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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山洞(2)

到了深夜,我呼呼睡去,不知几时,那女子又是噩梦惊醒过来,我看到她站起身,看着洞口不知所措的模样,很是恐惧。她看着我,我从她的眼神里可以猜测到她的心思——她想过来,挨人近一点,可以减少些许心里的害怕。我也别无他路,总不能这么干躺着不理会她。我说:“你要是害怕就过来一点吧!”

她欲言又止,可是盖不过心里的害怕,慢慢走过来,走到我这一团干草的边上,我看她坐的地方湿漉漉的,就推过去一把干草,然后继续躺下闭上眼睛假装不注意她。我听到干草被抓过去的声音。

静静的夜,一男一女共处一室,哦,不,是共处一山洞,气氛有些尴尬,对方都装作睡着了,却都没有睡着。洞里静的出奇无比,连对方的呼吸声都能听到。我这时想,要不要趁现在把她捉住,威胁她交出铁链的钥匙?毕竟现在不是跟一个陌生女子矫情的时候,我要把救出唐玉露作为当务之急。我睁开眼,朝她那边望去,没想到她居然也睁着眼,看着我,嘟嘟着嘴,一副可怜的模样。我俩这么突然一对视,更尴尬了,互相赶紧把脸转过去背对对方,但都偷偷笑了。我还是狠不下心来,在她这么害怕黑夜的时候,以此来要挟她交出钥匙。哎,天亮再说吧,天亮后,我一定要拿出我作为“狐”的心狠手辣来,威胁她交出钥匙!

可天亮后,阳光出来,她又恢复了那哼着小曲的模样,捡柴生火做饭,全然不理会我继续对她的吼叫,要求放出。到了饭点,她依旧是将饭菜给我推过来,我吃完给她推过去。这倒罢了,最让我难受的是,供我如厕的木盆,我也要推给她,她拿到洞外用泉水冲洗。这令我十分尴尬,我从记事起就没让别人伺候过如厕这种问题,就算有受过重伤的时候,我也是硬撑着自己去找尿盆解决,这种麻烦事实在不想让别人帮我做。现在倒好,被困锁链中,不得不让别人来帮我了,还是个女子。有好几次,我要如厕,便要她去山洞之外避一下,她大笑着对我说:“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屙尿,我一女的都不怕,你大老爷们儿怕啥?”

“你快出去!不出去我骂街了!”我生气的吼她,她捂嘴笑着,“你倒是屙啊,我闭上眼!”

我见她是故意惹我的架势,气得我开始装作要如厕:“行呀!你敢看你就看!”

我假装要如厕,结果她便骂着我跑出去了。

其实我知道,她是个外向开朗的女孩,大大咧咧,也是在这山顶之上呆着无聊,拿我寻开心拿我解闷,我并不真的生气。可看她那模样,虽然外表大咧,内心还挺细,从做饭收拾帮我洗刷尿盆这点就能看出来。也难怪“骆”大哥会让这女子来照看我,他选人一向有眼光和道理。

过去了五天,我也差不多放弃了求这女子放我出去的念头,我的求情实在一点作用不起。她仍每日给我做饭、洗尿盆,仍是每晚深夜就会惊醒,来靠着我这边睡。这样往复几次,我终于对她说:“你现在挨我这么近,我要抓你抢钥匙了……”

可这话说出来,我自己都脸红了,因为我说话的口调柔弱的如同女子,就连对方都被我逗笑了,我又尴尬又不好意思。她笑,我就躺下,心里窝火,骂自己,怎么对这个小女子就是狠不下心来抢钥匙!有一次,我真的尝试着抓住她胳膊,摆出要搜身抢夺钥匙的架势,可她不知为何,用特别惊恐的眼神望着我,一霎那间我猜测大概她是曾这样被人抓着过,这场景太似曾相识,令她又陷入到了恐怖的回忆中。我没忍下心来,手放开了,她也急忙回过神来,从我身边离开。

今夜又有雨,一个大雷劈下来,她惊得过来抓住我的胳膊,头埋进我的后勃颈。这姿势,基本等于她从我背后搂着我睡觉了,我浑身一个哆嗦,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浑身变得无所适从,不知该怎么办好,就那么僵着呆了一宿。我哪有如此近距离跟一个同龄女子“睡过觉”。

第七天,女子依旧天亮后帮我洗刷了尿盆,出了洞口捡拾柴火去了,临走还说:“今天我去给你捕条鱼回来!”

