镧雪不明白清风子说那一番话是什么意思,但是不得不承认,他还是微微的被那番话触动了,只是在看镜像中的银古,那一丝的触动便跟着荡然无存了,他道“还请清风门主.做个选择”
“老朽不会送镧雪进入无极镜像”,不假任何犹豫,清风子平淡回之!
后退几分,看着镜像上方那群望着牢笼中的银古,笑的极其猥琐的怨灵们,镧雪没在多说什么,全身煞气骤起.
“镧雪若是真的决定了,老朽也不阻拦,只是镧雪在硬闯无极深渊之前,可否跟随镧雪去见几个人”
镧雪身后,清风子淡淡然的说着,镧雪不削道“还是免了吧,镧雪担心自己会忍不住想杀人”
看着银谷受着那般委屈,镧雪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忍受的,哪里还有心思去见什么人,让他去杀几个人,也许镧雪还能考虑几分!
“他们已经为镧雪而死,镧雪真的忍心再杀他们一次么”
清风子这句话算是相当的有分量,也是出乎镧雪预料的,为镧雪而死,那定必是巫冥古国之人,如今的镧雪是即便明月遁牧野晴还有药佗仙师他们一起上阵,也无法阻拦他的,但是偏偏就是那已经死去之人,镧雪怎么也无法说服自己就这么不管不顾!
穿过几重无极镜像,镧雪随清风子来到一座满是荆棘的镜像面前!
在这座镜像中,反射出的是一片长满绿色荆棘,根本无法落脚的荆棘崖,在崖壁之上,是用荆棘捆绑垂吊着的,足有上百个的怨灵,他们就那样被吊在崖壁之上,全身被荆棘刺得体无完肤,鲜血淋漓,镧雪看到这镜像首先想到的就是.绝不能让他的银古受这样的苦!
“如果清风门主只是让镧雪来看它们有多凄惨,那么镧雪已经见识过了”
镧雪说着正要转身离去,清风子道“巫冥古国四少主,你真的把她们都忘记了么”
愣了愣,镧雪回过身时,清风子仙指已经指向崖壁左侧中间位置,被缩成一只手大小的两个女子,镧雪定睛看去之时,顿时便扼腕了!
镧雪怎么也想不到,有生之年,他居然还能看到茗儿和戚儿,他摸了摸颈子上的三颗玉石,往昔的一幕幕不停地浮现.
轻触着镜像中苦苦挣扎的两个小人儿,镧雪满眼泪意,“她们为什么不肯去轮回,为什么要在这里忍受这样的痛苦,为什么要折磨自己.”
镧雪喃喃的问着,泪水淋湿了他的衣衫,他自私的觉得,与其这般相见,倒不如永不相见!
“镧雪还是自己看吧”,说话之时,清风子已经绕到了无极镜像之后!
自打进了无极宝殿开始,镧雪就一门心思的在寻找银古,就连无极镜像后的文字幕都没有看到,然而,在看过眼前无极镜像后的文字幕后,镧雪愕然沉默了!
茗儿和戚儿想起死回生的理由很是简单,那便是想在见一见镧雪!
她们是怎么了,一对小女子,怎么可以这样执着,被她们如此相待,镧雪该何以还之?
痛苦的倒在文字幕下,镧雪在无力再去看那镜中影像,清风子只留下了一句,“若是镧雪还想硬闯无极镜像,老朽便不再相阻”,便默默退开了!
一面是银古,一面是茗儿和戚儿,镧雪可以选择和银古一起消失,他也相信银古愿意陪他一起消失,但是茗儿和戚儿不一样,本就不能许她们些什么,又怎么可能忍心让她们陪自己再为另一个女子陪葬!
在文字幕下坐了许久,镧雪再次起身来到无极镜像面前时,脸上的泪痕已经干涸,他摸了摸镜像上的茗儿和戚儿,满目哀伤的感怀道“巫冥古国那场灭国之灾,来的太突然,连跟你们道别的机会都没有,茗儿,戚儿,其实镧雪离开巫冥古国这段时间,真的很少想起你们,而且,镧雪一直都把你们当成妹妹,从未有过其它的想法,你们这么为镧雪真的不值得,离开吧,离开那可怕的无极深渊吧,去过属于你们的生活,就当为了镧雪,不要在这么折磨镧雪了,好么”
“她们是听不到你说话的”
看着镧雪自怨自艾的样子,清风子似乎是在担心着什么,缓缓出言道!
