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初雪从狗洞钻进王府,躲在一处假山后,顺着假山里的暗道,穿到另一头去,看见一方湖,湖中荷花亭亭玉立,上方立着一座红漆拱桥,湖中央有一雅致小亭,中间一石桌,迎春花邻水而栽,周围还有许多其它花卉,尽头处栽着高大的梧桐树,她探头望望,远处怪石林立,亭台楼榭,廊回路转,可见这位王爷雅兴十足。
突然有几个丫鬟端着糕点从桥上走过来,相互议论着。
“王爷的伤迟迟不见好,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是啊,听说皇上很是生气,要严查这件事。”
孙初雪从假山里探出头,幸好自己带了楼神医的金疮药来,可以帮助王爷快些恢复,她鬼鬼祟祟的跟在丫鬟后面,见她们进了一处院落,她便藏在院落门口的花丛中,等几个丫鬟离开了,才悄悄钻出来。她打量着庭院,院外粉墙环护,绿柳周垂,清新质朴,走进院中,花香扑鼻,一条甬路直通主屋,甬路左侧放着一张大理石大案,周边有两个石凳,她顺着甬路跑到屋前,迅速推开紧闭的红漆木门溜了进去,起身关门,动作一气呵成。
万俟秉烨听见开门声,睁开眼睛,眉头紧皱,露出凶光,放在被子下的手悄无声息的挪到被子外,指尖处露出一截不易被察觉的针。
孙初雪慢慢挪动,一边向被雕花屏风隔开的内间里走去一边轻声唤着,“王爷?”
这声音?万俟秉烨猛地坐起身,扭头就看见了孙初雪不施粉黛的脸,她今日只穿了一身简单的便衣,裙摆及地,只用一根素玉簪子挽住头发,小心翼翼的走过来,有一种说不出的干净又灵动的美。
孙初雪见万俟秉烨坐起来看着她,连忙上前想扶着他躺下,见万俟秉烨皱着眉头看着自己,才意识到自己越矩了,连忙退后,欠身行礼,“臣女参加王爷,王爷莫慌,臣女只是担心王爷,所以想来看看。”
万俟秉烨掀开被子,双脚落地,穿上靴子,坐在床边,墨眸微微一眯,露出探究之意,她怎么能躲过巡守的官兵,“你是怎么进来的?”
孙初雪低头咬着唇,有些难为情,“我……我从狗洞里爬进来的。”
万俟秉烨嘴角抽动一下,狗洞?还真不会有哪个刺客从狗洞里钻进来杀自己。
孙初雪见他的神情有些严肃,以为万俟秉烨因为自己私闯王府觉得自己不懂礼数而生气,立即掏出楼絮时给的药,呈上前去,“王爷,这是我在一位神医那里求来的金疮药,能够促进伤口恢复,想送来给您试试。”
万俟秉烨接过孙初雪手里的药瓶,粗粝的指尖像是故意似的摩擦过少女细嫩的手背,孙初雪身体一颤,面色微红,一种异样的感觉油然而生,男子的声音打断了孙初雪的思绪,“你来就是为了送药?”
孙初雪用力点点头,怕他不相信自己,开口解释,“那日在陀蓝寺,若不是王爷挡了那一剑,臣女怕是就没命活到今日了。”
万俟秉烨握紧药瓶,垂下眼眸,叫人看不透他的情绪,嘴角勾起一丝得逞的邪笑,“既然如此,多谢。”
孙初雪摇摇头,晃下了几根碎发挡在额前,“不谢不谢,臣女只希望王爷您快点好起来,对了,还有这个还给您。”
万俟秉烨看着少女双手奉上的玉佩,双眉一挑,没有接过来,而是站起来直接一只手拉住孙初雪纤细的手腕,另一只手环住她盈盈一握的细腰,将她桎梏在自己怀中,歪过头看着眼前的女人,“我的贴身玉佩怎么会在你那?”
孙初雪双手抵在万俟秉烨胸口,一脸惊恐地看着他,“我......我捡到的......”
话语被敲门声打断,“启禀王爷,丞相求见。”
孙初雪一听孙济驰来访,瞬间慌了神,慌慌张张推开万俟秉烨,对着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他不要说话,随后满屋子乱跑找地方躲藏......
万俟秉烨也不急,看着她藏好,才敛了神色,做出虚弱之状,坐回到床上,“让他进来。”
孙济驰跟着莫昭走进屋内,香炉中檀香味飘飘而来,他四下打量着屋内摆设,入门红木桌椅并不显眼,但孙济驰瞧出是上等的好木,墙上挂着一幅山水画,右面暖阁中可见一张木案,笔墨纸砚十分齐全,纱幔低垂,向左走便是被木雕屏风隔开的内间,孙济驰留意屏风上的雕花,是整个珬朝的江山画,雕工细致,分毫不差,进去见庸王身穿素袍坐在沉香木阔床边,攒花刺绣布衾被掀起一角。他跪在地上行大礼,“微臣参见庸王爷,给王爷请安。”
万俟秉烨捂住唇轻咳了几声,有气无力的开口,“丞相请起,莫昭,看座。”
莫昭将红木杌子搬过来,孙济驰坐稳后,便退了出去。
孙济驰坐着双手作揖行礼,态度恭顺,“听闻王爷为救小女受伤,微臣特来道谢,奈何前几日王爷伤重,不宜探望,所以才耽搁到今日,还望王爷见谅。”
万俟秉烨摆摆手,轻叹一口气,“无妨,本王只是听闻引渡当日潜逃至陀蓝寺,奉父皇之命前去捉拿,恰巧遇上引渡要伤害丞相千金,本王才出手相助,只是本王花拳绣腿不敌对手,让他逃脱了。”
孙济驰闻言呵呵一笑,应和道,“微臣听闻这杀手引渡武功高强,杀人手段凶残,且专杀朝廷官员及其家人,不知是受谁致使,这般祸乱朝纲。”
孙初雪趴在床下,见二人聊得热络,拽着眼前挡住自己的万俟秉烨的长袍,万俟秉烨感受到衣着下摆传来的力道,嘴角一勾,“本王对引渡也有所耳闻,听闻他专杀贪官污吏,被他杀害的官员都查出贪污官银。”
孙济驰呼吸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