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怀清的第一次漂心炼骨就这样结束了,他被换到荀琳的小队中,小队积分,零分。
按照武堂规定,每一场漂心炼骨的对决规定时间是七天,七天后才会开始新的抽签对决。
陶怀清百无聊赖得等了几天,说是百无聊赖,实则是因为热情被浇灭后的失意,对很多事物,他都提不起来精神气。
第二次对决,荀琳去抽的签,对决对象是来自狱族皇族的徒岳然的小队。
徒岳然是个长相十分奇特的人,初次见到他的人,没有不被他的外貌所震慑的,他不丑,反而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好看,只是因为太奇特了。
他全身上下的皮肤都黑得跟焦炭一样,但头发却是雪白如盐,而且他的眼睛是红的,在白天看去也会像宝石一般发光发亮的红。
不过这种奇特的容貌在他的家族中,是一种可以炫耀的资本,皮肤的黑与头发的白,反差对比越明显,说明血统越高贵。
他们小队里还有另外一名同样来自狱族皇族的队员,名叫徒伯兮,他的发色偏灰,皮肤偏褐,不如徒岳然对比明显,不过配上他一双淡紫色的眼睛,又是另一种风味的别致。
徒岳然小队中的另外三名成员也都来自狱族,分别是:封婵月、度春秋与秦客辛。
他们的积分与陶怀清他们相同,也是零分,这意味着,接下来的对决中,输的一方将被淘汰出局。
荀琳倒不紧张这个,他抽完签后便信誓旦旦地说:“我们赢定了。”
我们?
除了荀琂,没有人露出开心的笑容,甚至连荀琳自己都没有。
因为赢了的队伍中,会有一人被交换到这艘将要淘汰的“沉船”上,随它一同沉没。
对决是在一处小岛上进行的,荀琳五人找到一处避风的好位置,便在那里“安营扎寨”,准备生火做饭。
作为新加入的队员,陶怀清没有感到不适,也是因为他对周围的事物关注度、期待值都大大降低的缘故,不论是谁走过来跟他说话,他都是淡淡地回应,轻轻地点头,然后低下头像是在想什么东西。
其实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
三四天后,他总算和周围的人熟悉起来,交流也多了一些,他注意到荀琳其实非常沉稳,他只在该说话的时候说话,只是多数情况下说话切中要害,不留情面,反给人一种放荡不羁的印象。
这就使他对荀琳与帝遥那莫名的结仇更为不解,某次说话的空隙,他悄悄问荀琂,她的小叔叔到底和帝遥有什么过节。
荀琂如实回答,那是因为有一次,荀琳说,镜族是天生地养的,不容侵犯的,所以镜族高于其他族群。
帝遥跳出来说,天族人生天地,养日月,是镜族祖宗的祖宗。
两个人当时就打了起来,之后她小叔叔就说,以后对帝遥,见一次,打一次,往死里打。
陶怀清听罢,唯有无语。
对决到了第五天,双方小队仍没有正式交战,荀琳一点也不急,但他表现得也不悠然自在,反而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他把荀琂和陶怀清单独叫到跟前,指着陶怀清对荀琂说:“你把云筝一顾教他。”
又对陶怀清说:“三天时间,你能学会多少?”
两人呆若木鸡,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荀琂道:“云筝一顾少说也要三年才能练成配合的默契,三天能学什么,学招式名字吗?”
荀琳对陶怀清道:“她的意思是你太蠢,你还不回击她?”
荀琂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这样有意思吗?”
荀琳却道:“现在就开始练吧,对决很快就见分晓,不是今夜就是明天。”
果然,下半夜,徒岳然就带着人摸来了,但是封婵月不是荀琂,两队仅从战力比对上就能分出高下。
而且五人虽同为狱族人,但惊奇的是,五人之间竟然一点配合都没有,几乎全是单打独斗类型的。
自然没有办法破除双荀的云筝一顾。
陶怀清还没有出手,战局已定了。
到了议决的环节,荀琂还是和荀琳站在一处,其他人则是各自割裂,自成阵营,谁也不跟谁说话。
过了很久,荀琳才开口,他对荀琂说:“无论如何,我都会把胜利留给你。”
荀琂猜到了什么,但她不愿意承认,她说:“胜利是属于我们的。”
荀琳只说:“你跟那个陶怀清配合,接下来也能赢,别看他一副和善的样子,他的心思不比一般人,在船上的时候,只有他没吃你的包子,他提防谨慎,但是又掩饰得很好,纵是魏平生也未必算得过他。”
荀琂有些惊讶,她从来没注意到这个细节,但并不服气:“那既然你看出来了,说明他也不怎么高明啊。”
荀琳摇摇头:“看得出来和算得出来是两种概念,算得出来和做得出来又是两种层次。”
“那他是哪一种?”
“他是做得出来,就看他愿不愿意了。你不要小瞧这个人,更何况他和狱族苏家有某种渊源,武学造诣在武堂这一届新生中,也算是出类拔萃的了。”
荀琂仍是有些不高兴,她终于道:“为什么要跟他配合,我和你不是配合得很好吗?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荀琳没有接她的话,他朝人群走去,开门见山:“开始吧。”
徒岳然也有了主意,最终的人选交换是由他来决定的,他点点头,道:“那你宣布赦罪者人选吧。”
荀琳没有看周围的人,他直接说:“赦罪者,荀琂。”
除了荀琂以外的所有人,都有些吃惊,这样的选择意味着荀琳直接将自己逼入了死境。
徒岳然的小队虽然输了,但是在议决这一步考量上,势必会换下对方最为强力的人选,以求最大程度的削弱对方战力。
如若荀琳将赦罪者名额给了自己,那么徒岳然就会在荀琂和陶怀清二人中选一个,当然荀琂作用更为醒目,两者几率大概是八二开。
但是荀琳将赦罪者名额给了荀琂,那么徒岳然就一定也只会选荀琳。
因为他是实力看起来最强大的那一个,如他自己所说,最强大的那个人是被丢下船的挡箭牌。
果然,徒岳然选了荀琳,不过交换者人选也有些意外,既不是他自己也不是徒伯兮,而是度春秋,一个爱喝酒的剑者。
鉴于徒岳然的小队已经连输两次,交换完队友后,小队中的五人队员便随着小队直接被淘汰了。
陶怀清内心受到震动,他没有想到荀琳这样一个骄傲的人,居然甘心走向失败。
荀琳回头看着荀琂,笑了笑,然后和度春秋交换了位置。
最忠心于你的人,往往不在你的身边。
荀琂没有忍住,她看着荀琳毅然得走向“沉船”,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