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西梁四妃的册封之喜，丽贵嫔若是贸然带着人去了，搅了册封典礼，树下的可就不止本王一个对头了。”我淡淡地说着，她不是不肯让步么，那就试试看好了！
丽贵嫔突然冷笑道：“说起西梁四妃，怕是王爷才该是最头痛的吧！她们对王爷的敌视，怎么也不会比对本宫轻吧！”
我冷冷一笑，傲然道：“本王于西梁四妃来说，有着家国之仇，强掳之恨，她们自然仇视本王。但是丽贵嫔莫要忘了，本王是轻易动得的么？上有皇后，她们未必敢动，下面的贵人美人等等，位份低身份卑，值得她们对付么？算来算去，唯一一位有孕的，可就剩下贵嫔你了。况且人家是妃，你是贵嫔，想要拿捏你，法子多得是。”
丽贵嫔神色倏地紧张起来，双手捧着肚子，脸上渐渐浮起一层忧虑之色。
我接着说道：“你兴许指望着诞下龙胎，能够晋升位份。如今四妃有三，倘若你生下皇子，至多不过晋为良妃，上有皇后与贤妃，中有淑妃与德妃，下头还有个宁贵嫔，怕是日子也不怎么好过。倘若生下的是个公主，啧啧，怕是连妃位也未必能够晋封。”
丽贵嫔再次陷入了沉思，很显然，我这话说到她心坎里了。
我笑看着她，给了她极短的时间缓冲，接着说道：“你进宫五年，却在贵嫔之位上坐了四年，接连诞下三位公主，却再也没能晋封，不外乎家世不够显赫，朝中又没有什么能够为你说得上话的人。是要拂了本王的面子，还是要卖本王一个人情，丽贵嫔自个儿掂量着办吧！”
她既然说我放肆，那我便放肆给她看看！若是连区区一个贵嫔都对付不了，本王还指望什么在宫里宫外混得风生水起？
丽贵嫔沉思良久，霍然抬头看着我，问道：“倘若此事依了王爷，王爷又会如何？”
我笑笑，倾身向前，看着她的眼睛，曼声道：“倘若你生下公主，本王助你登上妃位，倘若你生下皇子，本王助你荣升贵妃，如何？”
丽贵嫔将信将疑地看着我，肃然道：“当真？”
我勾唇一笑，张狂到了极致：“丽贵嫔此言，是不信本王的人品，还是怀疑本王的能耐？”
丽贵嫔思忖片刻，伸出一只手掌，断然道：“好！本宫信王爷的！击掌为誓，天地可鉴！”
我斜着眼睛盯着她的手掌，冷声道：“本王从不向任何人起誓，你信就信了，若是执意不信……”
我看着她的眼睛，缓声道：“算着时辰，皇上差不多该回来了，等到皇上来了，怕是也不必惊动皇后娘娘了。”
“你！”丽贵嫔一拧眉，菱唇微动，吐出一个“你”字，随即收回手掌，森然道，“就依王爷，王爷金口玉言，必定不会叫本宫失望。”
“丽贵嫔怀胎辛苦，还是早早回宫休养吧！”我冲她微微一笑，淡声道，“慢走不送！”
丽贵嫔郁闷地盯着我看了许久，气哼哼地走了。这时，征鸿也取了衣裳过来了。
小荷换过衣衫，简单地梳洗罢，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咋舌道：“王爷，你刚才好威风啊！连娘娘都怕你呢！”
我笑而不语，不过是区区一个贵嫔而已，皇后都不得不让我三分，她又能算得了什么？况且黎铮亲口吩咐过，做了王爷，就该有个王爷的样儿，尽管张狂傲慢，见了丽贵嫔之流，也不必太过恭敬。
丽贵嫔今儿个也是被我忽悠愣怔了，黎铮这会儿顶多能处理完朝政，接下来他是要去凤仪宫陪同皇后训导妃嫔的，得好大一会儿回不来呢。
我一醒来就往宫里赶，没洗漱没梳妆，穿着常服就骑马跑了过来，火烧眉毛地冲进太极殿，桩桩件件都是有违律条的，估计我走之后，又要有言官参我了。
那些言官也真是够尽职尽责的，明知道参我半点儿用处都没有，却还是不死心。我估摸着，他们也是摸准了皇上的脾气，知道参我也是白参，参了还能体现出他们不畏权贵、刚正耿直。
