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儿喊了好几声,那对中年男女都没答应她。女孩儿着急了,跑到他们的身旁,伸手将女人的肩膀扳了过来。女人转过头来,原来那张清秀的脸庞已经不见了,在女孩儿面前出现的,却是一个血淋淋的,看不清五官的头颅。
女孩儿大叫一声,抛下头颅,转身扑向了旁边那中年男人,哭着高喊道:“爸爸……爸爸……”
那男人也转过脸来,在他的眼睛里,挂着两条长长的血泪,他张着嘴,吃力地,嘶哑地喊道:“小曼,救我……小曼……快救……快救我们哪……”
言小曼更是一惊,她转身就跑。跟从身后跑来一个男人撞了一个满怀,男人紧紧地抱着她,抱得死死的。这男人一抱着女孩儿,马上就要求欢。女孩儿拼命地推拒,可怎么也推拒不了,她被放倒在地,被男人死死压住了。她双手拼命地抓挠,拼命地大声喊叫:“语生,救命啊……”
那个叫语生的小伙儿冲上前去,死命地揪起匍匐在她身上的男人。身上的男人被揪得转过身来,他的脸跟小伙儿的脸重叠着,重叠着……女孩儿看到,那是两张长得极为相似的男人的脸。
女孩儿绝望了,她脚踢手挠牙咬,拼命地撕扯着压在身上的男人……
“小曼……言小曼,醒醒,快醒醒……”戚圆圆拼命地摇晃着正在又嘶又咬又踢的言小曼,想要尽快地将她从梦靥中拯救出来。
这时房门被人拍得砰砰的响,门外还传来史朗焦急地声音:“圆圆,小曼又怎么啦?言小曼又怎么啦?你快来开开门啊……”
戚圆圆顾不得管史朗,她继续摇晃着言小曼:“小曼,快醒醒……小曼,你快醒醒啊!”
言小曼终于睁开了泪珠儿汪汪的双眼。
她坐在床上,全身不停地颤抖着,她用双手紧紧地抱着双肩,眼睛里充满了恐惧。
“小曼,小曼你又做恶梦啦?”戚圆圆看着还在瑟瑟发抖的言小曼,心疼地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
“圆圆,圆圆快来开门啊!”门外,史朗还在焦急地压抑着声音喊道。此时史朗压低了声音,也不敢用力地拍门了,他大概意识到了,弄太大声响了,会把其他的人惊醒,将他们招惹过来的。
戚圆圆见言小曼略微平静了些,才温柔地说:“小曼,你别怕,先定定神,我现在得去把史朗放进来,要是再让他在外面乱叫,会招来更多人的。”
言小曼略略地点了点头。
戚圆圆溜下床,趿着鞋,赶着去开门。
门刚打开一条缝,史朗就挤了进来。他急匆匆地来到言小曼的床前,焦急地问道:“小曼,小曼你是不是又做恶梦了?”
言小曼抬起头来,可怜兮兮地看着他,点了点头。
“你又梦到了什么?”史朗继续问道,“是不是又梦到了宁语生?”
言小曼有些讶异地看着他,却没有说话,仍然只是点了点头。
“史朗,你怎么知道小曼梦到的是宁语生?”戚圆圆关好门,转身回到床上。她扯过被子,替言小曼裹紧身子。
“你忘了啊?上次小曼梦见宁语生,也是又哭又喊的。”史朗担忧地看着言小曼,回答道。
“史朗,你很奇怪哦,你在另一个房间里睡着,怎么会知道小曼会在什么时候做梦,做些什么梦,你还能事先爬起来守在门口,等着叫我开门呢?”戚圆圆盯着史朗,答非所问。
史朗脸一红,辩白道:“我哪有事先就知道小曼要做恶梦,事先就守在门口啊!我是……我是起来小解,刚好听到你在叫小曼醒醒,我才猜想小曼一定又是在做恶梦了的。”
“是真的吗?”戚圆圆看着史朗泛红的俊脸,不无醋意地说,“这也未免太凑巧了吧。”
“就是有这么凑巧嘛。”史朗的脸更红了。
史朗并不是真的起来小解,凑巧碰上小曼做了噩梦,戚圆圆在大声地喊着要弄醒她的,他才来拍门的。其实这一晚,他一直没有入睡,一直在言小曼的门外徘徊。
自从宁语生来到这儿,史朗的内心没有一刻平静过。这不仅仅是因为他掌握着这位亿万大亨不为人知的秘密,让他感到不安,更重要的是,他越来越强烈地感觉到言小曼和宁语生之间,一定有着千丝万缕的牵绊,他们的关系,一定是非同一般。史朗只是还没有想通,要是他身边的这个言小曼,就是宁语生的被认为死去了的,其实并没有真的死去的妻子言小曼的话,作为合法丈夫的宁语生,为什么不当面认回妻子,竟然还要重新展开新的追求呢?由此可以看出,宁语生并不认为此言小曼就是彼言小曼。如此一来,史朗身边的这个言小曼,并不是宁语生的妻子言小曼了。
可那种感觉……那种感觉为什么会这么强烈呢?
