
一听到这么熟悉的声音,王寅冲的心立刻抽紧了,他往后退了一步,故作镇定道:“哦,原来是令狐兄弟和夏小弟呀?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可真是有缘啊!”
“有缘个屁!”矮个子夏启的口气相当不友善,“你这个老家伙还真他妈够狡猾的!若不是我们哥俩守在通往秦岭的必经之路上苦等了你两天,差点就让你这个老不死的给跑了!”
“夏小弟何出此言?”王寅冲尽量沉住气问。
令狐昭见状赶紧在一旁打圆场道:“老哥你别介意,我这兄弟就是个直性子,他本身并无恶意的。说起来这也怪老哥你呀,本来咱们好意邀你结伴同行,可你居然一点都不给面子,宁愿一个人偷偷赶往秦岭。老哥......”
“令狐大哥,你还跟这个老家伙废话什么?要不是怕暴露目标,老子在汉中城早就出手将他灭了!现在四下无人,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夏启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
王寅冲暗想:这个令狐昭似乎比夏启更要沉着老练,他之所以迟迟不下手,估计怕自己还有援手。看来此番秦岭之行,注定在劫难逃!
这时,天空中忽地扯起一道金色的闪电,眼前的天地在一片明亮如雪之后,瞬即陷入黑暗的深渊。也就在这一闪之间,王寅冲陡然发现令狐昭的鼻子抽搐了一下,面目显得十分狰狞可怕。
王寅冲蓦然一惊道:“令狐兄弟,你想干什么?!”
话音未落,头顶“劈哩啪啦”地响起一阵巨雷,顿时令人有地动山摇之感。
“杀......人......夺......宝!”令狐昭一字一顿地道。显然他观察了半天,发现王寅冲并没有同伙尾随,因而立刻凶相毕露。
又是一阵震耳的巨雷砸过,令狐昭一拍身上的储物袋,大喝一声:“去!”
话音未落,一把萤光闪闪的利剑飞跃而出,在他的头上盘旋了一圈之后,立刻以不可阻挡之势朝王寅冲疾射而来!
几乎与此同时,夏启也祭出了手中的飞剑,随着剑身泛起的耀眼紫光,三人的身影在一刹那间清晰可见。
见此情景,王寅冲不由暗暗叹息一声,慢慢闭了上了眼睛,心想:也罢,反正我已时日不多,早死一天和晚死一天又有什么区别?
就在这时,他隐约觉得胸前挂着的那个小小剑鞘正在蠢蠢欲动,心里顿时感到十分惊讶。还没等他明白是怎么回事,剑鞘便忽然一下从他衣领口蹦弹出来。
待他睁眼看时,只见这个小剑鞘正在迎风而涨,眨眼间竟然变得有一张盾牌那么大小,挡在了他的面前。紧接着,从剑鞘口忽然迸射出两道一红一白的光柱,如藤蔓一般将飞来的这两柄剑死死地缠住了。
这两柄飞剑受到束缚,再也不能向前移动分毫,随着光柱越缠越紧,飞剑开始“哧哧”地冒起青烟,剑身的光芒也逐渐变得黯淡起来。
王寅冲不由得惊呆了!
就连令狐昭和夏启,似乎也颇感意外,他们显然低估了剑鞘的威力。
如果连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都搞不定,这事传出去还不让修仙界的人笑掉大牙?令狐昭心念之间大嘴一张,一道浓烈的火焰自他口中喷出,直奔这两道红白光柱而来。
夏启也没有闲着,他又从身上的储物袋里掏出两把紫剑,将它们往空中一抛,口中念念有词。随着两把剑在空中相互交叠穿插,夏启大喊一声:“双剑合璧!”
只见喊声过后,这两把剑硬是重叠在一起合成了一把更强大的剑,紫色的剑气立刻将四周照得明亮如昼。夏启一拂衣袖,这把剑随即破空朝两道光柱飞掠而去。
有了这把大剑和火焰的双重袭击,一红一白两道光柱已然不堪重负,随着“轰隆”一声巨响,这两道光柱瞬间爆裂,化作无数繁星向四面八方飘散开来,随即光芒湮灭,消失无形。
没有了光柱的抵挡,那条长长的火舌长驱直入,舔向剑鞘的表面。在火焰的炙烤下,剑鞘渐渐变得通红如铁,浑身散发出一阵令人窒息的热浪,王寅冲立刻感觉自己如浴火海。
另外两把小剑和一把长剑,此时更是光芒大盛,剑尖不停地冲撞着剑鞘表面,溅射出一朵朵耀眼的火花。
王寅冲不由得暗暗心惊,他知道再这样下去,不消一时片刻,剑鞘必被焚毁,没有了这层保护,自己也会在顷刻之间毙命。难道我就真要命丧于此吗?他忽然又有些心有不甘地想。
就在这时,一条黑影不知从何处弹射而来,只见他“呛啷”一声抽出腰中长剑,朝着两把小剑凌空劈下。一道墨绿色的光芒卷过,两把小剑竟然化成碎片,眨眼之间无影无踪。
王寅冲一见此人,便微微感到有些眼熟,细看之下,猛然想起他正是自己在客栈吃饭时遇到的那个中年男人,心下顿时一喜。
中年男人接着一声暴喝,手中的长剑再次劈出,这次的目标却是直奔那把两剑合一的大剑而去。只听“当”的一声脆响,大剑被磕中,立刻摇摇坠坠地飞回夏启身边。夏启一把将它揽至手中,顺势放入了储物袋。
令狐昭在大骇之下,赶紧收回火焰,又惊又怒地冲着中年男人问道:“上古辟邪宝剑!阁下怎么会有如此神兵利器在身?”
显然,他已看出对方不过是一个尚处在炼气期七层左右的修士,不可能拥有此等极品宝剑。
中年男人没有回答他,而是冷哼一声道:“两名筑基修士居然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老人,你们羞也不羞?!”
“令狐大哥,别跟这厮废话,先灭了他!”夏启在一旁恶狠狠地嚷道。
令狐昭闻言猛吸一口气,接着大嘴一张,一道比先前更为猛烈的火焰立刻喷涌而出,直朝中年男人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