好生梳洗罢了，又去小厨房扫荡一番，我和小荷正围着小方桌享用着御膳，狗蛋来了。
“哎呦喂我的王爷呀！可算是找着您了！您是不知道，皇上回宫来没瞧见您，发了老大的火，王爷您别吃了，快！快随奴才去见驾吧！”狗蛋那腔儿拉得长长的，听得我直起鸡皮疙瘩。
我满不在乎地一抹嘴上的油渍，端起碗哧溜哧溜地喝人参鸡汤，喝了好几口，才不紧不慢地说：“急什么？左右皇上已经发火了，本王去早去晚，还有什么差别么？”
“王爷！使不得啊！您快随奴才走吧！”
我眼一瞪，板着脸说道：“去去去！一边候着去！别打搅本王用膳！这一去，下一顿饭什么时候吃可就说不准了，还不让本王吃饱些么？”
狗蛋一脸为难，却又深以为然，既急切又同情地看着我，连声道：“好好好！奴才不催！王爷您悠着点儿，千万别噎着烫着了。”
我冲他翻个白眼，依旧不慌不忙地吃吃喝喝。
小荷凑过脑袋，压低声音对我说：“王爷，你真不去啊？你没听那位公公说么，皇上都发火啦！”
我瞧见狗蛋那张无辜的包子脸就来气，想到这货告了我不少黑状，我就牙根痒痒，于是翻着白眼叫道：“狗蛋呐，本王怎么一瞧见你，这心里就堵得慌？要不你去御膳房烧几天火，也让本王舒坦两天？”
狗蛋慌神了，扑通一声跪了，哭丧着脸哀求：“王爷别呀！狗蛋这么乖这么听话这么可爱，王爷您忍心么？”
我狠狠扭住他白皙嫩滑的脸蛋，大大地掐了一把，阴阴笑道：“不忍心，当然不忍心！所以本王决定向皇上请旨，让你继续服侍本王。”
“啊？”狗蛋瘫坐在地，灰头土脸地喃喃，“那狗蛋还是自请调去御膳房烧火吧！”
吃了个饱之后，我又拿油纸包了好多点心藏在怀里，拉严实了斗篷盖住，这才一步一磨蹭地往御书房走。
小荷作为本次狗血事件的女主角，那是必然要跟我一起见驾的。她既兴奋又害怕，神经兮兮地拽着我的胳膊不停地问：“皇上人怎么样？多大年纪？长得俊么？是威严的还是和善的？皇上正在气头上，会不会把咱们推出去砍了？”
我被她问得烦了，于是板着一张严肃脸，认真道：“我不会，但是你会不会，我可就保证不了了。”
小荷“啊”了一声，小脸一垮，怏怏地跟在我屁股后头，不再罗里吧嗦问个没完了。
到御书房门口，小荷在外头站着等，我理理衣衫，拉拢斗篷，这才小心翼翼地推门进去。
一进门，刚走几步，还没跨进里间，就有一块青石纸镇冲着我脑门子飞了过来。
我跳着脚躲过去，龇牙咧嘴地叫道：“皇上你这也太狠了吧？会出人命的！”
黎铮横眉怒目地瞪着我，咬牙切齿道：“韶华！你还有胆子过来！”
我缩缩脖子，弱弱道：“那不是皇上你叫我过来的么！”
黎铮双手一握拳，就听见咔啪咔啪一连串骨骼脆响接连不断：“还敢顶嘴！胆子真是越发肥了！”
我耷拉着脑袋，畏畏缩缩地站在一边，收拢起全部的锋芒，努力降低存在感，默默念叨：“当皇帝了不起啊！当皇帝就可以欺负人啊！当皇帝就可以闯进少女闺房强行掳人啊！还有没有王法啊！”
突听黎铮扬高了音调，冷笑道：“你说什么？”
“啊……没，没说什么！我说……我说皇上教训的是，华子知罪了！”我连忙扯出招牌狗腿子笑脸，“要不……皇上罚华子进天牢反省反省？”
黎铮剑眉一蹙，眼中闪过一丝贼犀利的锋芒，阴阴冷笑，露出一口森森白牙：“反省也不必非去天牢不可，你既然有此悔过诚意，那便每日来御书房抄书三个时辰吧！”
！！！
要不要这么狠！
我跳着脚往旁边挪一步，歪着脑袋警觉地瞪着黎铮，这哪里是罚我抄书！这根本就是变相囚禁好吗？
这个杀千刀的！
