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在此行待了几十年,从沈凝的一番行动中,就知道沈凝懂得看玉,是行家。
一挑,就把最好的都挑了,又知道他们以后会在这里,说了一个比较中和的价格。
沈凝二话不说,给钱。然后一块系在楚昀的腰上,剩下两块放入他的口袋,道:“自己的东西,要自己拿。”
楚昀很是听话的笑了起来,眼睛灿若星辰。好,自己拿。
沈凝一路带着他出店门的几步,老板就说快速的介绍这里的优惠,什么连送到府上也可以的。
沈凝波澜不动,出了门口,淡淡的对他道:“多谢款待。”
走到了一条街,进了一家衣服店,楚昀在沈凝的照顾下,也长了身子,现在这边是没有他的衣服。
只能进店挑了挑,看上眼的,只有两套,买了。
要出门的时候,楚昀的眼睛却看向了另一件金边刺绣的白衣服。
沈凝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件是女装。
老板立即向前解释,说了镇店之宝,材料从什么地方运来,用最好的绣娘来秀,保证是用金丝来绣!
沈凝也是当做没有听到,笑着问楚昀:“你想我穿?”
楚昀笑盈盈的点了一下头,有几分害羞的神色。他想看看她穿别的颜色,她穿蓝衣很好看,但他有期待。
沈凝笑了笑,让老板包了起来。
沈凝见池雨赶到了,把包裹扔给了池雨,带着楚昀又进了几家店,挑了好多套衣服,包裹变得越来越大的了,沈凝让池雨把包裹带回院子。
沈凝带着他去家具店,进去看了一圈,挑了一张不错的书桌,这一次,倒是给他们地址了。
沈凝在琳琅满目的商品里逛得有些累,笑道:“我们去吃饭,然后回家,怎样?”
楚昀听到“家”这个字的时候,眉眼展开,含笑:“好。”
沈凝带他去城中最好的酒楼吃饭,那天楚昀似乎很开心,吃比平时多了。
沈凝以为他喜欢这里的饭菜,就经常让人打包这里饭菜给他吃。
楚昀开心,不过是因为有家了,有她的地方,应该算是家吧!
可是,回去就先给他一挫了。
院子很大,里头有好几座楼阁、池塘、水榭、亭台、花园,甚至还有一条紫藤花覆盖的石子路。
沈凝把他带到其中一座,沈凝就带他上到第二层,笑道:“你的房间。”
楚昀进去以后,他的房间,房间里全是他的东西,书籍、琴棋、桌子,应有具有。
但没有沈凝的东西,没有沈凝的东西!
这是为什么?他不敢问。
沈凝笑道:“楼上一层有书房,里面全是书籍,还有一个房间,有各种武器,还有一个是各种乐器,还有一个是炼丹房!第四层,是里面各种东西都有的地方,你多走几次,就熟悉了。”
确实很大,对年幼的楚昀而言,是孤独和被抛弃感!
沈凝陪着他睡午觉,他心中感觉不好,用力的安慰自己:他听话,她一定不会抛弃他的。
可是,睡醒的时候,枕边只有一把扇子,沈凝不在了。
没有沈凝的地方,有家吗?他没有家,他是被抛弃的孩子。
起身穿衣服,怅然一笑,喃喃的说了一句:“姐姐,果然,不要我了!”
话里全是忧伤,这种忧伤令人心疼,因为那不该属于七岁孩童的。
走至楼下,转到花园的一处假山后,静静的坐在那儿,偶尔累了就换了个动作。
反正没有人会管他了,也没有人在意他了,也没有人会哄他了!
晚上了,天黑,侍女一直找不到他,只能禀告沈凝。
沈凝不一会就到这边了,他看到沈凝甚是惊喜,道:“姐姐?”
她没有走吗?那为什么谁醒不见了!
沈凝有些不解,走了过去,本想抱起他入怀,却是硬生生的变成了抚摸|他的头,柔声问道:“今天,怎么了?”
他突然哭了,是真的怕她不要他,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哭了起来,沈凝把他抱入了怀中。
他紧紧搂着了她的脖子,铭记着她的气息和温暖。
另一旁,池雨带着侍女走开了。
这一次,她倒是没有像往常一样,安慰他。
而是,等他平静了下来。
月华清辉撒在她的脸上,衬得脸上没有血色,她柔声教导的道:“阿昀,因为自己睡觉的事吗?”
楚昀的脑门在她肩膀上轻轻的磕了磕。他只是害怕她会不要他,真的彻底不要了。
沈凝认真道:“你要学会一个人睡觉。你睡醒了,就来找我呀,像以前一样,我教你!也许,这件事,你暂时适应不了,慢慢就习惯了。”
楚昀喃喃的问道:“为什么之前就可以,现在就不可以?”话里还有哭腔。
沈凝只是抱着他,神情有些无奈,哄道:“之前,你小,不懂。现在你在慢慢长大,懂吗?”