抚摸着无极镜像上的小人儿,镧雪似无奈,又似已经做了什么决定,道“清风门主,若你是镧雪,你会怎么做”
半响的沉默之后,身后悠悠传来一个令镧雪惊讶的答复,“由心”
回身扣了扣手,镧雪将所有疑问都藏在心底,“那镧雪就在此谢过清风门主成全”
没在多说什么,清风子淡然的转身离去.
清风子的步子不急也不缓,穿过一面面无极镜像,他不带任何牵挂一般的走着.
不知为何,镧雪看着清风子不咸不淡的背影,心情怎么也无法平复,由心?他是真的放手了么,他为什么这么轻易的放手了,由心,由心.
不停地重复着由心两个字,镧雪的心境越发的跟着变化起来,直到他开口不自主的叫住清风子,他的内心,犹在重复着由心这两个字!
看着定住在百米外,一扇无极镜像之后的清风子,镧雪一步步的跟随而去,这短短的百米途中,他的心思千变万化着,从初入三重界开始,一幕一幕的过往飞速在镧雪脑中闪过.
当镧雪以同样的速度走到清风子面前时,他脑中最后定格的不是银古,不是巫冥古国,不是任何人和物,而是.使命,天道,四个字!
用力晃了晃头,镧雪始终也不肯相信,最后定格在他脑中的,会是那四个字!
“镧雪能这么想,是好事,镧雪不必为此苦恼和难过”
清风子似乎什么都知道,他像在抚慰一个一直生活在鼠群中,突然间学会飞翔,却怎么都不相信自己会飞翔的幼鹰,清风子就是要坚定而肯定的告诉镧雪,他就是鹰,即便有过鼠的想法,可这永远都无法改变他是鹰的事实!
“为什么会这样,清风门主.是否是对镧雪做了什么手脚”
置疑的看着清风子,镧雪说这话时,其实是有一些愧疚的,他明知道以清风子的磊落,是不可能做那些下三滥的事情的,可是他就是不相信,他心中最后定格的会是使命和天道!
和高手过招,就要随时准备好接受所有出乎意料的答案,这些出乎意料的答案,往往都是绝妙的,绝妙到让人哑口无言,不知所措,就像现在,清风子没有任何辩解也就算了,他竟安然的点了点头,“老朽确实对镧雪做了些手脚”
“为什么,清风门主不是让镧雪由心,若是清风门主另有安排,又何必如此”
镧雪还是理智的,他没有因为清风子的暗箱操作而大发雷霆,因为他知道,在清风子身上,不是他随便发一顿怒火就能够解决问题的!
“老朽承认从四少主的两位红颜知己又到由心之说,老朽一直在试图阻挠镧雪,若不是老朽一再从中作梗,镧雪如今许是早已冲进了无极深渊,但是镧雪在好好想想,就算没有四少主的两位红颜知己,就算没有老朽的由心之说,镧雪真的要放弃你的使命和天道么”
身体恍惚的沉了一下,镧雪一下子觉得不认识自己了,他不解的看着眼前,仿佛能穿他所有心思的清风子,竟无言以对,清风子继续道“镧雪能有现在的反应,老朽真的很欣慰,其实老朽也是再赌,索性老朽比镧雪幸运,老朽赢了,镧雪的心思藏得很深,深到连自己都不曾看清楚过,老朽有幸,能够擦掉镧雪心上的灰尘,由心,镧雪现在明白自己的心了么”
“那又怎样,就为那愚蠢的使命和天道,镧雪就要这样放弃银古么,这绝非镧雪的本意”
镧雪还在固执的辩解的,然而在他心中,却已然开始动摇,他不是怕死,也不是不爱银古,而是那该死的使命和天道,真的慢慢的开始占据了他的心思!
“镧雪说过,在使命之前,镧雪首先是个人,大司空在身份面前,她首先是个女人,老朽承认,镧雪的悟性是特别的,是令老朽所意外的,老朽也赞同镧雪的看法,但是敢问镧雪,就算回归到一个简单的人,就应该为所欲为么,就应该独善其身么,若真是这样,大司空又何必要历此劫数,镧雪都看到了,进入无极深渊,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比死还要难受,放弃,是所有人的权利,大司空也不例外,她若真想放弃,是没人能够拦得住的,难道镧雪真的不明白,大司空为什么要做这样选择么”
清风子是个避世之人,一生所见之人除了他的师弟药佗仙师以外,他从未对另一个人说过如此多的话,点到为止,是他一直恪守的原则,能否参透,不是他能决定的,对于镧雪,清风子显然是煞费苦心的,镧雪毕竟是特别的,是特殊的,是他不惜花费再多心思,也想扶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