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像一锅稀粥,黏糊糊地没有骨骼,已然无从把握。
。
。
。
伴着持续分泌的肾上腺素,
自己的心跳清晰而模糊,
战栗,颤抖,
继而痛哭,大吼,
影像投射在视网膜上,而且是强制性的,没有预知的。
十六个人各自站在自己的站台上。
其中有自己,时刻无奈而深感渺茫的自己
还有许多影像。
死亡的前夕。
不管哪一段,都荒谬无比
但这些情景浮现着,又鲜明地烙印上自己的意识。
“喂喂,致一?”
是熟悉的,朋友的声音,从刚才起就一直在呼唤自己。
“喂喂?”
“能听见吗?”
四周的声音开始缓缓和致一拉近距离。
是嘈杂的人声,朋友的声音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你没事?”朋友见致一睁开眼睛,换掉了那先前有些不耐烦的语调。
致一睁开眼,重新调整着焦距,视野的中央是紧握桌前沿的自己的左手手背。
将左手翻转来,已被汗沾得湿漉漉。试看握了握,先前的麻痹感仍未消退彻底。
旁边是未动筷的餐食。
这里是才能学院的食堂。
是自己熟知的地方。
但。
“为什么…刚才看到自己……死掉的影像……”缓了半响,致一用手背抹了抹头上的汗,喃喃自语着。
浑身上下所有器官超负荷运转,其结果也与致一现在落的模样相差无几吧。
“你那毛病又犯了?眩晕症吗?拖久了可不好,”
眼前喋不休戴眼睛的家伙,叫谢君。
“对不起,我现在好多了。”致一向谢君摆了摆手,在确定了眼前之人后,致一对现在所处的处境又产生了几丝困惑。
我为什么会和这个东西待在一起。
简直像记忆断节一样,真槽糕。
致一想。
周围的人也边吃边吵着,是学院的食堂。看样子自己之前的异样没有太多人注意到。
这也好,他们太醉心于自己的事情了,连当客的悠闲摆不出来。
毕竟是超高校级们啊,啧啧。
致一嘲讽地笑笑。
“我知道你肯定不好,而我想问的是,你什么时候去检查身体。”谢君像是在装样子般皱了皱眉,带着一种明显不应该出现在此情景的庄重和几丝怪异的仪式感。
致一自认为的标准答案,对谢君来说,只是敷衍罢了。
切。
那又怎样啊。
“没什么大不了,只是忽然感到晕,有点吃力。”致一回答。
这也算是一部分的实情吧。
为什么不把实情全盘托出?
致一其实也有犹豫。
但发生异常,就致一的观念而言,也得是发生了正常的异常,事件本身才有倾诉的资格。
出现了毫无依据的,包括自己被碾成肉酱的记忆,可是个以解释的异常。
“之前,我来才能学院做入学面试准备的期间,有很严重的压力,睡觉也有能过这种症状,嗯……也不能不能把两个化为一談好像……但医生说是我这是神经衰弱…虽现在好多了……”谢君眼珠子转了转,“不过致一啊,你这毛病看来可比我那个厉害多了,真的强啊。”
很强?
真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而且和我有什么关系。
整理了一下语言。
“给我闭嘴。”致一道。
“……”
致一并不知自己的症状如何能和这四个字眼扯上关系。
神经衰弱?
作为超高校级的技术宅。
自己恐怕是才能学院里最轻松的一类人之一。
整天在家里睡觉之类的。
看了看坐在对面的谢君。
谢君正仰起头冲着他笑,就差点头致意以接受表扬了。
这个家伙整天宅在家里开直播逗观众,相较于自己他可真是惨啊。
致一拣了块肉扔进嘴里嚼看,好让谢君察觉到他们正在吃饭。
谢君也顺着这奇怪的氛围啃了口饭团,一边嚼,一边含含糊糊地继续说,“我今天直播的那个游戏,其运营商,在直播期间给我发邮件,你猜怎么了?”
你被邀请去参加某项活动浪费时间。
不过关我屁事。
致一在心中想着。
谢君看致一不说话,跟上一个笑容,又动了动筷子。
“明天就是毕业旅游了啊,致一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淡啊……再这样傲娇以后没时间和我说话了哦。”
致一感觉自己的唾液要开始断绝分泌了,试着吞下一口饭菜,感受不到任何味道,只有硬的固体塞通喉咙。
我是,真的,不在乎你,这个,猥琐男。
“说起来,你这病是最近一个内然冒起来的吧,这么结合起来你……”谢君再次口若悬河。
我并不在意这几年。
所以说哪怕即将从才能学院毕业,也没有什么好伤感的。
至少对我而言。
致一对自己说。
“致一?”
“嗯。”
“别跟我说,你不打算去参加毕业旅行了哈。”谢君推了推眼镜,笑。
“还真有,这个打算。”致一默默道。
“……”
“反正我也不常出门,你不也是吗。而且,最近做了不少,关于毕业旅行的噩梦。”致一默默陈述。
“……说什么呢,家里蹲就不能外出快乐了嘛。而且,有什么噩梦,能跟毕业旅行扯上关系?”谢君抖了抖眉毛。
“你随便,我不想去。”致一闭上眼睛,嚼食。
“去嘛去嘛。”
“滚。”
“哈哈,到时候就是十五个人扯着你去了喲。”谢君倒也不生气,只是哈哈的笑。
“……”致一不说话,目光放向远处。
几年的共处生活,结束了吗。
去就去吧。
听说梦都是反的。
不不,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只是不想惹更大的麻烦而已。
致一顿了顿,“随便吧。”
“随便就是要去的意思吗?”谢君问。
“不知道。”
“哈哈,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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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所周知
超高校级的技术宅,致一,
和
超高校级的游戏主播,谢君,
是一对很好的朋友。
只是,大多数时间,致一对谢君,都抱着不耐烦的情绪。
虽然谢君如果不喜欢尬聊,
如果看似在倾听的人一直不理自己,谢君便没有那个厚脸皮继续说下去。
也许他们便无法成为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