史朗是越想越糊涂。
看来,要真正弄清楚言小曼的身世,也只能等到她的记忆完全恢复。可是,连卓杰也无法肯定,小曼的记忆能否完全恢复。
看着宁语生缠着言小曼,特别看到原来还是大力支持自己去追求言小曼的宁紫馨,今天只在跟宁语生交谈了一次,态度就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她支持的对象也发生了变化,她竟然公开支持自己的老爹去追求言小曼。虽然她嘴上不明说,可今晚当她硬将言小曼的手,塞进宁语生的手里的那一刻,已经说明了一切。
也就在那一刻,史朗的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地抢走了,心疼得他有好一阵的窒息。
看到言小曼的头疼的那样,还要拒绝去看医生,史朗的心里更是不安,他也预感到,言小曼今天晚上一定不会好过的。因而,待所有的人都睡下以后,他又悄悄地爬了起来,来到言小曼的房间外面烦躁地徘徊着。果不其然,言小曼又开始做恶梦了。
史朗站起身来,从暖壶里倒了一杯白开水,递给言小曼:“喝一口水吧,暖暖身子,这样也许会好受些。”
言小曼接过杯子,浅浅地啜了一口,又一口,接着把剩下的水全都喝下。
“舒服些了吧?”戚圆圆柔声问道。
“嗯,舒服多了。”言小曼把杯子递给史朗,轻声地说。
“小曼,你到底梦到了什么,在梦里面又喊又叫的,还要又踢又咬。那梦,很可怕吧?”戚圆圆见言小曼脸色好多了,才试探着问。
“我……我又梦见……又梦见宁语生了……”言小曼迟疑地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宁语生,梦里的那个宁语生,很年轻。”
“难道你们之间真的有什么关联吗?可他跟你在一起,并没有老相识那种熟络感啊!”戚圆圆不解地说。
“也许小曼梦到的是过去的事呢?”史朗将杯子放到桌上,又回到床前,坐在床沿上。
“要是小曼过去跟宁语生就相识了,那也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啊。很奇怪的,说不清楚。”戚圆圆也蹙起了眉头。
“我……我好像还梦见了我的父母……可是……可是他们……”言小曼想到那对中年夫妇血淋淋的样子,她又流泪了。“难道我的父母,我的父母出了什么事故了吗?他们现在到底在哪儿啊!”
“小曼,别担心,那只是一个梦,你父母……你父母不会有事儿的。”史朗安慰道。但这句安慰的话,连他听到也觉得很无力。
“在梦里……在梦里好像还有另一个宁语生,一个跟宁语生长得很像的男人……”言小曼继续回忆梦境。
“另一个宁语生?”戚圆圆和史朗异口同声地惊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言小曼用手轻轻压了压胸口,定了定心神,才缓缓地将刚才的那个梦连贯起来说了一遍。
“这……这个梦怎么这么可怕啊!怪不得刚才你又哭又叫,把我都闹醒了过来。可这又算什么呢?是不是你记忆恢复的一种征兆?”戚圆圆也有些心悸地说。
“我不愿意那是真的!”这一回,言小曼眼神里有了一种奇异的神色。“我宁愿那不是我记忆的复苏!那……那只是一个很普通的恶梦而已。”
“小曼,你放心,那是梦境,不是真的!”史朗不由自主地抓住言小曼的手,急切地安慰道。
“但是,小曼,我觉得,我们回去后,你还是得去找卓杰,让他给你做全面的检查。”戚圆圆轻轻地在史朗的手背拍了一下,史朗脸一红,赶紧把言小曼的手放开。
“圆圆说得对,虽然那只是一个梦,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你很久没到医院复查了,回去查一查也没关系的。”史朗讪讪地说。
言小曼看着他们,很是无助,只得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