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佑见两个孩子都有些沮丧，宽慰道：“你们也不必太难过，刚才我也说过，即便是无灵根，你们也是可以修炼的，修行一事，灵根固然很重要，可也并非绝对。”
“机缘、悟性、心志以及修炼的功法，甚至是修炼的环境都会对修行有所影响，既然你们资质不好，只要在别处花费更多的心思和努力，未必就不能修有所成。”
姜溯黯然道：“可是，庄大哥，你们的师父会让我们留下来吗？”
庄佑摇头道：“这个，我确实不敢保证，不过照以往的情况来看，凡是我们领上山的人，只要尚未成年，即便是无灵根，师父他老人家大多时候也都会给他们一个机会，让人在山上修行百日，若这百日之内能在修行上踏出第一步，师父他老人家也会考虑将其收为记名弟子。”
姜溯神情复杂，低声道：“要是我们学不会呢？”
“若是实在没有修炼的天分，就只有两条路了，一是我先前跟你说过的，会将你们送下山去，给你们一个妥善的安置，照你们这样的境况，应该会帮你们找一户心地良善的人家吧。第二，则是继续留在山上，只是这种情况下，师父是不会再传授你们任何修炼之法的，所以这只是相当于给你们提供一个容身之所，并且往后你们也需要做一些如清扫、挑柴、洗衣这类零碎的事务。”
庄佑顿了顿，话锋一转，“假如你们真的到了要选择的那一天，就我而言，其实并不建议你们去选我说的这第二条路。”
姜溯抬头，有些不解，事实上，他刚才听完庄佑所说，心里便暗暗下了决定，即便真的不能跟着那位“复玄真人”学习法术，之后也要留在这里，三个月不行，他便再努力学半年，半年不行便一年两年！
庄佑解释道：“师父当初会定下百日之期也是有原因的，若百日后都还没能修炼出半点修为，哪怕半年或一年后真的迈出了修行上的第一步，也没什么意义了，因为往后的路只会更加艰难，凡俗之人与修真者毕竟有别，你们年纪又还小，倘若真的不适合留在山上，不如早些下山，这样对于你们来说，未必就不好。”
“当然，这只是我的建议而已，最终是去是留，一是看师父他老人家的意思，二也需你们自己拿主意。”庄佑见姜溯神情间逐渐流露出失望和沮丧，又安慰道，“其实你们也不必那么灰心，我刚才说的都是‘如果’，只要之后你们都能勤勉修炼，兴许百日之内你们都能修有所成呢？到时候我跟师弟也会帮你们向师父说情的。”
“庄大哥，你不是说这很难吗？”姜溯问道。
“是很难，可也不是全无可能，不是吗？”庄佑却是笑着反问了一句，“再跟你们说一件事情好了，其实我们的二师姐和大师兄，他们两人也都是无灵根，并且他们两个的修为都比我们之中资质最为出众的师弟要高出不少的。”
姜溯大感吃惊，他之前在来程远居的路上，曾听庄佑略微提起过他们的师父和大师兄，那位大师兄名叫林策瑜，平日在山上时住在碧瑜居，只是前一阵子随着他们的师父复玄真人一同下山去了。
对于林策瑜，姜溯只是听说，还不曾见过，倒不至于有过多感慨，可他没想到那位替他拔毒疗伤的二师姐秦霞竟也只是无灵根？
苏远嚷嚷道：“唉！庄师兄，大师兄和师姐可都比我早修炼几年呢，况且师姐如今的修为也只是比我高出一层而已啊，哪像你说的……”
苏远话没说完，庄佑突然站起身，朝着苏远背后的方向说道：“咦？二师姐你来啦！”
“啊！咳咳！今日天气不错啊，师姐您出远门了哈？”苏远吓得一个激灵，说话都语无伦次了，很快他便意识到庄佑纯粹只是在戏弄他，“庄师兄！你知道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庄佑打趣道：“这就知道怕了？有本事把刚才的话拿去二师姐跟前说一遍？”
“得得得，我怕了还不成么。”
庄佑看向姜溯二人，笑道：“看到了吧，刚才我跟你们说灵根也并非是绝对，就是这个意思。”
