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瑶依看着眼前熟悉的宫殿,头脑感到一阵发懵。她心里隐隐猜到一种可能,但又觉得如此荒唐。
“华裳,我的儿!你终于醒了!”
谷瑶依看着眼前熟悉的脸,却陌生的话语。她的心倏得沉下来,‘华裳’,这不是她的名字。但是眼前的所有人都这样叫着她。
她死了,以谷瑶依的身份。她又活了,以华裳的名义。
谷瑶依想着她在黑暗里见到让她好好活着的华裳,终是没忍住泪流满面。
‘华裳,以你之名!我发誓,今生定会为你手刃凶手!’
太后看着睁开眼不说话,只是流眼泪的华裳。立刻慌了,“郑太医,快来看看,华裳怎么不说话。”
郑太医拎着医箱走到床边,仔细检查了下华裳的身体。谷瑶依没有说话,配合着郑太医的检查。
还没检查完,殿前就传来‘皇上驾到’的声音。“母后,皇妹真的醒了吗?”李明哲听到华裳醒来的消息,立刻放下手里的事,激动的赶过来。
太后哪有空理李明哲,正一心听着郑太医的检查结果:“回禀太后娘娘,华裳公主的身体并没大碍。不能说话,可能是久未开口,一时不能适应。”
“那就好,现在就让华裳慢慢静养就可以了,是吗?”
“以华裳公主现在的情况看,只要好好静养,很快就可以下床了。”郑太医也没想到华裳公主居然还有醒的一天。
谷瑶依闭着眼睛,思考着眼前的处境。华裳两年前与她一起在战场时,中了敌人的埋伏。为了救她,华裳被一箭射倒,而她也因为中了毒箭而危在旦夕。
保住一条命再睁开眼,就听到消息,华裳成了活死人。
因为她的指挥失误,不仅让跟她亲如姐妹的华裳失去生命,还连累了五千将士命丧琼海关!
谷瑶依当时真的心灰意冷,想一死了之。但是她的命是她爹给穆思华跪了三天三夜换来的,看着一夜之间添了白发的爹娘,她只能忍受着内心的煎熬,咬着牙撑了两年。
她以为是她的战术失误才导致这样的结果,可是华裳却告诉她这是人为!有人泄露了作战信息,才会让她们在琼海关被包围!
她真的没想到,朝堂之上有人为了置她于死地,居然通敌叛国!
谷瑶依一想起来就恨的咬牙切齿!可她到底没有如了那些人的意,她谷瑶依又回来了!不仅回来了,她还会把那些躲在后面见不得光的老鼠们,一个个揪出来亲手送他们去见华裳!
休养了几天,谷瑶依渐渐的可以控制住身体。她坐起身子,喝完药。破天荒的开口说话:“我醒来这么久,怎么没看到我师姐来看我?”
夏竹正在小心翼翼的收起药碗,冷不丁的听到华裳公主的问话。她惊讶了一下,立刻回道:“回公主的话,听说谷将军她已经……去了。”
谷瑶依故意问自己的消息,想要试探她现在醒来的时间。“怎么会这样?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夏竹早就听说华裳公主和谷瑶依是从小的情分,关系特别好。所以回答问题,也显得更加谨慎,坚决不多说一句话。“有十天左右了。”
十天……那她爹估计现在还没事。按照现在情况来看,应该还在取证的时间段。
还来得及!不管怎么样,她都要先把她爹从牢里救出来!
