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容卿所料,白露之死第二天就在城中掀起了不小的波浪。美人香消玉殒,凶手下落不明。
这样惊悚又不乏香艳的故事成了平头百姓饭后的谈资,一时间各种缠绵悱恻的版本都流传了出来。相比人们的热情,警察局的办案就显得不尽如人意了。
自从昨天将尸体运走后,派来的人便草草了事,粗略地勘察完现场就离开了。
他们的作为不禁令人疑惑:莫非这白小姐是惹上了什么大人物?
……
未到傍晚,杜若笙的车子便已经在容宅外等候。
有了昨晚的插曲,容卿并不想和他有过多的交集。进车后唤了声“陈先生”就端正地坐好了。
杜若笙的视线灼热地熨在容卿身上,好似要将她看穿。
这还真不怪他,容卿今晚实在是美丽得有些过分了:如今最时髦的长卷发,慵懒得散在光滑细腻的后背,一身湖蓝色长裙熨贴地穿在她凹凸有致的身上,微蹙的柳叶长眉,高挺的鼻梁,一双狭长的凤眼以及还未脱去婴儿肥的脸蛋……杜若笙赤裸的视线直到下车才有所收敛。
九霄厅是华懋饭店的高级宴会厅,门饰为顶级拉利克艺术玻璃,厅内地面用乳白色意大利大理石铺成,顶端古铜镂花吊灯,豪华典雅,“远东第一美楼”昭示着宴请者身份的尊贵。
侍者打开了玻璃大门,容卿熟练地将表情换成庄重不乏笑意的样子,挽着杜若笙的手臂闪亮登场。
厅中的先生太太小姐们齐齐转过头来看这一对夺目的佳人,无不充满艳羡和嫉妒。
男人们贪婪得想要获得和杜若笙一般的背景财力,而女人们则妒忌容卿的美貌和运气。
没过一会儿,就有不少人围了过来。
“杜老板你好呀!多日未见原来是有佳人陪伴,难怪没空搭理我们这些老朋友。”刘老板调侃道。
陈若笙笑了笑:“怎么会?这些天有事情在忙,连容卿都见不到几面。”
这时候,一位太太插话了。
“您这话可是在糊弄我们,昨儿我还瞧见您去香舍丽捧容小姐的场呢……话说容小姐,这白露小姐死的也真够蹊跷的,你跟她都在那上班,就没有一点儿风声?”
她的话引得一群人都有了些兴味,好奇得等着容卿说点什么。
容卿怎么会说,她避重就轻道:“瞧您说的,我跟白小姐平日里可说不了几句话。你看我们都来了这么久了,还没跟东道主问安呢,若笙,我们快去吧。”
杜若笙答了句失陪便带着容卿往顾家人走去。
顾老爷和顾太太正和法国人交谈,顾辰在一旁做翻译。
才不到一天,容卿便又看见了这个男人。
他仿佛到哪都很出色,整个人清冷英俊,在场的男士无能匹敌。若是有了掌家权,他的实力绝对不会在陈若笙之下。
“顾少爷果然是天之骄子,连法语都说得如此流利,前途可期呀!”
还未等走近,杜若笙便给了顾辰极高的赞誉。
双方自然又是一番互捧。顾辰虽然没有离开,但显然并不想与陈若笙多话,大部分是顾氏夫妇在客套。
“容卿,你和顾少爷都是约大(圣约翰大学)的高材生,顾少爷如此出色,想必你们互相认识吧?”杜若笙看似问得随意,却一直在等着容卿的答复。
容卿扯了扯嘴角,朝顾辰礼貌地了一下:“顾学长是我们约大当年有名的建筑系才子,整个学校都知道他。我就读于文学系,并没有什么交集。”
“容小姐谦虚了,当时你也是剧社的出色演员,我的很多同学都仰慕过你呢。不知道顾某今日有没有这个荣幸,邀请你跳一支开场舞呢?”说着,顾辰略带抱歉地对陈若笙说,“顾某唐突了,希望陈先生不要介意。”
说是不要介意,确是已经默认了杜若笙必须答应。
“当然不会。”
话音刚落,头上的古铜镂花吊灯暗了下来,只留一束灯光打在大厅中央,衬得气氛暧昧幽静。
一双修长的手伸到容卿的面前,带着她走道会厅中央。
他轻轻地将手搭在容卿腰部,疏离却强势。而容卿微微侧仰头,露出优美的颈线。
“你还是回来了。”容卿年轻了三岁,到底在顾辰面前道行不够,先破了功。
顾辰低头,凑到容卿耳畔轻声说:“不是说永远不要理我了?怎么说话不算数?”从远处看,顾辰仿佛在亲吻容卿的耳垂。
容卿赌气,不再理他。
“三年未见,你还是如此任性。”他好似在黑暗中自嘲地笑了一下,“唯一变了的只是你不再属于我。”
容卿冷漠地开口:“感情要靠自己珍惜,自己不珍惜怎么能怪女人变心呢?”
“你读过《Il Principe》没有?”
顾辰的问题有些突然,一时间容卿忘了回答。
“命运就好像是一个女人,如果想让她对你言听计从,就必须采用非常手段控制住她”,他突然将她拥紧,两个人贴到了一起,“你说我要怎么把你绑回来呢?”
容卿气急败坏:“你这个疯子!”
刚巧一曲结束,她立马掉头远去,连回礼都忘了。顾辰摆摆手,好似并不在意。
看过两人共舞的众人不由啧啧称赞,顾少爷和容小姐真是般配,比起杜老板倒更有种天造地设的感觉,顾氏夫妇也在一边欲言又止,有些愁容。
但天造地设的两人在后来的几个时辰没有再说一句话,直到容卿跟着杜若笙离去,宴会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