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只是莞尔一笑,并没有搭理她,随即施展起火雷术,举着手指上的小火球问王寅冲道:“老伯,你打算去哪里?现在夜黑风高,山路崎岖难走,不如我用火球照着送你一程吧?”
王寅冲闻言不禁一阵感动,心知自己遇上了好人,于是连忙答道:“我打算前去秦岭。”
他没有自称“老夫”,而改称“我”,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应该对眼前的这位中年男人尊敬一点。
“您打算去秦岭?那我们正好顺路。时候不早了,我们现在就一起动身前往吧。”中年男人似乎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好。”王寅冲刚想动身,却发现那个沉甸甸的剑鞘拖在胸前,使他几乎迈不开脚步。
“老伯,您怎么将这么沉重的宝物随身携带?走这么远的山路吃得消吗?”中年男人疑惑地问。
王寅冲心知自己一时片刻也跟他解释不清楚,因而只是无语地笑了笑。就在这时,一阵急骤的山风卷过,天空中忽然下起了倾盆大雨,那把剑鞘在雨水的冲刷之下竟然逐渐萎缩,最后缩小到只有三寸大小。
“这、这是怎么回事?”中年男人一时看得瞪目结舌。
旁边的小女孩也看呆了,不由得啧啧称奇。
“这是我的一个朋友送的,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王寅冲一边纳闷地说着,一边将这把剑鞘藏进了衣领内。
见此,中年男人也没有多问,而是从怀中取出一把小伞,嘴中念念有词;不一会儿,这把小伞渐渐变成了一把大伞。
中年男人将伞抖开,叫王寅冲和小女孩躲进伞内,然后三人一起顺着山道慢慢向前走去。
雨,倾盆而下;夜,漆黑无边。
但有了大伞挡雨,又有火球照明,三人走起山路来方便了很多。本来,中年男人可以拎起王寅冲借着蹬云靴的轻灵飞速下山的,但因为他之前击杀令狐昭消耗了不少的真气,为了保存点体力,所以他选择了同王寅冲一道且走且行。
王寅冲由于这几天来日夜兼程地赶路,颇为劳累,在行走了一段路程之后,两只眼皮直打架,困倦顿生。为了驱除睡意继续向前赶路,他于是便打起精神和中年男人攀谈起来。
“对了,这一路走来,还不曾请教壮士尊姓大名?”王寅冲打了一个呵欠问。
“不敢不敢!在下复姓慕容,单名一个冲字。”中年男人显得很客气,“敢问老伯贵姓?”
“哦,我姓王,名字中也带有一个‘冲’字。”
“那可真是太巧了,看来在下跟老伯注定有缘。”慕容冲说完爽朗一笑。
走在旁边的小女孩忍不住插嘴道:“王爷爷,您还没问过我叫什么呢。您别看我年纪小,其实我很懂事的。”
“哦,是吗?”王寅冲微微一怔,“那小丫头,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啊,我叫慕容欣,您叫我欣儿就好了。”小女孩说着一歪头,愣是说不出的可爱。
“慕容欣?嗯,不错,很好听的名字!”王寅冲朝她竖起了大拇指,心下却暗想:要是此刻随我同行的这个小女孩是苏珊,该有多好!
慕容欣顿时开心得“格格”大笑起来,将头靠在父亲的胳膊上道,“爹,你说我是不是很可爱?”
慕容冲顿时有点哭笑不得地道:“你这个小鬼灵精,哪有你这么臭美的!”
说罢,三人一同开心地大笑起来。
接下来,王寅冲便有一搭没一搭地问起了慕容冲父女此行前往秦岭的目的。由于彼此相互熟络起来,慕容冲也不再像之前那么小心谨慎,便竹筒倒豆子般说开来了。
原来,慕容冲本是出生于巴蜀国的一个修仙大家族......慕容世家。就在去年年末,由于慕容世家得罪了修仙界的第一门派“巴山门”,因而蒙受灭顶之灾。在巴山门的追击之下,慕容世家被杀得七零八落,只有少部分人得以侥幸逃命,他们父女俩自然也在这其中。
就这样,失去依靠的父女俩被迫沦为了散修,为了躲避巴山门的继续追杀,父女俩在无可奈何之下才决定离开巴蜀国去投奔秦国,希望能在秦国的修仙界找到一个大一点的门派庇荫。
王寅冲听完后不禁暗暗叹了一口气,心想:既然修仙界如此血腥残酷,为什么有很多人都对得道修仙充满狂热的幻想?倒不如做一个平平凡凡的普通人,过着自在逍遥的日子!
不知不觉中,三人已顺着山路下了山麓,来到了气势磅礴的汉江边。此时早已风停雨住,东方已经露出了一线黎明的曙光。流淌在秦岭南麓的这条大江仿佛尚未醒来,仍沉睡在一片雾蔼蒙蒙之中。
慕容冲极目四眺了一阵,然后迅速收起雨伞和火球,朝王寅冲说了声“得罪”,便一只手将他拎起来,另一只手则拎起慕容欣,纵身向着江对岸飞掠而去。
他刚在对岸站稳,将王寅冲和慕容欣放在地上,便听身侧传来一阵击掌叫好声:“阁下果然好身手!”
