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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最后的宁静

张温回去以后,果然在东吴引起了轰动,不少世家大族慕名来益州大量求购蜀锦、书籍和纸张,成都一下子涌现出很多新的商号,其中还有不少是我跟诸葛亮在背后支持的官营商家。过了不久,甚至连北方都有很多商人越过重重关卡进入汉中,要大肆购买这些物品。开始魏延还担心他们里面有细作,后来我跟诸葛亮商议之后派人告诉魏延,在汉中专门开设一处商埠,接待北方来人,成都运往汉中的货物都存放在商埠并在这里跟他们进行交易。除了交易之外,严禁他们在汉中随意走动。

我和诸葛亮还扩建了早已修建的邮驿系统,形成了覆盖全国的网络,各驿站除了支持信使换马、官员落脚之外,还新建仓库和客栈,为往来商队提供休息饮食和存放货物之所,这笔进项又让国库充实了不少。后来我们粗略估算,光邮驿一年的收入就足够支撑一支五千人部队的开销。

益州与东吴之间的通商运输,以长江航道为主。东吴的造船业发达,水面上八成以上的船只都是来自东吴,这让我跟诸葛亮感觉心里很不是滋味。于是诸葛亮上书,建议在成都城外都江(即长江支流岷江)岸边修建船坞,作为造船之用。同时,设立大汉船监,专管造船事项,现在主要做商船运输,但也要为制造战船做好准备,毕竟将来跟东吴必有一战。我觉得很有道理,本来蜀汉是有水军的,但夷陵之战几乎全军覆没,剩下的那几艘战船实在是发挥不了多大作用。于是我把之前仅剩的几艘战船和参与过造船的工匠都安排进了船监。除了满足与东吴的通商运输,船监还有一个任务就是为南征运送粮草和物资。都江顺流而下可以进入长江,然后逆流而上即可到达泸水(金沙江),南中多山林,走水路比陆路更方便,运送量也更大。

不知不觉建兴二年已经过去了一大半,今年又是个丰收年。这两年闭关息民,没什么战事,除了我大婚也没有什么开支大的项目,国库逐渐变得充盈起来。仅是成都府库中的粮草就有超过一百万斛,足够支撑南征这样的阵仗了。此外,与东吴甚至曹魏的通商,虽然只是刚起步,也为我们带来了很可观的收入。手中钱粮充足,于是船监加速制作船只,西曹和各兵器司加紧打造兵器和铠甲,军中也是继续严格训练。

这阵子一直忙着处理与东吴的通商和准备南征,我才想起来大婚之后都没时间陪星彩。虽然她并没有说什么,但是新婚燕尔,我还是觉得心里亏欠。这天早朝退后,我回来对她说:“星彩,自大婚后我都没好好陪你,你应该也很久没出宫了吧?今天我们出去逛逛吧。”

星彩应该也是觉得有点闷,听完很高兴,但是又一想,说:“还是算了吧,如今我们要一起出宫太繁琐了,而且宗正府那几个老顽固未必会同意。万一让丞相和母后知道了,怕是要责骂我们。”

我笑了笑说:”干嘛要让他们同意?我们只要乔装一下,偷偷溜出宫就好了。“

她还是犹豫道:“你现在身系社稷之重,万一遇到什么危险,我不就成红颜祸水了吗?”

我说:“成都治安这么好,哪会有什么危险。再说,有我娘子这个高手在,我再叫上伯鸾(赵统)和长威(王猛),就算是吕温侯在世,也未必伤得了我。”

星彩噗嗤一下,轻轻拍了拍我的额头,说:“要是让丞相知道了我们的陛下这么没个正形,不知道要气成什么样了?”

