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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八:别离

我紧紧捏了一下木剑。小心翼翼的往前迈步。

“大哥哥!接下来交给我。”小孩认真的说。

我停止脚步,却不敢松懈。这小孩要是出了事,我的良心大概也会受到谴责。我看向跟斗云,它会意的点点头。

“不用担心,接下来交给我,大哥哥!”小孩的身体微微颤动,“请离远一点,大哥哥!”

从小孩身上感到一股莫名的威压,惹不起,我和跟斗云识趣的后退。

伸出右手,手掌面向着蚱蜢。蚱蜢晃动触须,低头将方平的头顶贴上去。小孩像触摸一块巨大的青石板,轻轻的拍了拍,然后彼此十分默契的往后拉开距离。像做了一个特殊的仪式。

小孩双手青筋暴起,手中的木棍爆裂开来,木棍里面流淌着一股血红色的液体。随着木棍的爆裂,小孩的身体也在发生着变化。他的头发不断变长,接着是他身上的体毛不断变浓变粗变长,身体也如炸裂一般变大。他怒吼一声:“啊——”,身体变成猿猴模样,身高五米的巨猿。

蚱蜢一跃而起,从高空俯冲而下,头顶朝巨猿撞来。他挥舞木棒,跳跃而上,一个横扫就将蚱蜢击落在地。青草被爆裂的风撕碎,四处飞扬。地面砸出一个大坑。

巨猿冲上去,朝着它的头就是一棍。它来不及躲开,头顶盔甲破裂,流出绿色血液。只两棍,蚱蜢便被打得动弹不得。

两棍之后,他的身体开始逐渐缩小,恢复原状。小孩一丝不挂,手持炸裂着的木棍,裸露的站在蚱蜢面前。声音有些颤抖的说,“别怕,我这就送你上路!”声音哽咽。

蚱蜢眼中满是小孩的影子。又是一棍,蚱蜢的眼睛失去了色彩。

我和跟斗云看得出奇,三棍下去干净利索。(活脱脱一个后期猴三棒。)

我正要拍掌叫好。却见小孩手中木棍掉落,双手捂着脸,蹲在地上抽噎起来。

“我敢打赌,他这是第一次杀怪。都激动得哭了起来!”我对跟斗云说。

它不屑一顾,飘飘然的飞过去。它没有看着蚱蜢流口水,而是观察着一丝不挂的小孩。

我解下空空的包裹,打成三角裤的形状,迅速跑过去。

“来,先穿上!”

他抬头望向我,眼泪纵横,就着鼻涕往地上滴。

“杀个怪而已,不要这么激动嘛!”我只是想安慰他。

“呜呜……呜哇……哇哇……”他突然大声哭起来,一把搂着我的腰,“我……我……我再也……再也看……看不到……它了……它……哇哇哇……”他哭得撕心裂肺。

我似乎明白了什么,任他鼻涕留在我衣服上。

鼻涕眼泪越来越多,我实在忍不住了:“小兄弟,咋俩不熟。”我用力推动他的肩膀,他力气很大,我只能推开分毫。

“你是个好……好人,虽然……你的实力很弱……但是你刚才……刚才还是要保护……我……呜哇……”小孩说了令我别扭的实话,没有丝毫抽开身的意思。

“那个,小兄弟,你的鼻涕……”我也说了实话。

“对……对不起……”他抽开身,抬头仰望我,努力压制着哭泣声,任眼泪在脸上流。

我把“三角裤”递给他:“把这穿上!”