慕容冲微微一惊,连忙扭头一看,发现是一个身穿蓝衣的年轻人,生得眉清目秀,细皮嫩肉。慕容冲施展天眼术一看,见他头顶上有乳白色的微光萦绕,心知原来此人也是一名炼气期修士。当下也不敢怠慢,立刻将手一拱道:“道友谬赞了!区区雕虫小技,何足挂齿?”
蓝衣少年笑了笑,朝前走近几步之后忽然问道:“阁下此番前来秦岭,应该不是为了游山玩水吧?”
慕容冲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反问道:“道友莫非只为游山玩水而来?”
“那当然不是了。”蓝衣少年微一沉吟后便答道,“实不相瞒,在下只是一名散修,眼下在修炼中正遇到了瓶颈,所以希望能在这个修仙圣地找个好门派加入进去,借以取得新的突破。”
“原来如此!”慕容冲点点头,继而说道,“其实在下也是一名散修,和道友一样想找个好点的门派加入进去。”
“哦,那太好了!咱们正好结伴而行,若途中遇到什么凶险,也好一同应对。”蓝衣少年喜上眉梢。
慕容冲微微一笑,道:“道友所言极是!”
“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在下复姓慕容,单名一个冲字,你可以叫我慕容大哥。”
“哦,小弟的姓氏在百家姓里排行第一,姓赵,叫赵坤。”蓝衣少年一边作着自我介绍,一边却将目光转向了王寅冲,“咦,这位老伯也是一名散修吗?”
一直沉默不语的王寅冲闻言,连连摇头道:“不是,老夫从来就没修过仙。”
“这就怪了!”赵坤露出满脸的疑惑,将王寅冲从头到尾又打量了一番,不禁连连称奇。
见此情景,慕容冲赶紧站出来说道:“哦,这位老伯是在下半路结识的朋友,他的确没有修过仙,至于头上为何有光环罩顶,恐怕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不如,咱们边走边聊?”
还没等赵坤来得及点头同意,王寅冲便朝他们一拱手道:“慕容贤侄,这一路走来多亏你照顾,王某感激不尽。只是路再长,终有分道扬镳的时候,你们父女俩就和这位赵小友先行一步吧。我得到附近去找人问问,看走哪条路可以通往秦岭山脉中段的烂柯山。”
蓝衣少年赵坤闻言,顿时显得极为惊讶:“老伯,您可能是弄错了,据晚辈所知,整座秦岭山脉都找不到名叫烂柯山的这个地方。至于您所说的山脉中段,的确是有一座大山,但它不叫烂柯山,而是叫恶人山。”
“啊?”王寅冲一下子听傻了眼,“赵小友,不可能吧?你确信你没有蒙骗老夫?”
赵坤微微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如若老伯不信,可以找当地的村民去问个清楚。”
王寅冲见对方说得一本正经,看样子并不像是在开玩笑,不禁喃喃自语道:“看来这些天老夫是白忙活了一场!”
“老伯,不知您要去烂柯山做什么?”赵坤显得颇为好奇。
“是这样的,”王寅冲一边说,一边在考虑该怎么措词,“老夫是个象棋迷,听闻烂柯山上有一位老道士棋艺精湛、举世无双,所以老夫很是好奇,想前去拜会拜会这个高人。”
“哦。”赵坤凝着眉头思索片刻之后便道,“老伯这么一大把年纪,不惜跋山涉水前来寻师访友,实在是精神可嘉呀,只是此次秦岭之行,看来您注定要失望而归了。不过,晚辈依稀听人说起过,远在楚国境内的衢州倒是有一个名叫烂柯山的地方,只是路途实在太遥远,就算您真有这个毅力打算前去,恐怕身体上也吃不消呀。”
“是啊。”王寅冲叹了一口气说道,“不瞒赵小友,老夫因为身体染上了一种怪病,恐怕活在这个世上的日子也不多了,所以想在临死之前会会这个象棋高人,以了夙愿。可惜……”
赵坤见王寅冲神情黯然,于是赶紧安慰道:“老伯,您也不要太过难过。虽说人生路上我们难免有时会南辕北辙事与愿违,不过老子有云‘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既然您来到了此地,说不定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数,或许能让您觅得另一种机缘。”
“小兄弟所言甚是!”慕容冲不禁对赵坤投之以赞许的目光。
“只是,”王寅冲一脸迷茫地道,“既然烂柯山不在秦岭,老夫一时有点茫然不知所措,不知道现在到底该干什么好。”
“王爷爷,要不,你随我们一道去修仙界吧,说不定遇到道行高深的修士,一下子就将您的病给治好了呢?”慕容欣这时插嘴说道。
“唉,我这种怪病,可能连神仙也医不好喽!”王寅冲模仿老年人的语气说话,居然惟妙惟肖。
“就算治不好您的病,也可以看看这里的风土人情啊。”赵坤接着说道,“前面不远就是古焕镇。这个小镇不仅古色古香,而且更是凡人和修仙者和睦共处之地,素有人间小仙境之称。保准您去到那里就会流连忘返,乐不思蜀。要是您有兴趣的话,就随我们一道同往吧。”
“这个……”王寅冲捋了捋下巴上的胡须,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王老伯,”慕容冲此时也在一旁劝说道,“我看您还是不要犹豫了,和我们一起先去看看再说吧。就算您现在想回老家,也不是一两天的事,还不如在古焕镇找家客栈多歇上几天,养好精神再作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