他的哭腔更重了,“不!我不要懂!我不要长大!我只要姐姐!”
他第一次将自己的执拗坦诚出来,而又是无比坚定。他只要她!
沈凝神情有些无可奈何,伸手拍着他的后背,许久,等他声音轻了些。
她轻声的道:“阿昀……一般而言,在小的时候,可以跟母亲睡觉。但必须有一段时间是一个人睡觉了,等到成年以后,娶妻了,可以和自己的妻子睡觉,你明白吗?”
楚昀茫然的问:“妻子?”
沈凝点点头,叹了口气,道:“嗯。当你长大以后,就可以娶一个妻子,她就可以和你睡觉,所以,你明白了吗?你现在还是一个人睡觉,好吗?”
楚昀没有回答这个问题,道:“姐姐,我们吃饭吧!”
沈凝以为他不理解,但也听下了,所以也就没有询问下去。一般,她说一次的东西,他都记得非常清楚,尤其是这方面的。
但她这次错了,他正是因为她的这些话,娶她的念头从此就种了下来。
楚昀吃完饭以后看着沈凝离开,洗了个澡,看了几页书,问侍女,姐姐的院子在哪?
刚上床的沈凝听到门被推开,又关上,漆黑中的沈凝似乎微微起身,揉着额头,淡淡的问道:“池雨,阿昀怎么了?”
可许久,没有回答,直到楚昀上前搂着了她的脖子,她倒是一愣,她没有想到他敢这么搂着她。
但很快就换了个语气,柔声问道:“阿昀,怎么了?”
楚昀放开了她,解了衣服和鞋子,沈凝听这声音,立即道:“阿昀!”
楚昀快速的爬到了里头,盖上了被子,似乎害怕被赶走,坚决的道:“姐姐,我以后娶你!所以,我们可以一起睡觉。”
沈凝呆滞了许久,哭笑不得,全然没有听到他话里的坚决。道:“阿昀,你这话就当没说过。明白了吗?”
楚昀挪了挪身子,靠近她一点,似乎在用力呼吸着她的味道,道:“为什么?难道不可以娶吗?”
沈凝坚定的道:“就是不行!”
楚昀听了这句话,只是安分的不说话,双手捧着她的手,闭着眼睛。
可我只想娶你了!
沈凝听到他慢慢变沉了一点的呼吸声,无奈的笑了起来,道:“我和别人有婚约了。”
此后,沈凝也让他睡在身边。
人间的四个春夏秋冬已辗转,沈凝教楚昀各种乐器、各兵器不在话下,最终发现楚昀擅长剑和扇子,乐器是琴。
他箭术也很好,在识药材和炼丹方面非常的好,但最有天赋竟然是阵法和结界。
池雨在一旁看着他布阵,吃惊道:“殿下,这个好像是天才哎。”
在这几年里,池雨也渐渐开始放下偏见,慢慢接纳了这个孩子,现在是由衷的称赞。
楚昀挑眉一笑,似乎为沈凝感到自豪。
沈凝脸上露出欣然的笑容,笑道:“意外,意外,我也不知道。”
她递一支白玉笛给他,色泽温润,笑道:“这笛子,还算配得上你,送你。”
楚昀接了过来,笑吟吟道:“姐姐的东西,什么都配得上。”
他长到了她眉心了,微微抬眸就可以见她绝美的面容,只要再过几年,他相信会比她高的。
沈凝只是干干一笑,道:“你使唤扇子不错,你的剑术不错,但那些剑配不上你。这几天,我要离开一下,拿一件东西给你!”
楚昀一听她要离开,就难受,问:“多久?”
沈凝道:“三天!”
楚昀对于沈凝的话,深信不疑,又是深听。
沈凝走了好几步,突然转头回来,道:“不要乱走啊!池雨最近会跟在你身边,去什么地方,不许丢下她,直到我回来,明白了吗?”
三天后的早晨,楚昀在努力练剑。他心中焦急的在等着她回来,她不在,他害怕。
害怕空荡。
他努力的发泄自己的精力,这样才会控制住不去想她。
回首突然看到沈凝,晨曦照在她的蓝衣上,面容绝美,气场却有些不同。
楚昀立即放下手中的剑,上前惊喜道:“姐姐,你可回来了!”
他想她了!很想!
沈凝低眸看向他,眸中打量反而有些不解,转而还有些鄙夷,道:“嗯,我回来了。”
楚昀有些不解却怕她生气,地下了头,故而没有瞧见那眼里的鄙夷。
一般而言,沈凝和他说话总是平视着的,此时,沈凝却没有。他哪里做错了吗?
她问道:“池雨呢?”语气是带着淡淡的疏离和冷漠,往常的柔声全散去。
楚昀心惊胆跳,老实的答道:“她去拿水了。”
这是不喜欢他了?嗯?为何没有幽兰香?
谁知,这个“沈凝”将他打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