小孩穿上三角裤,嘴巴一咧,扭曲的笑着说:“真……真合身……”

他眼里噙着泪水。我把他搂进怀里,拍拍他的后背说:“哭吧……没事的,哭吧……”

眼泪再次决堤。鼻涕眼泪一把一把的抹在衣服上,我想,等一下洗洗吧。小孩子的眼泪真是说来就来。

想起来,小时候我也是个爱哭鬼。最开始哭的时候是低着头哭,眼泪一把一把往下掉,头低久了脖子很疼;后来我抬着头哭,眼泪就很难往下掉,只不过久了脖子还是会疼。

哭了半个时辰,眼泪干了,他还咧着嘴干嗷。

我轻轻的说:“别再哭了,眼睛哭瞎了,你就谁也看不到了。”

他把埋在我怀里的头拔出来,仰望我:“真的吗?那我不哭了。”

他就真的不哭了,但我知道,他心里还是很难受的。

“你很勇敢,也很厉害,轻轻松松就为那只漂亮的蝴蝶报仇了。”

“什么蝴蝶?”小孩吸了一下鼻涕,疑惑的问我。

“难道不是因为它吃了你的蝴蝶才这么伤心的吗?”我指向巨型蚱蜢。

“不,不是的。小绿才是我的宠物,我的朋友……”他噙着快要决堤的泪水,望向巨型蚱蜢,“我,我不能哭,眼睛瞎了,就再也看不到它了……”

我惊讶的问:“这只巨型蚱蜢是你的朋友?”

“嗯!”小孩狠狠的点头,慢慢向蚱蜢走去。

“那你怎么……”

“它知道自己快死了……”

我这才想明白:为何蚱蜢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小孩?为何一出洞就扑向小孩?为何会在战斗之前与小孩来个具有仪式感的接触?大概是在寻找最终的归宿吧,死在自己主人手里,大概就是它最终的归宿吧!

在农村有种狗,在它很老很老,预感到自己即将死去的那一天,它会离家出走。它会让主人以为它失踪了,却永远不会让主人看到它的死亡。

相处的方式不一样。它能预感到自己的死亡,他能预感到它的死亡。默契的形式就是:全力一战,死在自己主人的手上。

不过我很纳闷,这么小的小屁孩,为何如此厉害?想不通,暂时别想。

小孩走近已死亡的蚱蜢身边,不去触碰它,只是仰望着,喃喃道:“谢谢你……”然后狠狠吸了一下鼻涕。

“大哥哥,这是你的宠物吧?”他强忍着伤心,假装欢喜的看向跟斗云。

“宠物?”我狠狠揍了一拳没心没肺流着口水的跟斗云。它流泪,我接了捧水润润喉,“这是我的移动饮水机!”

“移动饮水机?”

“就是随时随地可以取水用。”我再狠狠揍了一拳跟斗云,然后脱下衣服,露出性感的排骨,在跟斗云下冲洗着鼻涕。不瞒大家,我确实很瘦,以前的我是这样,现在的我也是这样。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看着流口水的跟斗云,轻声的加问一句:“可以拿来吃吗?”

跟斗云在一旁开心的摇尾晃脑。我也是够了,居然还想着吃人家的朋友,这和跟斗云有什么区别?

“火化……”小孩坚决的说。

跟斗云耷拉着尾巴,为没有吃食而忧郁。

“大哥哥,你能不能帮忙把小绿抬回去?”小孩轻轻的问。

“我可能抬不动!”我举了举瘦弱的胳膊,肱二头肌象征性的鼓了一下,很快趴下去。

小孩失望的低着头,我抬头看了看小山般的尸体,补充道:

“不过,我可以在这里把小绿火化。让它回归大自然!”

“真的吗?大哥哥!”小孩欣喜的抬头。眼里充满期待。“可是,这里没有那么多柴火可以把小绿火化的。”

我微微一笑,“放心,不用柴火,我自有办法。”

小孩眼睛一亮,高兴得蹦了起来,围着巨型蚱蜢转圈,“小绿,你以前不喜欢回到村庄,今天咋们就不回去。以前有你保护我,现在有大哥哥保护我。小绿,你不用担心!”

我心中握了个蛋,我啥时候说要保护你哎?

小孩横握木棍,举到我面前,说,“大哥哥,我会跟你走的。”

看到我不解的表情,他继续道:“这是家族上传下来的祖训,若在这个地方遇到第一个陌生人,就要世代守护他。所以,大哥哥,接下来我会保护你。”

“哦,原来是你保护我啊!等等,你刚才说什么?祖训?祖训说要保护我?”

我心跳不止,这,也太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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