“何嬷嬷,扶我起来转转。”谷瑶依打定主意以后,立刻让站在一边的何嬷嬷扶她起来。当务之急,还是尽快康复身体。
太后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谷瑶依在殿外小心翼翼的走动。她立刻从步撵上下来,走到谷瑶依眼前,语气里又是惊喜又是心疼:“这么快就能下床了吗?怎么不再休息一下。”
谷瑶依看着眼前熟悉的人,心里忍不住愧疚。既愧疚当初华裳受她连累,又愧疚现在她以华裳的名义活着。
“母后,我没事。让您担心了,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她低下头掩饰住眼里的情绪。
太后听着华裳的话,忍不住红了眼眶。“好孩子,这不是你的错。你受苦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要说起来,对于太后来说。这辈子她就李明哲和华裳两个孩子,后来又认了个干女儿谷瑶依。要问她这三个孩子她最疼谁,那无疑是华裳了。
华裳这孩子从小就懂事。八岁时,先帝听了当时的太史令之言,要从皇女和大臣之女中挑出两人去道观修行,为天下百姓祈福。
要求就是必须十岁以下,当时皇宫里十岁以下的皇女只有华裳和华明,但是华明当时只有3岁。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是在逼她的华裳去道观。可她不愿意,道观里的生活苦就不说了,更重要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也许一辈子就在那了。
她怎么可能同意华裳去。而且当时她家势大,先皇也不敢强迫。可没想到,先皇为了让华裳去道观故意给哲儿设了个圈套。
两边都是她的心头肉,让她舍谁她都做不了决定。就在她想鱼死网破的时候,是华裳主动去找了先皇表示她愿意去道观,只要能放了他哥哥。
就这样八岁的华裳去了道观,一直待到她推翻了先皇,哲儿上位,华裳才从道观出来。
可惜安稳日子没过两天,边境便一直不安分。但是当时朝中将领青黄不接,幸好华裳和谷瑶依在道观时,得观主青眼,学得他八分本事。
谷瑶依站出来立下军令状,带着华裳去了边境。
所以对于华裳她总是多疼几分,毕竟要不是为了她和哲儿,华裳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太后看着华裳醒来后更加沉默的样子,试探着说道:“瑶依的事,你是不是知道了?”
谷瑶依知道太后可能误会什么了,但她也没否认,顺势点了点头:“我没想到,会这么巧。我刚醒来,师姐她却……”
太后听了叹口气,“瑶依那孩子性格太刚烈,当初你们同时出事。我一心记挂着你,有些忽略了她。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就已经辞去了将军一职,闭门不出了。”
“我知道她肯定是埋怨自己,觉得没脸见我,没脸见皇上。但其实我跟皇上都没怪她,我知道你们关系好,更加知道战场上刀剑无眼。”
“只是那个时候瑶依什么都听不进去,而且她当时身体也很虚弱,我也不敢刺激她。就这样,瑶依那孩子就在谷府闭门两年没出。”
“就在你醒的前一天,谷府来人说瑶依她……。要不是你第二天就醒了,母后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撑下去。”
太后想起当时她听到谷瑶依的死讯,至今还是不能释怀。那个倔犟的丫头,临死了也没来看她一眼,真的太狠心了!
谷瑶依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当时她确实是不敢面对太后不敢面对皇上。害怕听到他们责备的话,更加害怕看到他们失望的眼神。
所以她一直逃避,直到现在亲耳听到太后的真心话。她的心忍不住颤了颤,是她错了。是她不够坚强,受一次打击就变成那样,让疼她的人伤心了!
从现在开始,不会了!倾其所有,她也会护住华裳最在乎的亲人!
“母后,您别伤心了。以后,我会连带着师姐那份努力活下去的!如果师姐还在,她也是不想您为她伤心的。”
太后听了擦了擦眼泪,她心里明白。要说伤心,华裳肯定比她更伤心。现在为了让她好受,华裳还要忍着难过来安慰她。
“好孩子,人死如灯灭,你能看开就是最好的。好好休息,母后明天再来看你。”
送走了太后,谷瑶依继续锻炼身体。
三天时间眨眼而过,谷瑶依终于完全适应了华裳的身体,能够活动自如了。
“华裳,看你舞鞭的样子,可见身体是真的完全好了。”谷瑶依正拿着鞭子熟悉以前的武功,转脸就看见李明哲现在一旁打趣她。
谷瑶依摇头轻笑,“皇兄别笑话我了,时间长没拿鞭,手都生了。你看,这不小心还坏了两盆花。”
李明哲笑了一下,两人闲聊着走进凤阳殿里。
一边喝着茶,谷瑶依试探着问了一句:“皇兄,我听说谷伯伯现在卷入了户部尚书陶文渊的案子?”
李明哲放下手里的茶杯,看了她一眼。“我就知道你会问这件事。对,现在人证物证都在,我就算是不相信谷正风与这件事有关,也没有任何办法。”
谷瑶依点点头表示明白,“皇兄,你知道我跟师姐的关系,现在师姐刚走,我没办法看着谷伯伯现在的情况无动于衷。我也知道皇兄不易,所以我也不求你徇私,只求皇兄让我亲自去查谷伯伯的清白。如果我无法找到证据,那华裳绝不阻拦皇兄对谷伯伯的处置!”
“当真?”
“当真!”谷瑶依重重点头。
李明哲无奈点头,“好吧,那我给你七天为限。七天以后,你查不出证据证明谷正风的清白,那他就得依法处置!”
“一言为定!”谷瑶依眼神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