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优,走了,回家了,不然你又要挨骂了”只见一位坐在牛背上,面目清秀,双手抚笛的少年,对着不远处戏水的青衣少女喊道。
“知道啦。”
“每次娘都是骂我,哼”少女不满的嘟囔道,然后便起身来到少年身旁。
“喂,优优开心点啊,明天就过年了”少年满脸笑容的说道。
“是哦,又可以放鞭炮了,记得到时候把你的那份给我啊,嘿嘿”优优雀跃的说道。
“知道了”我笑着摇摇头。
四年前,我被许叔叔从森林中救起,优优一家见我孤身一人,便让暂住在她家,优优父母待我,犹如亲生子女。
优优特别喜欢放鞭炮,她说,尹伏,你看这些鞭炮,哔哩啪啦的,像极了婚礼上的那些迎亲乐队,是吧。每次,我的那份鞭炮,我都会给她。当然即便优优不说,我也会给她。
暖阳下,晴空中,悠扬的笛声在此飘荡,包裹着属于少年少女的欢声笑语。
……
“爹,娘,我们回来啦”优优大声喊道。
“诶,怎么今天娘没骂我”优优一边说,一边去厨房。
“尹伏,没有人,怎么办啊”优优担忧的对着我说道。
“优优,你娘她去陈先生那了,好像是你爹出事了,要不你去看看吧”隔壁张婶似乎听到优优的声音,回答道。
“哦,谢谢婶婶。”我们大声说道,便冲往陈先生那。
……
三年前,一袭青色长衫,面目儒雅的陈先生初来村子,他表明来意,想要开设讲堂。几番交谈之后,村里人无不折服于这个来自云住书院的年轻人。
云住书院是教授天下修行者的圣地,对于无法修行之人更是神往。
最后,大家同意了,村里建成了第一座学堂,陈先生担任夫子,陈先生没有要酬劳,只想住在村里。陈先生虽是修行者,却从不讲授修行事要,只教大家识文辨字。
我曾在门口远远地见过先生授课时,神采奕奕的模样,举止言谈,无不令我神往。因为无需学费,我也听过先生授课,可惜我需要帮忙打猎,难以持久。
……
“娘”优优大声喊道,我快步走上前去敲门。陈先生独自住在祖庙旁的学堂,陈先生喜欢清净,也喜欢独自一人去林中散步,早晚不辍。
很快门就被打开了,依旧身穿一身青衫,腰别戒尺的陈先生,用眼神示意我们安静入内。优优快步向前,我对陈先生点头致意,陈先生点头回礼后,我迅速跟上优优。
优优抱着阿姨,两个人痛哭流涕。走进前,我看到了优优身后的许叔叔。一条手臂已无,脸上毫无血色,我不禁攥紧了拳头。
温热的大手扶住了我的肩头,陈先生沉声说道:“生命已无大碍,只是以后无法打猎了”
“多亏了陈先生,及时发现了上次的那伙人受伤离开,而你爹不见踪迹,便立马前去把你爹救了出来,不然,我真的怕……”阿姨哽咽的说道。
上次有一伙人找到了许叔叔带路,因为许叔叔是附近有名的猎手,熟悉远处阴影山脉的情况,许叔叔本不想去,毕竟年关将近,可对方一伙是修行者,无奈之下,便去了。以后,我自会讨还。
……
夜幕终至,南荒之地,连绵的山脉依旧少有人烟,但却并不妨碍偏远的村庄洋溢着过年的气息。
灯火不辍,菜肴皆备。酒杯灯盏已齐,待君至。
陈先生到了,我立马起身放鞭炮。门外响声,此消彼长,回首间,似乎看见了以前,不,以后也会如此,这样,挺好的。
饭桌之上,笑语不断,主要是叔叔和陈先生搭话,我只是看着优优,优优并不高兴,我便一直帮她夹菜,她瞪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收拾完碗筷,我便拉着优优去外面。我们并排坐在墙头,静静地看着远方灯火。
“优优,你知道外面什么样么”
优优只是摇头。
“优优,外面呢,有无垠大海的东陆,纵马疾驰的西地,连绵山脉的南荒,万里冰封的北川。修行者便像稻子一样,一茬又一茬,有高低,有青黄,有远近,有类别。还有各式店铺,吃的,玩的,看的,穿的,什么都有。还有啊……”
“尹伏,你要走了吗”优优说完后便低着头。
“嗯”我抬头看着月亮说道。
……
几个时辰前
“陈先生,叔叔说,晚上一起来家里过年吧”
“好”
“尹伏,笛子能借我看一下吗”
我犹豫了一下,仍是把笛子递了过去,陈先生抚摸着笛子说:“陌上仍在,先生可好?”
“陌上”是笛子别名,临行前,爷爷设置了禁制,然后传给了我。我不知道是否该相信陈先生,。我只是默不作声地盯着陈先生看。
“先生曾说,虽暂相别,不相忘,终当重逢。学生已难再见先生,却仍可为先生分忧,所以,我来了。”
“你选择不相信是对的,初见时,我便认出笛子,不过也不用太过担忧,大概唯有先生身边之人才能认出陌上。至于为何不曾相认,因为我并未在你身上察觉到灵气,不知先生对孙子是何期待。所以,我只是守护于此。可如今有人窥觊于此,是时候该结束了。”
“四年前,我答应替爷爷来此看看故人之居。途经天启城,大伯邀请我去和哥哥相见。哥哥不在,大伯让我滞留两三日,晚宴时,我被下药,被哥哥唤醒时,气海皆毁,哥哥让我快逃,我逃离于阴影山脉中,昏睡倒地,后被叔叔所救。如今,我未尝想太多,只想着叔叔一家安好。”
“先生之托,当如何?”
“自然不敢忘,唯有待他日我气海重铸。”
“时不待人,我们都该走了”
我未曾言语,只是点了点头。
……
四方桌上,只剩一壶新茶和各自伤感的人了
“陈先生,你们是要走了吗?”
陈易自然知道,言语所指的是尹伏和自己。只是沉默的点头。
“不能再等等了吗,他终究只是个孩子啊”
“可,当初的小孩已不再小了啊”说完,陈先生便陷入沉思。
和尹伏的对话,他知道尹伏没说,哥哥与大伯是否是一伙,也没说,如何重铸气海。当然他也不会问,一切都会有尹伏自己的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