这两年来,我内安黎庶,外讨不臣,继承大统,连我自己都忘了我本身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我在国事上从未有一刻敢松懈,偶尔休息放纵一下,应该不算过分吧,我心里这样想着。

不多时,我们就换好了侍卫的衣服,让赵统持令牌跟他偷偷出了宫,像一对私奔的小情侣。出了宫,我换上了一身便装,星彩也换上了她未出嫁时的装束,英姿飒装。赵统去找了几匹马过来,我们骑乘着就出了成都。

成都城外,虽然已经走过多次,但每次的景色都不同,因为身边的人不同,自己的心情也不同。

远处的山峦连绵起伏,平地上一片片稻田绿意盎然。一路上我们游山玩水,赏花嬉闹,兴致来了还亲自下水摸鱼。赵统和王猛两人也很识趣,只是远远地跟着,并不上来破坏氛围。

蜀中的天气变幻莫测,上午还是阳光明媚。中午,我们在一个小山谷简单吃过午饭并休息了一会之后,几朵铅灰色的乌云悠悠地飘来,天色突然黯淡,洒下一阵淅淅沥沥的小雨。我们及时躲避,都没有淋湿,没过多久,雨停了,天空挂起了一道绚丽彩虹。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彩虹过后,我们也该回去了。看着星彩一脸意犹未尽的样子,我说:“星彩,我答应你,等平定了南中空闲下来,你想去哪里我都陪着你。今天,我们该走了。”

星彩乖巧地点了点头:“嗯。”

回宫之后,我又投入到了日复一日的政务中。虽然还未正式下令,但明年的南征大家已经是心照不宣。大军出征在即,后方的朝政显得尤为重要。

十月,我任命丞相诸葛亮兼任益州牧,大力提拔人才。他征召益州有才能名望的杜微、文恭、李邵等人入相府任职,众人都接令赴成都上任,只是杜微固辞不受。诸葛亮亲手写了一封信给他,信中说:“朝廷(指我)今年方十八,天姿仁敏,爱德下士。天下之人思慕汉室,欲与君因天顺民,辅此明主,以隆季兴之功,着勋于竹帛也。以谓贤愚下相为谋,故自割绝,守劳而已,不图自屈也。”

可能是我的那点名声起了作用吧,最后杜微答应出山,但他还是不愿意接受诸葛亮本来任命他的益州主簿之职,只是担任谏议大夫。平时不参与具体事务,只管议事之权。

推举完人才,他又建议我召老臣陈震回成都任职,在南征之时与杨洪一起处理后方事务,掌管朝廷中枢。

陈震,字孝起。荆州南阳郡(今河南南阳)人,自父亲在荆州之时就跟随,尽心任事,是如今硕果仅存的老臣之一。跟随父亲入蜀之后,先后任蜀郡北部都尉、汶山太守、犍为太守。他恪尽职守,老而弥坚,虽然才能没有诸葛亮、刘巴等人那么出众,但胜在够忠心而且稳重。于是,我听从诸葛亮的建议,任命他为尚书令(历史上陈震出任尚书令是下一年也就是225年)。

十一月,诸葛亮在朝堂之上公开奏道:“去岁,天不假年,先帝功业未半而不幸中落。南中贼人雍闿、朱褒、高定不念往日国家之大恩,以怨报德,叛上作乱,杀我官员,屠我百姓。时先帝尸骨未寒,陛下仁孝,不愿妄动刀兵。叛贼不恤上意,得寸进尺,不得不征。今我益州兵甲齐备,钱粮充足,臣以为,当以大军开进南中,征讨不臣,救南中百姓于水火之中。”

他这番话同时也是对李严的回应。当日南中之乱的消息传来,举国震怒,纷纷要求征讨叛逆。李严因为与雍闿有旧,建议我安抚为上,并一连写了六封书信给雍闿解释利害,但雍闿却只回一书说:“盖闻天无二日,土无二王,今天下鼎立,正朔有三,是以远人惶惑,不知所归也。(曾听过天无二日,土无二王,现今天下成鼎立局面,自称正朔的都有三个,所以我感到疑惧,不知该归属那个。)”

信中内容显得十分傲慢。李严还是有点天真了,就雍闿这样狼子野心的人,反心一露,哪能凭你几句话就轻易收手?不把刀架在他们脖子上,他们永远不会不会放弃幻想。这种人唯一听得懂的语言,是武力。

少了东吴方面的威胁,我们终于可以从容地腾出手来收拾南中的叛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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