我两腿一软，屈膝跪了，毕恭毕敬道：“皇上今日在朝堂上曾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瞧见华子就觉得碍眼，华子不能为皇上分忧已经很羞愧了，不敢再影响皇上的心情，还是让华子去天牢反省吧！”
黎铮眉头一皱，冷笑着绕过书案走过来，在我面前站定，皮笑肉不笑道：“韶华，朕瞧着，你是真胆大包天了！”
我心里猛地一凉，黎铮这是真怒了，跟刚才那几句看起来很暴躁的斥责不同，这一句话虽然语气平淡，却带着满满的寒意。刚才那几句只是斥责，而这一句，却是圣旨。
我不敢抬头，俯首帖耳地小声回道：“韶华不敢。”
我感觉到黎铮压抑着满满的怒火的眼神在我头顶上烧灼，刺得我头皮一阵热辣辣的疼。好半天，黎铮的脚步才从我面前移开。
“起来吧！”声音很冷，怒意很重。
我讪讪地站起来，小心翼翼地偷眼打量黎铮的脸色。他板着脸，脸上写满“老子很不爽，谁惹砍了谁”的冷意。
我无声地叹口气，摊上这么个主子，想想也是醉了。
“皇上，那个……”我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开口。
“嗯？”回应我的照旧是黎铮招牌性的一个尾音扬起的“嗯”。
“那个……那个女孩子在外头站着，皇上要不要见见？”
黎铮不耐烦地瞪我一眼，冲口道：“不见！”
“这……不太好吧？怎么说也是上过龙床的，皇上连面都不肯见，未免太绝情了吧？”我小声嘀咕。
“嗯？你说什么？”回应我的照旧是黎铮的冷言冷语。
“没！我什么都没说！我先打发她回去。”
好吧，我承认我没骨气，跟着黎铮混了那么多年，我的骨气早就剁吧剁吧喂旺财了。
“让小山子去办吧！”黎铮头也不抬，淡淡地吩咐。
打发走小荷，黎铮批折子，我就在下头坐着抄经书。老祖宗礼佛之心十分虔诚，我只能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一笔一划地抄写那些艰深晦涩的经文。
我这人生来好动，压根儿坐不住。小时候念书，那可没少挨先生的板子，每次我都哭得嗷嗷的，老爹一心疼，就把先生赶走了，也正因为老爹的溺爱，造成了我如今握笔像拿筷子，写字堪比狗爬的悲催现实。
端端正正地坐着，一笔一划地抄书，对于我来说，无异于受刑，况且黎铮在上头坐着，我刚干了混账事儿，没那胆子开小差，那感觉就更酸爽了。
小山子在一边撩着袖管给我研磨，一边皱着脸瞅我的字，一边唉声叹气，一脸的惨不忍睹，痛心疾首。
我斜着眼睛瞪他一眼，怒冲冲道：“混账东西！哭丧着脸做什么？本王还没死呢！”
小山子哀怨地看着我，咧着嘴叫道：“王爷啊，您瞧瞧您抄的经文，串行了您知道么？”
……
“王爷啊，这毛笔啊，不是这样拿的，您握笔姿势不对。”
“王爷啊，您这坐姿不够端正，要挺直身板，胸口离桌子一拳，眼睛离书本一尺。”
“王爷啊，您这字的笔画顺序不对，应该先横后竖，从左至右，由上而下。”
“王爷啊，这写字得有笔锋，回笔时要一勾一提，圆润而不失风骨，这样写出来的字才好看。”
……
我啪的一声将笔拍在笔架上，蹭的一下站起来，一手掐腰，一手抓住小山子的耳朵，用力一拧：“死奴才，有完没完了？本王瞧着，你是日子过得太闲了是吧？可要本王找些事情给你做？”
小山子“哎呦哎呦”地连连哀叫讨饶：“王爷别……别……奴才知错了！”
我这才松开他的耳朵，拍了拍手，气哼哼地往旁边铺了软垫的交椅上一坐，翘着脚晃悠晃悠地说道：“去，给本王弄些吃的来！”
小山子为难地看看黎铮，再看看我，喃喃道：“王爷，您这一面还没抄完呢！”
我横眉冷目，举起拳头比划比划，小山子哭丧着脸，朝着黎铮哀求：“皇上，您可要为奴才做主啊！”
