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可卿早就猜到了,她只是不愿意面对这个结果罢了。可事到如今六目相对无言,她不得不面对这个让她失望至极的场景。
爱到底是什么?
是一瞬间的冲动?还是一望无际的深渊?是主动的挑战?还是被动的接受?
从没有人教过你怎么样才算爱,怎么样去爱。你像人行道上石砖缝里坚毅生长的一株小草,经过自然而然的灌溉,或是滂沱大雨,或是冰雹袭来,你接受着这世间的一切。
“小卿,你听我解释……”夏晴焦急的试图抓住华可卿的手腕。
“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华可卿盯着夏晴被晕染到唇四周的口红。
“你和她有什么好解释的。”秦肃在一旁不知死活的插嘴。
“秦肃,我一直都以为你是一个进化不完全生活不能自理的婴儿,但我今天才知道,”华可卿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你不仅仅是一个活在你爸制造的保鲜膜里的废物,你他妈还是一个不要脸的孙子。”
“你他妈说谁呢!啪!”秦肃二话不说抬手挥了华可卿一巴掌,华可卿的左脸瞬间浮起了一个巨大的五指印。
“啪!”夏晴见此情景转身挥了秦肃一巴掌。
“我这辈子做过最错的事情就是让方慎认识你。”华可卿仿佛对这一切都不在意,她狠狠地盯着夏晴的双眼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
刚一走出卫生间的门口,华可卿就撞见了方慎,她不等方慎开口,用力拽着他的手腕往出口走去。
二人无言的一层层绕过天井,穿过漫长的三层楼。
室外下着蒙蒙细雨,雨丝很细很绵,轻柔的打在脸上。
从一楼大门走出之后,穿过前院的灌木丛再到铁栅栏门,也不知走了多久,华可卿没有松开方慎的意思。
“姐。”方慎叫华可卿,华可卿没有听到,她还在回忆刚才的情景。
“老姐,我们已经出来了,”方慎再次叫住华可卿,“刚才其实我都听到了。”
“什么?”华可卿这才停住脚步,松开方慎的手腕,转过身看向他。
“这些都不重要,”方慎看着华可卿的脸说,“姐,你脸一定很痛吧。”
华可卿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左脸。
“嘶——”火辣辣的疼痛使她长吸了一口气。
“你刚才都听见了?”华可卿咬着嘴角问。
“嗯……”
“小慎,是姐姐对不起你,让你受委屈了。”华可卿的眼泪混着雨水瞬间喷发,她满心亏欠的狠狠地把方慎揽到了怀里。
“铃—铃—铃——”
“姐……”方慎低头看向怀里的华可卿,“你手机在响。”
华可卿吸了吸鼻子推开方慎,她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来电的是于巧念。
绵密的细雨依旧下个不停,打湿了华可卿的面庞。
“咳……”华可卿清了清嗓子按下了接听键,“喂?巧念?”
