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虽然刘庸在王麻子的苦苦相求之下给了他一线生机,可是却将他纳入了八年之后血域火窟之行的弟子名单,这其实也只不过是迟死与早死的区别。但不管怎么样,至少现在自己的这条小命暂时算是保住了。
为了避免自己再胡思乱想下去,他赶紧从床上一跃而起,整理好衣冠之后就立刻走出了仙人洞,到外面练习起跑步来。按照那本《本体养成》的书中所述,光是练习“白驹过隙”初级阶段中的跑步一项,就得花上半年的时间。这个时间对于王寅冲来说太过长久了,所以他希望凭借着自己的勤奋能大大缩短练习的进程。
围着仙人洞附近来回地奔跑了半天之后,王寅冲忽然感到有点累了。看来在神峰山恶斗消耗的体力太大,通过昨晚一夜的睡眠并没有完全得到恢复,所以他打算今天的跑步到此为止,并想趁天黑之前的这段时间去拜访一下自己的师父王麻子,顺便从他那里了解到慕容冲的具体处住。
当他赶到王麻子府上的时候,却见王麻子正坐在客厅里悠然地呷着茶。王麻子告诉他,就在今天上午,破格提升为门外弟子的张自忠、彭磊和邹童已经顺利入驻瓮山了,以后得对他们多防范着点儿。
“嗯,弟子知道了。”王寅冲躬身答道,接着便问起了慕容冲的住处一事。
“为师已经连夜为他安排好了住处,其实就离你的仙人洞不远,大概也就相隔一两里地。他所住的那个地方是一个天然的洞府,名叫水帘洞。”王麻子唆了一口茶后,缓缓说道,“说起来,它还是当初紫阳宫没有修建仙府之前,山顶洞人独孤逑的专修之地呢。只是后来由于独孤逑住进了仙府,此洞也随仙人洞一样闲置起来了。那个洞府的灵气很充足,你的那位慕容师兄看样子似乎也感到挺满意的,如果你现在想要前去看看,为师倒是很愿意为你引路。”
“呵呵,那就麻烦师父了!”王寅冲感到颇有点不好意思地笑道。
水帘洞位于汉江河畔,因为一条悬挂在岩壁上的瀑布激流而下所形成的一道天然屏障而得名。其实,王寅冲在以前跑步时就经常看到这条瀑布,只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在这里面竟然还隐藏着一座神奇的洞府。
当王寅冲和王麻子一起乘坐着卷云轴穿越瀑布激流,来到水帘洞洞口的时候,却发现慕容冲正站在洞门外看着眼前飞流直下的瀑布呆呆出神。直到王麻子和王寅冲飞跃而下,收起了卷云轴,慕容冲这才突然回过神来,朝着王麻子躬身叫了声:“师伯,您老人家来了?”
“嗯。”王麻子点点头,和颜悦色地道,“你在这里还住得习惯吗?”
“挺好的。”慕容冲咧嘴一笑道,“只是因为里面长期没有人住,有很多的蛛丝和灰尘,还散发着一股浓浓的霉味,所以弟子今天一天几乎没干别的事,就剩下打扫洞内清洁了。这不,刚收拾完毕,还没来得及去您府上拜访呢,您反倒先过来看望弟子了,这叫弟子怎么过意得去?”
“没事、没事。”王麻子笑吟吟地摆摆手道,“我素来不习惯拘泥于礼节,随性就好。对了,既然你是我从神峰山带回来的,也算是我的弟子了,所以以后你我就以师徒相称吧。”
“知道了,师父!”慕容冲朗声答道。
“那好,你和寅冲先聊着,为师就此告辞!”王麻子说着便展开了手中的卷云轴跳了上去,随即一阵风似地离去了。
“慕容师兄,”待王麻子走后,王寅冲走到他身边,装着略带不悦地问道,“小弟来了这么久,你怎么看都不看我一眼,难道还在生我的气吗?”
慕容冲板着脸看了他一眼,冷不防在他额上戳了一指道:“你小子!居然连跟我翻脸都不怕,你也太不给我面子了!”
“咳!面子能值几个钱?拿它擦屁股还嫌薄了!”王寅冲心知慕容冲已经原谅了他,于是便放心大胆地跟他开起了玩笑。
“哈哈!”慕容冲终于再也忍不住,紧崩的脸上忽然绽开了笑容,“哎!其实王师弟所说也不无道理,为兄当时也是一时糊涂,所以才说出那番气话,还请王师弟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慕容师兄言重了。”王寅冲正色道,“说真的,师兄屡次救我性命,小弟我真的感到无以为报,心中除了感激还是感激!”
“你有时候说话还真的挺肉麻的!咱们师兄弟一场,也算是有缘,以后就别再说这种见外话了。”慕容冲说着将手朝洞里一指道,“王师弟既然来了,就不妨先参观参观一下为兄的洞府吧?”