我假装生她不放开我的气,瞪一眼,躺在干草上休息。女子笑嘻嘻的走了。我忽然想,总这么吼她也不是个事,最起码要知道她的名字吧?她倒是知道我的名字,叫我“赵发”,或“小发”,或“小赵”,每次都是挑逗性的口气,故意气我。我想,起码也该知道她的姓。想到这里,我又给自己一个耳光,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念这些男男女女之事,也不知“骆”大哥怎么样了?有没有救出唐玉露?唐玉露和她的家人怎么样了?哎,我真是没用。

我边骂着自己,边等女子回来,可今天有点反常,都烈日中午了,仍不见她人回来,我心想,她说她去捕鱼,兴许是鱼不太好捕吧?干脆再等等。又过去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女子仍未回来,我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再怎么着,她也不可能把捕鱼时间延长这么久,马上就要太阳西下了。饿着我倒没什么,她从未迟到这么久的,如果真捕不到鱼,采摘些蘑菇、野菜之类的她也该回来了。我有些心急了,又过去半个时辰,女子依旧未归,山里静悄悄地,出奇的安静,只偶尔有鸟鸣略过。我急了,她是不是出事了,是不是遇到恶兽了?糟了!万一真是这样,她一个弱女子怎么应付的了?!

我发疯地拉扯铁链,可挣脱不出来,急出一身汗,又过去半个时辰,黄昏降临了,我从洞口树叶的缝隙里,看到粉红落日渐渐越来越低,马上就要天黑了,她一定是出事了!她一定是出事了!我大吼道:“喂!你去哪了?!你去哪了?!你去哪了?!讨厌的女子,你去哪了?!”

叫了许久,无人回应,这空旷的山里无人能听到我的声音。我急的快哭了,脑海里幻想出来的,都是女子被恶兽追赶撕咬的场景。就在这时,我听到一阵风声,划过洞口大树的树叶,有什么野兽低吼的声音。我急忙刹住了吼叫,大概真是吼叫的声音太大太长,把野兽引来了么?

我不敢再叫,那洞外那野兽的低吼似乎越来越近,我心快提到了嗓子眼儿,左右看看,也没有什么东西可当作武器使用,手脚被困着,若有虎狼进来,我岂不是死路一条?!

可怕什么来什么,我看到一匹大狼出现在洞口,它先是探出个头,呲着獠牙往洞里看,看见了我,然后慢慢露出全身,而更令我倒吸一口冷气的是,其身后居然还跟着六七匹狼,看来是个小狼群瞄上了我。完了,完了完了!我该如何对付这帮蠢狼!手脚被捆,光对付一匹都是问题,更别提好几匹了。恶斗肯定不是办法,我必死无疑,情急之下,我打起了坐,像和尚念经那般似的,闭上眼睛,将双手摊开放在双膝上。我试图用这种装模作样的姿势,骗狼群们产生畏惧之意。

大概是稍微起了一点效果,狼群们见我这样,听声音是停下了渐进的脚步,低吼的声音也变小点了。我感到额头的冷汗直往下流。过了一会儿,狼群见我没动作,又开始往前进,这回完了,我这打坐模样没吓走它们,只是权宜之计。我感觉到其中一匹狼把鼻子凑过来,闻我的脸,我闭着眼也能感到它那大脸挨我只有几厘之远。它大概是在试探我的气息。不行,这样下去绝对不行!我被它们撕咬只是时间问题!不反抗也得反抗了!

我突然大睁开眼,吼叫一声,这突如其来的声势把狼群们吓一跳,它们吼叫着朝后面蹦去,因为太过突然两匹狼还互相将对方撞倒,又重新站起来向外逃。但狼群也不是傻子,只是逃到洞口,便纷纷回过头来,继续呲牙咧嘴用充满杀气的眼神瞪着我。我只能做殊死一搏了,这时候,我忽然想到那个女子,她照顾我多日,我连她名字都不知道,如今,她葬身在恶兽之口下,我都没来得及对她说一句“谢谢”。想到这里,我暗自神伤,可已然来不及多想,狼群已经狂叫着纷纷扑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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