黎铮视而不见，径自批阅奏折。我得意洋洋地冲小山子一扬脸，他哭丧着脸应道：“哎！奴才这就去！这就去！”
小山子一出去，黎铮就搁下了御笔折子，抬头看着我，似笑非笑道：“华子这胆子是越发大了，连乾安宫首领太监都敢当奴才使唤。”
“他本来不就是奴才么！”我无所谓地一挑眉，本王是谁？那可是有皇帝撑腰的！只要巴结好这个顶头上司，天下人还不是任我使唤？
“那也是朕的奴才，华子倒是一点儿也不客气。”
我嘿嘿一笑，大言不惭：“跟皇上客气什么呀！您老人家不是说了么，做了王爷，就该有个王爷的样子，尽管张扬狂妄，见了丽贵嫔之流也不必太客气，华子可都记着呢！”
黎铮淡淡问道：“丽贵嫔那边，都处理妥当了？”
乾安宫中发生的事情，那是万万瞒不过黎铮的，丽贵嫔那一番闹腾，黎铮早就知道了。
我傲然一笑：“谨遵皇上吩咐，华子好好吓唬了丽贵嫔一番，将这事儿压下去了。”
“她没起疑么？”
“起疑又能怎样？我许诺待她诞下龙胎，助她封妃，她就答应不追究了。”我期待地看着黎铮，“皇上，您会成全的吧？”
黎铮横我一眼，冷声道：“韶华，朕是真将你惯坏了啊！如今竟连妃位都敢轻易许人！你既然有这等能耐，那你就去助她好了，朕可没答应要晋封她！”
“啊？”我傻眼了，“皇上您不答应啊？”
黎铮不答，一脸事不关己地看着我。
“皇上，别介！您要是不成全，那我的许诺怎么办？”我垮着脸可怜巴巴地看着黎铮，不带这样玩的啊！会死人的！
黎铮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打嗓子眼里挤出俩字：“嗯哼。”
嗯哼！嗯哼你个大头鬼啊！
我翻个白眼，我就不信他会不护着我！再说，即便他不肯护着我，还有太后老祖宗在，他不答应，我就去求老祖宗，总能办成这事儿。
小山子提了个食盒过来，取出一碗热腾腾的红枣银耳粳米粥，我眉开眼笑地接过来，舀了一勺子，吹了两下就往嘴里送。
一口粥没送到嘴里，狗蛋进来禀报，说是皇后来了。
我连忙搁下碗，站起来解下斗篷，理了理衣裳，抚了抚鬓发，准备好接驾。
黎铮却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吩咐道：“朕与襄王有政事要议，让皇后等着吧。”
我愕然看着黎铮，他却丢给我一个白眼，口气有些冲：“还不快吃！”
我一怔，黎铮让皇后在冷风里等着，就为了让我吃一碗热粥？
这恩宠，也是没谁了！
我不禁有些惶恐，弱弱地说道：“外头北风肆虐，干冷异常，皇后娘娘母仪天下，怎能让她久等？还是请娘娘进来吧。”
“让你吃你就吃！废话那么多做什么！”黎铮头也不抬，取过一本折子，看了片刻，就开始批复。
他的口气依旧很冲，带着不容拒绝的王霸之气。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捧着碗快速吃粥，不敢再多话。
“吃那么快做什么？也不怕烫死！”黎铮仍旧没抬头，语气里满含嫌弃。
我心里一暖，随即一惊。
若在往日，能够让皇后在冷风里等着，我会感到非常骄傲非常得瑟，尾巴都能翘到天上去，可这两日黎铮的反常却让我提心吊胆，简直想扒个坑把自己埋了，以躲避未知的灾难。
是的，灾难。
帝王的另眼相看既是荣幸，也是灾难——尤其是一份无法接受的感情。
这一碗粥，我吃得味同嚼蜡，艰难异常，等会儿得找太医来开张方子，可别不消化再得了结石就麻烦了。
我正胡思乱想着，就听黎铮淡淡地问道：“吃完了？吃完了就让皇后进来吧！”
