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昀想点头又想摇头,如果有神仙,从前为什么不庇护他,可刚才这个人说是神仙,还是他一个人的神仙。他能信吗?
沈凝笑道:“凡人就是生活在凡尘的人,比如我们生活的这个地方,周围都是人。”
楚昀似懂非懂:“那神仙呢?”
沈凝揉了揉他的发,道:“神仙是因为觉悟凌驾在普通人之上,才可以成仙。但神和仙是有区别的。成仙易,成神,自古只有一个。好啦,睡觉吧。”
“哥哥,能不能过来一点?”他想抱着被这个人的气息萦绕着,驱散他的害怕和不安。而他会听话的。
“……”
“哥哥,我怕……”他见这个人没有动,爬过去一点,拉着这双修长的手,小心翼翼的拢着。
“不怕。不怕,我在。”
“哥哥,我睡不着。”他觉得现在的一切都像在梦里,可伤口的发疼,让他似醒似疼。
“怎么了?”
“有点不舒服。”
“哦。那应该是伤口的原因。那我给你讲故事吧!……很多很多年以前……”
第二日。
楚昀醒来了,他发现醒来只有他一个人,不禁的慌道:“哥哥?”
他听话了,那个人怎么会不见了?
沈凝应了一声,“等一下。”
不一会儿,她就把衣服拿了进来,放在床|上,弯下腰,到楚昀身后,看了看伤疤,笑道:“结巴了,好多了。”
不知为何,沈凝耳根子红了。
楚昀的眼睛看到了,茫然的问:“哥哥,你的耳朵,怎么红了?”
沈凝低头咳了一声,佯装正常的道:“趴回去。来,涂药。”
楚昀听话,因为他深深的刻在脑海里,只要听话,这个人会保护他的。
沈凝在他身上涂药,一边问:“哥哥,你说,今日写我的名字,我可以看看吗?”
沈凝欣然道:“涂完,就带你去看!”
“好。哥哥。”
涂完药之后,沈凝给他试了试衣服,发现他虽然有五岁,但却因营养不良,只能穿四岁孩子的衣服。
楚昀着一身蓝白相加的衣服,材料上佳,看着像是富家的小公子,只是脸上的两道伤疤,生生的毁了这张娃娃脸。
他脚上没有穿鞋子,因为冻疮有些严重,连走路站着都是疼的。
沈凝抱他到腿上,给他的脸涂上药膏,道:“一个月,便消去了。”
楚昀双手发疼却还想抓着这个人身上的某一样的东西,比如袖子,问:“这个是什么,凉凉的。”
沈凝正好给他涂完了,认真的道:“一种药膏,专门去疤的。”
楚昀在沈凝的指导下洗簌,可沈凝看着他指甲有些郁闷了,让下人送了指甲等用的工具来,手脚都修了,洗干净了才满意。
吃早饭的时候,池雨在哪里嘀咕了一下,然后被沈凝喝止,谁知,这一喝,楚昀一惊,把碗弄翻了。
沈凝又哭笑不得的安慰了一番,把他抱在怀中,又小心翼翼的避开他的伤口,把自己的粥喂给他。
这时的池雨恨不得骂她,但被沈凝的眼神制止了,才吃两口,就被气得吃不下去了。
因为楚昀吃了两口,就让沈凝也吃,所以,那两人算是同用一个碗筷了。
之后。
沈凝抱着他到书房,书桌前,把他放在腿上,桌上有一白纸黑字,沈凝指着道:“楚昀。”
白字上的字遒劲有力却秀气,写着:“楚昀”。
楚昀看了许久,用手指临摹了许久,问道:“哥哥,什么是昀?”
沈凝笑道:“日光。是白天的光。就像我一世光明磊落、勇敢,从不害怕、不畏惧。
“当然,无论你活成什么样子,这是你的选择。我唯一想要求你的是,至少你是一个善良的人。
“无论如何,你不要妄自菲薄就好了。不是最怕别人看低,而是你自己看低。”
楚昀点点头,但把这些都背了下来。
“哥哥,我能学字吗?”楚昀小心翼翼的问。
沈凝看到他这幅模样,无奈的一笑,纠正道:“你应该这样说,‘我想学写字’,重来一次。”
楚昀很听话,鼓足了勇气,道;“哥哥,我想学写字。”
沈凝温声道:“好,那得先从认字开始。”
于是,找了一本书,一个个的教,楚昀的记忆力惊人,教一遍基本都记得。
几天过去了,楚昀的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
这天,楚昀起来,沈凝帮他穿衣,穿了一件白衣,脸上的疤也淡了一点,比之前可爱多了。
沈凝笑道:“看来阿昀适合蓝色和白色啊!”
