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六年,七夕,夜漓国都,沭城。
夜漓国距离九宫所在的云莱山脉并不算远。
一路上,洛言虽然服下了木灵拿给他的金丝粉,将身体里的追踪蛊逼了出来,但为躲避南宫浩别的眼线生生将一星期的路程走了半月!
天色渐晚,路上行人非但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
华灯初上,少女站在阁楼将绣球抛起,引来一阵哄抢。
洛言停下脚步,看着地上的绣球,抬头望向阁楼上满脸娇羞的粉衣少女,越过绣球离开。
“公子且慢”黑袍老者盘坐在地上,双眼紧闭,面前的破布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河灯,看样子生意并不好,连问价的人都没有。
洛言并没有回答,冷眼看着他。
老者微笑着起身从身后掏出一盏荷花灯点亮后捧到洛言面前。
灯布赤红,河灯每片花瓣上上面绘制这一朵朵栩栩如生的彼岸花。风一吹,念羽浅笑的样子出现在面前,转瞬即逝。
鬼使神差的接过老者手中的河灯:“多少钱?”
老者摇了摇头:“不要钱”
“不要钱,那要什么?”
“老夫什么都不要,只要公子你醒来”
真是个怪人,“我好端端站在你面前,何来醒来一说?”
“不,你没有”没有,老者睁开双眼,里面血红一片,河灯中烛火跳跃着变成了黑色。
周遭寂静无声,回过头,火光冲天,行人化作森森白骨游走在街上,哭嚎声不绝于耳。
脖子上的项链变得灼热,四周景象恢复如常,洛言手捧花灯,面前空荡一片,哪里还有老者的身影?
各式各样的河灯随着护城河的河水远去忽快忽慢,带着人们的愿望与期许。
洛言蹲在河埠头,看着河灯中摇曳的烛火,脑袋一片空白。
河灯入水,金色的梵文溢出钻入了项链
“醒过来吧!醒过来吧!”声音萦绕在耳畔。
四周安静得出奇,睁开眼,在月光的照耀下,洛言看清了这是什么地方!
洛氏墓园。
前方的墓碑被剑劈开,挥袖间棺盖炸裂
将里面的骸骨完整的露出了全貌。
骸骨骨身娇小,身着白羽袍,面覆悦神面具
真的……死了吗?
看着空荡的手心,脑子里一片空白,服下一颗能改变身形的幻形丹后,在棺材的角落里找到几件红纱袍换上。
按照记忆中的样子,将发丝挽起,带上面纱。
纱袍清薄飘逸,风一吹,身材曲线一览无余,每走一步,银铃叮当作响。
“洛言”轻车熟路的绕开守卫,混进了前方的舞姬队伍中
走进大门,宴会上歌舞升平,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席间斛筹交错,一副腐败奢侈的景象。洛王半躺在美人塌上身着金丝袍,怀里正搂着美人饮酒作乐。
他身上贱肉横飞,不难从五官找出年轻时的影子。
也怪不得他那所谓的娘亲会为这样的人叛离巫族
洛言学着舞姬妖娆的动作,腰肢款摆,一舞间,他装作无意的样子弄掉面纱。
那些带着情欲打量的眼神令洛言直泛恶心
洛王醉眼迷离的看着洛言痴笑,舞还在继续,他一把推开了怀里的美人,手朝洛言一指:“你!上来”
正合他意
洛言走出来时,在众舞姬的遮挡下暗自掐了个诀,离洛王仅一步之遥时。
洛言召出镜,朝洛王心脏刺去。
一根筷子破空而出,带着十足的灵力将镜打歪一寸,刺在了洛王的左胳膊。
向上一抬,便将洛王的手臂直直斩断!
杀猪般的叫声响起,疼痛让洛王酒醒来大半,连忙躲在塌后面叫嚷着:“抓刺客!抓刺客!”
洛言怎会给他喘息时间,一剑未成,再来一剑,这一剑直朝洛王露出的脑袋而去。
“铮!”兵器相接,一个手执七星剑,身着乌金袍,头戴碧玉冠的少年挡在了洛王身前
“大胆!”少年呵道
“多管闲事!”洛言后退几步与少年拉开距离。
只听洛王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叫喊道:“晟儿,杀了他!”
“洛晟?呵!”火光浮现在眼前,耳边传来噼噼啪啪的声音,孩童哭喊声。
“杀了他~杀了他!”许多声音在嚷嚷着。
他挥剑斩下,那些声音还在不断喊着:“对,没错!就是这样”
看着洛晟呕着血还在拼命反抗的样子,看着宾客舞姬或逃窜或躲藏的样子,看着他们慌张的样子,举剑朝向自己却不敢向前半步。
护卫队来得很快,将洛言包围在其中
那些声音还在叫嚣:“尽情杀戮吧!这便是你的天堂”
刀剑划过,身上凭添不少伤口,洛言并没有感觉到疼痛
杀戮的快感将他淹没在其中
他舔着刀尖上的血液,红着眼,身边缭绕着镜身散出的黑雾,活脱脱就是来着地狱的恶鬼。
“嘭!”外面不知谁喊了声,“走水了”到处都是乱哄哄的。
一个白衣少年从屋顶飞下,稳稳落在了洛言身边。
他挥剑砍去,在看到少年脸庞那刻住了手。
“别怕,我在”少年柔声说着。
那一刻,世界安静了。
洛言就像沉在海底一样,莫名心安,镜身黑烟散去。
护卫队一拥而上,少年在他耳边轻声说:“要走了哦!”搂着他的腰纵身跃上了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