“嗯,小弟正有此意。”王寅冲点点头,随即在慕容冲的陪同下跨进洞来。
进来之后,王寅冲才发现这个水帘洞竟然是别有洞天,里面的客厅、卧室和静室都一应俱全,比起仙人洞来还要宽敞得多,而且光线似乎也很不错,整个洞府都被慕容冲给收拾整理得干干净净。
“慕容师兄,你可得帮我留意着点。”王寅冲在洞内一边参观一边说道,“听说这个水帘洞曾经是山顶洞人独孤逑的专修之地,而且他似乎并不是很热衷于修仙,反倒是对象棋痴迷成癖,所以说不定会有一两本象棋棋谱遗留在这里。日后师兄要是发现了,请记得及时赠与小弟啊。”
“恐怕是要令你失望了!”慕容冲夸张地一耸肩膀道,“这山洞的里里外外都被我打扫过一遍,连半张废纸都没看见,就别提什么棋谱了。而且这里已经好久没有修仙者居住了,就算是真有棋谱,估计也早就受潮腐烂了。”
“说得也是。”王寅冲微凝着眉,用右手的食指和大拇指掐着下巴说道,“对了,慕容师兄,有句话小弟一直没来及问你。”
“你想问什么就尽管问吧。”慕容冲微眯着眼睛笑道。
“你是怎么杀死那个筑基期修士夏启的?”王寅冲略一迟疑,便开口问道。
“说起来,杀死他还真不容易。”慕容冲忽然收敛起笑容,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个夏启十分狡猾,知道我加入恶人谷的目的是为了取他性命,所以时时刻刻都在提防着,致使我迟迟找不到下手的机会。为了了解他的底细,我通过多方打听,才得知他原来竟然是巴蜀国第一修仙门派--巴山门的一名弟子。因为在门内混了个看守镇府神珠的职务,所以他一时见财起意,私自将神珠偷出来与蜀水派的弟子令狐昭作交易,但却没想到巴山门的一位辟谷期修士竟然有所察觉,暗中尾随而至。结果,夏启和令狐昭虽然侥幸逃过了一劫,却在这位辟谷期修士的攻击之下双双被打成重伤,身上的法宝也被损坏得所剩无几。于是,这两名修士一合计,决定各自离开原有的门派,一同去投奔秦国的修仙界。”
“那后来你又是怎么找到机会的呢?”王寅冲饶有兴致地问。
“后来,”慕容冲顿了顿,接着说道,“由于夏启的伤势远比令狐昭要严重得多,所以恢复起来相对也比较缓慢,为了加速恢复的过程,他终于沉不住气,决定去谷外的交易市场买归元丹。我从同门师兄弟那里无意中得知这个小道消息之后,赶紧尾随而至,终于在半路之上将他击杀。我寻思着恐怕在恶人谷再也呆不下去了,想到师弟你在紫阳宫,于是便赶紧一路寻访到了神峰山脚下,正好被刚从山外回来的徐禄发现,通过我的一番苦苦哀求,并送上一些宝物和仙石给他作为见面礼,他这才肯答应破例将我招进紫阳宫,做了一名记名弟子。”
“这样啊。”王寅冲若有所思地道,“小弟记得慕容师兄的女儿慕容欣在修仙庙会上加入了仙娥湖的玉女阁,不知这一年中来,你是否去看过她?”
“没有。”慕容冲摇头说道,“因为玉女阁全都是一些女修,我不大好意思前去。就算去了,人家也未必肯收起禁制让我进去。说起来,小女已与我分别将近一年了,我最近经常做梦梦见她,也不知道她现在在玉女阁到底过得怎么样,心中很是挂念。哎!”
见慕容冲提起女儿黯然神伤,王寅冲于是赶紧转过话题道:“慕容师兄,对于这次你我被一同列入前往血域火窟的弟子名单,你心中到底有何感想?”
“我倒是无所谓。”慕容冲用手搓了一把脸颊道,“俗话说‘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人的一生祸福相依,很难说清某件事由我们去做了到底是好还是坏,所以血域火窟之行,也未尝不是对我们的一种考验与历练。”
“师兄倒是看得很开。”王寅冲淡然一笑,拱拱手道,“好了,天色已经不早,小弟就此告辞!”
“好的,慢走,不送!”慕容冲微笑着说道。
王寅冲于是转身走出了水帘洞,跃过飞流直下的瀑布,施展着“白驹过隙”的基本功法,眨眼间便回到了仙人洞内。此时天色已经黯淡下来,一轮弯月高挂穹苍,俯视着静默不语的连绵群山。
王寅冲躺在床上的时候,不禁暗自在心里算了算,今晚才只是三月初七,离下次吸光还有一二十天,得赶紧趁这段时间加强修炼本体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便开始围着仙人洞附近练习起了跑步。当然,在跑步的同时,他还不忘琢磨一下剑法,虽然他已经悟出了三招“破风诀”,但对他来说这三招却远远不够用,如果能创造出一整套属于自己的剑法,那就最好也不过了,他想。
王寅冲就这样一边跑步,一边琢磨剑法,一转眼半个月就过去了。
这天晚上,他感到汗流浃背,一身燥热,所以便带上手巾和换洗的衣服去了汉江边。以前天冷的时候,他总是去泡温泉,不过他感觉在温泉里泡澡的弟子太多了,反而嫌泉水不太干净,于身体无益。现在天气逐渐转暖,不如索性在江中洗泡一番,既自在又舒服,他惬意地想。
就在他刚准备脱光衣服跳进江里的时候,忽然发现从远处徐徐走来两名弟子,他们一边走,一边还在隐隐约约地谈话。其中有一名弟子看上去只有二十二三岁,身材中等,脸蛋白里透红,一副书生模样--正是邹童;另一名弟子却是身材瘦长瘦长的,年龄看上去要比邹童小了四五岁,王寅冲依稀还记得他叫彭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