他把这句话记住了,他把这个人记得很深,很深,深到她走了以后,午夜梦回都是她。
吃完早饭之后,学了许久的字,终于握上毛笔了,沈凝一点一点给他说,他听得认真。很听话。
握笔,练字,沈凝都一点点的教他,直到他握笔姿势正确了,才让他慢慢写。自己在另一头看书。
吃完午饭,睡了一觉,他起来又继续练,许久,他应该是练得手酸了,放心了笔。
沈凝笑道:“这几日把你闷在屋里,不好意思了,出去玩玩吧!”
楚昀出去之后,沈凝起身走到桌前一看,呆滞了许久,上面写满了:沈凝,阿昀会听话。
良久,沈凝伸头拍了一下额头,没有说话。
楚昀脸上的疤消去了,他在镜子前发愣了一刻钟多了。这个人,真的没有骗他,还真的保护好了他。
沈凝也打量了他,脸上还没张开,但双眸漆黑星亮,灵气十足,沈凝觉得,他长大以后一定是一个温润俊俏的公子。
他今日穿着一身红衣,脖上带着璎珞,腰带系玉,一双黑皮靴显得可爱而活泼。
坐到他身边,捏了捏他脸上的婴儿肥,皮肤滑嫩温度如暖玉一般,忍不住总是捏他或者碰他,笑道:“信我吧?”
他睁着大大的眼睛,眼里心里都是这个人,那眼神却是如看神像一般看着她,道:“嗯。哥哥是神仙。是我的神仙。”
他在心里执着的念了好几遍,是我的神仙。他也不知道这是为何,他就是觉得这样心安。
沈凝忍不住低头笑笑,但见他的眼神如此庄重,正色道:“自然,不骗你。阿昀,你的气息,为什么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呢?”
楚昀不太懂,眨了眨眼睛,眸中映着她,眼里带着期待。
沈凝看了,情不自禁的把他抱在腿上,笑道:“算了,可能是一些往事。毕竟活了那么久,那能记得那么清。”
楚昀突然搂住了这个人的脖子,认真的道:“从今往后,我只信哥哥。”
我也听你的话。也只认你了。
沈凝只是笑笑,并没有理解他的这个“信”是何种信。
这个月里没有发生什么事,沈凝教他识字、讲课、练剑、练琴。
到了除夕,上街逛,看烟花满天璀璨,玩着烟花,楚昀很喜欢黏着这个人,哥哥长哥哥短。仿佛在这个人身边,有了所有的一切。
再到元宵节。他们一起放孔明灯,楚昀在孔明灯上写了一个字,凝。
而沈凝在孔明灯上写着:岁月静好,眷恋人间。
他们的日子就这样过了半年,直到有一天,楚昀醒来竟然不见沈凝了,喊了好几声,“哥哥?哥哥?”
门外的侍女立即道:“小公子,公子今日出门了,晚上就回来。公子说,让你自己穿衣。”
楚昀听了,松了口气,低声道:“幸好,不是哥哥不要我了。”
他从小到大的经历就是被打、被骂、被嫌弃,然后被抛弃,害怕被抛弃的念头早就在他骨血里了。
而他也一直听这个人的话,并且也坚定了这个人不会不要他的。
他自己起来穿衣、洗簌、吃早饭,看那本昨日没有看完的书,看了几页,心中着急,推门而出。
对那侍女强势道:“带我去见哥哥。”
这时的楚昀,早就不是刚来的楚昀。
现在他,脸上的疤没了,又经过沈凝的细心教化。温柔敦厚,涵养颇好,长得颇好,完全像极了一个富家的小公子,既有孩子的灵气,又有一种贵气。
侍女被他的冷漠吓着了,求了他好久,让他好好看书或者练琴也行,公子吩咐让小公子在院子里。
百般为难,楚昀非要她带他去。
侍女看着那要杀人的眼神,只能带出去了。
出了院子,走到街上,一路走得本来好好的。
在大街上,突然有一个面目凶狠,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拦在他们面前,看着楚昀。
一边把袖子撸起,一边恶狠狠的道:“畜生!果然他们说的是真,你玷污祖宗,竟然这么小去当鸭!”
眼神一直看着他那身上好的蓝衣,腰间更是挂着玉佩,仿佛看到了钱一般。
楚昀一直害怕的往后缩,身边的侍女见状不好,立即跑出城门口。
那中年男人也不理她,伸手扯了扯楚昀的玉佩、腰带、衣服,动作粗|鲁至极,厌恶的道:“你可真是败了祖宗的名声啊!死畜生!
“不过,你这身衣服留着还有用,没事!老子等会要推你一次下水!老子这一次要活活淹死你!”
楚昀也就咬着下唇,不哭怕那个人不喜欢,心中带着希冀那个人会来保护他的,那个人是神仙,会保护他的。
一旁看戏的人想上前阻拦,中年男人立即道:“如果你的孩子玷污祖宗,去当鸭了!你还会这么阻拦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