“……”听筒里只听得到急切的喘息声。
“巧念?是你吗?”华可卿瞬间精神紧张。
“可卿……”对面的于巧念声音颤抖着回答。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华可卿急切的询问,她有着非常不好的预感。
“我…我现在需要你…我在楼下的草坪里……”于巧念哆哆嗦嗦的说出这几个字。
“好,你等我,马上到。”华可卿挂了电话二话没说,向着秦肃家大门里面的方向拔腿狂奔过去,方慎跟在身后。
秦肃家一楼门外的草丛中,华可卿和方慎找了一圈才算看到一棵干枯的樱花树后,于巧念抱膝蜷成一团。
“巧念!”华可卿赶紧冲进草丛中弯腰试图搀起于巧念。
“快……”待于巧念看清来者何人时,她语气虚弱的吐出几个重要的字,“快带我离开这里……”
“姐……她好像……”方慎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方慎,快帮我一把!”华可卿发现自己怎么样都搀扶不动于巧念,只好叫一旁的方慎帮忙,方慎也就没再说什么,他和华可卿各自在于巧念的一旁,几乎拖着于巧念的身体走出了秦肃家的地盘。
“姐,这附近根本不会有计程车经过啊!”方慎苦恼的对华可卿说。
“那我们就往外再走一走,总会打到车的。”华可卿现在也只想到这个办法了。
“别…千万别……”这时虚弱的于巧念开口了,“我开了车…就停在了大门外的路边……”她手里一直攥着一个车钥匙。
“方慎,你喝酒了吗?”华可卿问。
“我本来就是打算开车送夏晴回家的,所以特意没有喝酒。”方慎提到夏晴显得有些沮丧,“你们在这里等我吧,我去把车开过来。”
没等华可卿作回答,方慎已经转身一边按着车钥匙一边寻找停在路边的车,不一会儿的功夫一辆珠光酒红色的女士小轿车停在了华可卿和于巧念的身旁。
车里的气氛凝重极了,三个人各自拥有着心事,一言不发的行驶在寂静又幽暗的山路上,车后座于巧念靠在华可卿身上始终昏昏欲睡的样子。
不知开了多久,汽车停在了一条窄路旁。
“这是哪儿?”华可卿完全不认识这个地方。
“是我家,先进去再说吧。”方慎说完便下了车,他走到华可卿这一侧打开车门,华可卿搀扶着于巧念走下车。
方慎家住在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老式社区,没有门卫,没有管家,甚至没有几盏亮着的灯光,二人一左一右终于把踉跄的于巧念拖进了方慎的家里。客厅的灯光被打开,是一种温暖且不太明亮的光线,但却很舒服。
“呼——”华可卿费力的把于巧念安置到沙发上,气喘吁吁的问方慎,“为什么来你家,怎么不去我家?”
“你再仔细看看她。”方慎从厨房走出来递给华可卿一杯白水。
“她怎么了……”华可卿皱着眉转过头看向于巧念。
“呵———”在她看清楚于巧念之后深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她很少这么沉不住气的表现出惊讶,而这一次实实在在的惊吓到她了。
只见于巧念奶黄色的公主蓬蓬裙上沾染了一大片还未干涸的血迹,华可卿觉得那裙边甚至还在滴着血液。
“巧念,巧念!”华可卿想要摇醒昏睡过去的于巧念问个明白。
“她要么就是神经过度紧张的后遗症晕了过去,要么就是喝的实在太多了。”方慎从刚才开始就表现的一如反常的镇定,“我在想,不管她发生了什么,去你家一定不是个好的选择,毕竟我家还没有任何人来过。”
“夏晴也没来过吗?”华可卿问完这句话马上就后悔了。
“嗯,本来打算这个周末带她过来的,谁知道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方慎说完无奈的抿了抿嘴巴。
“铃—铃—铃——”华可卿的手机铃声穿透了安静的空气,她和方慎都不禁打了个哆嗦。
“是夏晴。”华可卿拿着手机不知道该不该接听,但她又隐约觉得这通电话一定和于巧念裙子上的血有着莫大的关系。
就在华可卿犹豫着接不接起电话的时候,电话的铃声忽然断掉了。不一会儿,一条信息传了进来。
“华可卿!求求你接我电话!!!出大事了!!!”夏晴发来这接连的几个感叹号充分说明了事情的重要性,华可卿知道这一定是真的。
她立马拨通了夏晴的电话。
“喂?可卿??”夏晴带着哭腔接听了电话。
“快说,发生什么了?!”华可卿意识到事情不妙。
“金韵!金韵好像要死了!!”夏晴声嘶力竭的喊道,“于巧念杀了金韵!于…于巧念把金韵割喉了!!!我……我现在市医院抢救室门外的楼梯间里………呜呜呜……可卿,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方慎……可是我真的要吓死了…我太害怕了……但我实在不知道该给谁打电话…………”
这之后夏晴还有一系列的哭泣与吵闹,华可卿都像是失聪了一般,她仿佛被一道炸雷劈在了身上,头脑中混乱的轰鸣嗡嗡作响。
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