苏远满脸郁闷，没想到庄佑是拿他做了个“演示”，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演示比起他昨日的那手控物术，要更有说服力……
“对了，庄师兄，你刚才有没有带他去玄灵庙？”
“你不说我差点忘了。”庄佑拍了拍脑袋，“我现在带他去，姜溯，你跟我走一趟。”
苏远道：“祭拜完了便让他回来我这吧，刚好他们两人可以住在一起。”
庄佑答应了一声，便领着姜溯离开了。
两人出了程远居后一路登高，庄佑也大致解释了一下此行的目的，据说是他们的师父复玄真人所定下的一个规矩，但凡“山下人”头一次来到复玄山，都要前往玄灵庙进行祭拜，不过也仅是头一回上山需要如此，往后便不用了。
至于庄佑所说的山下人，则是修真者对于山下凡俗之人的别称。
玄灵庙那边，赵宽之前就已经去过了，而姜溯则是因为前两日一直在落霞居拔毒疗伤，所以到今日才去玄灵庙行祭拜之事。
两人依次走过镇安、行佑、落霞、碧瑜四居之地，最终在临近山顶的山道前停步，姜溯先前便远远看见了玄灵庙，庙宇本身不大，却胜在外形独特，所建之地又紧邻着上山主道，想不注意到都难。
“就是这了。”庄佑来到玄灵庙的庙门外。
“庄大哥，前边好大的雾呢，我们一路走上来，好像都没见有什么雾气，怎么这里的雾气这么大？”姜溯望着通往山顶的方向，十余丈开外，雾气渐浓，竟是什么也看不清了。
庄佑道：“再往前走就要到师父平日里修行的玄灵崖了，没有师父的允许，就算是我们几个也不能擅自上去的，你现在看到的那些雾气，并非是山上自然形成的山雾，而是，嗯，施了某种法术。”
法术？姜溯不免感到惊奇。
“好了，你随我来吧。”不等姜溯再问，庄佑已示意让他进玄灵庙了。
玄灵庙算不上大，占地不过两丈见方，其内陈设也颇为清简，仅有正对着庙门的一方祭台以及祭台正上方刻写了“玄灵”二字的一块牌匾。
庄佑领着姜溯来到祭台前，横移一步，给姜溯让出位置，“祭拜之前，还有一件事情要做，你得滴一滴血到台上的这个盆里，之后跪下磕三个头便好。”
姜溯一怔，这才发现这个祭台之上并没有寻常寺庙里应有的香炉，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方圆一指长短的石盆，石盆内装有半盆水，一旁还摆放着一把无鞘短剑。
见姜溯投来疑惑的目光，庄佑耸了耸肩，说道：“这是师父他老人家定下的规矩，你不用问我，因为我也不知道缘由。”
听庄佑这么说，姜溯也将到了嘴边的话给吞了回去，上前一步，指着祭台上的短剑，说道：“用这个吗？”
“嗯，只需一滴血便可以了。”
姜溯拿起短剑，剑锋在食指上轻轻一抹，指尖立时传来刺痛，顿时便有两三滴血流出，滴入了石盆内。
“小心些，这剑很锋利的。”庄佑的提醒却是晚了一步。
姜溯看着滴入石盆里的鲜血，只见血液在水中渐渐化开，不过片刻便泯于无形……
庄佑见他站着发愣，不禁问道：“怎么了？”
姜溯挠了挠头，赧然道：“我还以为会有什么法术出现……”
庄佑失笑道：“你多想了，这不过就是个寻常的形式而已，我跟师弟曾私下猜想过，兴许这玄灵二字，是师父他老人家的师父的名讳也说不准，所以师父才会立下这个祭拜的规矩？呵，不过这也只是我们的猜测而已，具体是什么缘故，师父他老人家从未说过，我们也不敢随便开口问。”
“好了，你祭拜吧。”
姜溯哦一声，退后一步，跪下磕了三个头，待他站起身后，一切如常。
庄佑见姜溯的目光还停留在祭台上的石盆里，摇头笑道：“你还真以为此处被师父施了法啊？好了，事情也办完了，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