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紫阳真人顿时脸色一沉道,“果真是你杀死了他?”
“是的,不过晚辈当时确实有不得已的苦衷!”王寅冲战战兢兢地答道。
紫阳真人双眉一凝,微眯着眼睛面带愠色地道:“说说,你到底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王寅冲再也不敢有丝毫的隐瞒,于是便将在仙人洞内发现石室,接着遇见灵蛇袭击,后来又被人剑合一的南如梦给击杀,并带上灵蛇肉去紫阳城偶遇莫文滔的事一五一十地当紫阳真人细述了一遍。
“哎!其实,晚辈并没有杀他之心,只是我剑鞘里的这把幻剑见他太过狠毒,所以一怒之下将他给杀了。”王寅冲最后叹了一口气说道。
“原来如此!”紫阳真人听完,脸色渐渐变得柔和起来,“看来杀死莫文滔本非出于你的本意,想来也是情有可原。只是,紫阳宫里门规森严,不但有门内门外弟子门规,还有记名弟子门规,除此之外,还有紫阳宫的总门规。俗话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杀害同门弟子乃是本门大忌,这罪要是追究起来可真不轻啊!”
“晚辈也知道自己罪不可赦,只可惜大错已铸,无可挽回;所以晚辈甘愿听凭掌门发落,绝无怨言!”王寅冲的话掷地有声,显示出一副心甘情愿接受处罚的样子。
因为他通过观察紫阳真人的神色,发现对方并没有要拿他严办的意思,于是故意说得字字如铁,以表自己诚心悔过的决心,从而博得这位掌门人的好感。
“嗯,你的态度不错,贫道就喜欢像你这样知错能改的孩子。”紫阳真人的脸上竟然有了些许的笑意,“本来呢,如果按照门规,是非得对你进行严厉处罚不可的。不过念在你也是无心之过,而且已经被列入前往血域火窟的弟子名单,这事就算过去了。希望你下不为例,若以后再做出有违门规的事情,一定依法严办,决不轻饶!”
“谢谢掌门宽宏大量,晚辈以后自当恪守门规,一心向道!”王寅冲顿时松了一口气,忙不迭地说道。
“嗯。”紫阳真人满意地点点头,忽然转过话题说道,“适才听到你提起幻剑,究竟是一把什么样的剑?能否拿出来给贫道看看?”
“好的。”王寅冲略一迟疑,便将幻剑“刷”地一下从衣领处抽了出来。
看到幻剑渐渐由小变大,剑身上散发出来的金光霎时将整个大殿都映照得一片明亮,紫阳真人不由得啧啧稀奇:“果然是一把千载难逢的好剑!对于这种人剑合一的稀奇事情,贫道尚还是第一次听说,不知可否请这位姑娘现身出来一见?”
话音刚落,就见幻剑突然自王寅冲手中飞出,化作一名身穿粉红色拽地长裙的娇媚女子,蝶舞翩翩地出现在了紫阳真人的面前。就在紫阳真人看得目瞪口呆之际,南如梦怀抱满月地朝他俯身一拜道:“小女子南如梦,见过紫阳真人!”
“姑娘多礼了,快快请起!”紫阳真人说着轻轻一拂衣袖,南如梦立刻感到有一股强大的托浮之力将自己的身子给扶平了,不由得暗暗一惊。
“掌门其实还有所不知,这位南姑娘其实原本与太乙真人南毕道乃是一母同胞,因为南氏家族遭到魔道入侵,兄妹俩在逃命之时不幸走散,就此杳无音讯。后来,南如梦误打误撞地进入仙人洞内,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修炼了一本炼器秘笈,结果没想到竟然把自己给炼成了一把剑。”王寅冲在一旁娓娓说道。
“原来姑娘竟然是南大哥的胞妹?”紫阳真人顿时惊异不已,“太乙真人与贫道曾经义结金兰,既然如此,你也自然是贫道的小妹了。以后若有什么需要贫道帮助的地方,你尽管开口便是。”
“谢谢真人!”南如梦想了想,接着便道,“如梦一不小心,走上了一条与众不同的修仙之道,致使自己已与幻剑合而为一,所以如梦最大的心愿就是,有朝一日能完成人剑分离,从而在修仙之路上走得更远。”
“这样啊,”紫阳真人沉吟片刻之后说道,“可惜贫道也不懂得怎么样才能完成人剑分离,不过好在我还识得几个得道高人,以后有空定会找他们去请教请教,或许能帮你完成心愿。”
“非常感谢!”南如梦躬身说道,“如果他日能得偿所愿,如梦一定不忘真人的大恩大德!”
话音未落,南如梦优美地旋转身形,眨眼便变成一把金光灿灿的长剑,“当”地一声飞回了剑鞘之内。
“不知掌门要和晚辈谈的第二件事情是什么?”王寅冲接着小心翼翼地问道。
“是这样的,”紫阳真人一把将王寅冲拉近身边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因为贫道平素一直呆在仙府之内,深居简出,一心向道,很少过问门内之事,特别是仙府之外的一些事务,全都交由爱徒刘庸一手打理,因而对于门内的一些情况知之甚少。想来你加入紫阳宫也有一段不短的时间了,对于门内的一些事情一定也有着自己切身的体会;所以,希望你能针对紫阳宫目前的状况,向贫道谈一点内心的真实感受。”
“这个嘛……”王寅冲想了想道,“自从加入紫阳宫后,耳闻目睹了门内的一些事情,真的是深有感触啊,要说起来恐怕也绝非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楚。”
“那就坐在茶几旁慢慢说。”紫阳真人一边神态温和地说着,一边伸手示意他坐下。
王寅冲也不客气,随即便和紫阳真人一同面对面地坐在了茶几旁。
王寅冲沉吟半晌之后,方才轻咳一声开口说道:“晚辈才疏学浅,涉世未深,今天就斗胆当着掌门的面说上几句,若有不妥之处,还望您多多海涵!”