皇后进来时，白皙的脸蛋都冻紫了，她先向黎铮行了礼，随后捧上来一碗冒着热气的汤羹，柔顺恭谨道：“皇上日理万机，实在是辛苦。如今天寒地冻，皇上请保重龙体，才能造福苍生，绵延社稷。臣妾亲自炖了一盅人参鸡汤，请皇上喝了鸡汤再批折子吧。”
我瞧着皇后，她那温婉的语声如针一般直直往我心底扎。她冒着严寒为自己的夫君煲了汤，又亲自送了来，她的夫君却为了让别的女人喝一碗热粥，而放任她在外面站着吹西北风。
我突然觉得有些愧疚，她对我虽有利用之意，毕竟没伤害过我什么，可我却在伤害她，并且她一无所知，还对我颇为倚重。
转念一想，后宫里的女人莫不如此，皇后，丽贵嫔，贤妃、淑妃、德妃、宁贵嫔……哪一个不是这样呢？
谁能得到皇上的真心怜爱？谁又能永远独得恩宠？
谁也不能。
黎铮他待我好是没错，恩宠有加，可也不过是恩宠有加而已，只是比别的女人多了那么几分罢了！
他给不了全心全意，给不了一生一世一双人，他甚至连白头偕老都未必给得了！
黎铮淡淡地应一声：“皇后辛苦了，以后这种事情交给底下人去做便是。”
皇后含羞带怯地偷觑黎铮一眼，眼角眉梢溢满爱意：“为皇上做事，臣妾不辛苦。底下人做的，臣妾不放心。臣妾不能像王爷一样，为皇上分担国事辛劳，能够为皇上做的，也就只有这些琐事了。”
黎铮淡淡地“唔”了一声，点点头，没接话。
皇后转脸冲我柔柔一笑：“不知王爷在此，没预备着王爷的，还望王爷莫要见怪。王爷为皇上分忧，为国事操劳，本宫心中既敬佩又感激。”
我微微欠身，谦虚地笑道：“为人臣子，为君主分忧是分内之事，娘娘言重了。”
黎铮突然抬头瞥了一眼皇后，眼中微露不耐烦之色，淡声道：“朕还有许多折子要批，皇后先回宫吧，朕过些时候再去看你。”
皇后闻言一喜，眉眼微弯，不胜娇羞：“那臣妾就不打扰皇上了，臣妾告退。”
我心里不免又是一阵唏嘘，不论她对黎铮是真心还是假意，黎铮对她都是完完全全的敷衍，这一世，她都不太可能获得夫君真正的怜爱了。
皇后走后，我就趴在小方桌上，双手托着脑袋发呆。
作为一个女人，最大的悲哀莫过于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了吧！
我不想悲哀，更不想卷进一个泥淖中，一面要琢磨夫君的心思，一面要防备别人的明枪暗箭，天天与一大群女人斗得你死我活。那样太累，我已经很累了，不想以后都这么累下去。
小山子突然端了那碗鸡汤走到我面前，笑嘻嘻地讨好：“王爷快喝吧，还热乎着呢！”
“嗯？”我一挑眉，朝黎铮望去，他仍旧埋头批折子，一副励精图治、勤政爱民的好皇帝样子。
小山子是不可能有那么大的胆子将皇后献给皇上的羹汤端给我的，他敢这么做，必然是黎铮吩咐的。
我心里猛一凉，黎铮真的好无情！皇后那样殷切的心意，他居然连眼皮子都不眨就辜负了！
这越发坚定了我要逃离的决心，黎铮他今日可以这样对皇后，他日就可以这样对我。更何况，我心里已经没有他了。
我只爱素素，即便他已经死了。
如果此生有幸，能够有人走进我心里，那么我或许会再次拥有真爱，可如果没有那个能够让我倾心相恋的人出现，我最终会选择一个真心待我，视我如命的人相守一生。
那个人至少要及得上素素一半，我相信，素素会希望我的余生能够在温柔呵护中度过的。他用命为我换来的余生，我要努力过得幸福！
但那个人绝不是黎铮！
“王爷？王爷！”小山子见我不接，瞪大了眼睛，诧异地唤道，“王爷，您这老是发呆的毛病可不好，得改改。”
我冲他龇了龇牙：“去去去！边去！本王吃不下了！”
这时，黎铮抬了抬头，淡淡地瞥了我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