“嗯。”紫阳真人微微一点头,面带笑容地说道,“没事,请讲。”
“那,晚辈就先从紫阳宫的辈分称呼上说起吧。”王寅冲接着说道,“晚辈不知其他修仙门派是根据什么来排资论辈的,只知道目前紫阳宫的弟子辈分显得比较复杂和混乱,打个很简单的比喻:刘师父因为是您的关门弟子,他的辈分也跟着水涨船高,结果无形中比同处辟谷期的其他修士高了两辈,而神峰山的那些记名弟子则要叫他一声‘太太师叔祖’。又比如晚辈的王师父,因为是刘师父的弟子,那些同等级的筑基期修士还得叫他一声‘师叔祖’,这听起来多别扭?而且,因为王师父只是对晚辈作临时指导,而晚辈最终还是要拜在刘师父门下的,他们本身就是师徒关系,晚辈却都叫他们为师父,有时候真的连晚辈自己都有些糊里糊涂了。”
紫阳真人用手捻着下巴上的胡须,想了想才轻叹一口气道:“是啊,其实贫道老早就注意到了这个问题,原以为并不是什么大事,因此也就没考虑到要将它规范化。说起来,贫道也就一共收了四个徒弟,其中有三个现在已经步入了金丹期,而刘庸是贫道唯一所收的一名辟谷期弟子,所以,紫阳宫的弟子们现在称呼混乱,主要还是因他而起。”
王寅冲微微一笑道:“紫阳宫身为名门正派,如果门内排辈混乱,传出去恐怕有损形象;所以,这看起来是小事一桩,实则关系重大啊。”
“那依你看,这个辈分应该如何来排?”紫阳真人反问道。
“很简单。”王寅冲脱口而出道,“直接以弟子们的修炼等级来论资排辈,就甭管他是谁的徒弟,也甭管他年龄有多大,呆在紫阳宫的时间有多长。只有这样,紫阳宫弟子们之间的称呼才会得到完全统一。”
“要按这么排下来的话,刘庸岂不是该叫贫道太师祖了?可他的确是贫道所收之徒啊,这是不是有点自相矛盾?”紫阳真人微凝着眉头问道。
王寅冲认真地想了想道:“依晚辈看,不如这样:在公众场合,他可以直接称呼您为‘掌门’,至于私底下嘛,还是可以以师徒相称,不知您认为意下如何?”
“不错!”紫阳真人猛地一拍茶几道,“贫道之前怎么就没有想到?好,这个排辈之事就按你说的办,等过两天贫道就会派人传令下去。还有什么问题没有?你再接着往下说。”
“还有就是,”王寅冲摸了摸鼻子道,“晚辈觉得紫阳宫的记名弟子现在都没有什么明确的分工,而且大家表面上似乎都很团结,暗地里却各自在勾心斗角,长此以往,恐怕并非门内之幸事!”
“孩子你有所不知啊!”紫阳真人耐心地解释道,“在其他的修仙门派,刚进门的炼气期弟子一般会根据其资质细分为正式弟子和外围弟子。说白了,正式弟子是有修仙潜质的,将被作为门内重点培养的弟子;而外围弟子则是那些天资相对较弱的弟子,主要肩负起门内诸如挑水砍柴、洗衣做饭和采集药材等一切杂活。这对那些天资较弱的弟子并不公平。”
“不知掌门何出此言?”王寅冲含笑问道。
紫阳真人看了他一眼,缓缓讲道:“因为修仙之道,往往是由多种因素所决定的,天赋也仅仅只占据其中之一。虽然本门招收弟子的条件较为苛刻,但只要一入本门,皆一视同仁,并不存在偏袒之心。纵观现在的紫阳宫,全派上下弟子共有三千余名,进入筑基期的弟子也只有区区两百名,辟谷期的才三十名,心动期的只有十名,而进入金丹期的只有三名,整个门派之中,也就贫道一人进入了元婴期。而此前一些被大家所看好的弟子,到了最后都裹足不前;一些看起来资质较差的弟子,反而却取得了不俗的成绩。这说明,先天的优势其实远远没有后天的勤奋重要。所以,为了给大家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对于那些尚在神峰山的弟子,本门并未做出明确分工,所有的杂务活都是由违反了门规的弟子们轮流代劳,从而便于让其他的弟子们能更加专注地修炼。门外和门内弟子的分工安排也基本上参照了记名弟子的办法,以后等你晋升为门外弟子之后自然就会明白了。”
紫阳真人顿了顿,接着又道:“至于弟子间的相互勾心斗角,其实也并非仅仅紫阳宫如此,在秦岭这一片神奇的土地上,大的修仙门派就有十二个,小的修仙门派则更多,哪一个门派中的弟子们不都是在勾心斗角?所以,这其实是一种很普遍的现象,也充分说明了修仙界是一个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地方。只要在内部大家的矛盾不过于激化,懂得适可而止,同时面对大敌当前时都能团结起来一致对外,贫道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正所谓人生一世,难得糊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