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语生继续说着,他向前踏进一步,言小曼惊慌地向后退了一步,宁语生的嘴角扯起了一丝笑意:“她告诉我,那两个女人中,有一个叫言小曼的女人。”
“不……不知你在说什么,我……我回去了。”言小曼结结巴巴地掩饰道。说罢,她低着头急忙往外走。
“言小曼,你还要假装到什么时候?”宁语生一声暴喝,言小曼浑身又一颤,脚下也一滞,停下来了。
宁语生看到言小曼瘦弱的双肩在微微耸动,他的心一疼,忙迈步向前,又从后面环着了她的纤腰,然后柔声地说:“小曼,你别怕,碧云已经把你的事情全都告诉我了,你能死而重生,我……我好高兴啊!我……我不会怪你故意隐瞒我的,我们……我们重新开始吧。”
言小曼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哗哗地往外喷涌,她赶紧用手堵住了嘴巴。
宁语生将脸贴在言小曼的秀发上,深深地嗅着久违了的芬芳,他陶醉了,闭上了眼睛。
迷醉中,宁语生开始喃喃地呼唤:“小曼……小曼……我的小曼啊……”
“我……我不是你的小曼!”言小曼突然声嘶力竭地大声叫着甩开他。
还沉浸在温馨回忆中的宁语生,被言小曼这突然爆发的声嘶力竭吓了一大跳,他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两步。
“我不是你的小曼,我不是你的言小曼,我不愿意是你的言小曼……”言小曼睁着一双泪眼,仍然在神经质地大叫着。
她大声地叫嚷了一阵,全身的力气似乎一下子都泄掉了,她颓然地蹲在地上,抱紧了疼得要爆裂似的头。
宁语生呆呆地站在那儿,惊异地望着蹲在地上,痛苦地紧紧抱着头的言小曼。慢慢地,宁语生眼中的惊异变了,变成了一抹痛苦的阴鸷。
“你便是死了一次,也还是不愿意原谅我吗?”宁语生见言小曼渐渐地平静下来了,他才盯着她,冷峻地问道。
言小曼站起身来,抹去脸上的泪水,她又把凌乱的长发拢到脑后。做完这一切之后,她才抬起头来,冷冷地看着宁语生说道:“对于你,无所谓原谅不原谅。”
宁语生又是一愣,好半天,他才霸道地说:“可你,还是我的言小曼,法律上,道义上,实际上,你都还是我的人!”
言小曼不由得扯起嘴角,露了一丝嘲讽的笑:“我,只是我自己的,特别是现在,法律上,道义上,实际上,我都是我自己的。”
言小曼说得很淡然,刚才那一阵声嘶力竭的叫嚷,已经将她心里所有的集聚都用完了,现在,她心里已经没有愤懑了,她现在连生气的力量也没有了。
宁语生颇为惊异地望着眼前的这个女人,这个女人,真的是过去的那个言小曼吗?虽然她的容貌,她的身材,甚至连她的声音都跟过去的那个言小曼没有什么两样,可是,宁语生仍然觉得,眼前的这个言小曼,实际上已经很陌生很陌生了。过去,言小曼就是跟他争,跟他吵,甚至吵着闹着要跟他离婚,可他还是觉得,他跟她的身和心是相连的。现在,她只是淡淡的几句话,却己经把他推得好远好远,远得他无法企及。
宁语生的心有些凉了,他要她重新回到他的环抱的信心大受打击。现在,他宁可她像刚才那样疯狂,那样才像过去的那个言小曼,他心里的那个言小曼。
言小曼见宁语生没有言语,只是无限伤感地站在那儿看着她,她心里有了一丝不忍:“宁……宁先生,谢谢您,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就告辞了。”
言小曼说着,转身准备出去。
“她……她还是不愿意回到她过去的身份中去啊!”宁语生悲凉地想道。
“言小曼,你不想要宁紫馨了吗?”身后响起了宁语生冷森森的声音。
言小曼停下了脚步。
“你不是希望,你不是很早就希望了,希望我把宁紫馨接过来,我们一家三口,就我们一家三口,过着像平常人家那样的生活吗?现在,我答应你了!”见言小曼停下了脚步,宁语生的心里又燃起了希望。
言小曼慢慢地转过身来,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渴望。
看着言小曼清亮的眼睛里流露出来的那份渴望,宁语生的心里开始笃定下来。
“你喜欢江城,那我们就在江城这儿买栋房子居住下来。我们让紫馨在这儿读书,在这儿工作,在这儿恋爱,在这儿结婚生子,我们就守在她的身边,不再让任何人把她夺走……”宁语生有了信心,他在给言小曼描绘着未来的生活蓝图。
言小曼眯缝着眼睛,眼睛里有了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憧憬。
“到那时,我也不再满世界地跑了,我会把生意都交给信得过的人来打理,我可以整天的陪在你的身边,陪在你们母女俩的身边,我不会再让你受到半分冷落……”宁语生热切地说,“最主要的,我还要让你重新走进宁家,在宁家所有人的面前,特别是在她的面前昂起头,挺起胸,扬眉吐气地生活着!宁家要是有谁不肯接受你,那就等于她不肯接受我!嘿嘿,到那时……”
听到宁语生的冷笑,言小曼眼中升腾起的热望突然不见了,她明白宁语生话中的那个特别的她指的是谁。
“我再也不会让你像以前那样,窝窝囊囊,躲躲藏藏地生活在幕后,我要让你堂堂皇皇地出现在世人的面前,以宁语生的妻子,以宁家长媳,以宁家长孙的母亲的身份出现在世人的面前。”宁语生没有看到言小曼眼中的冷然,他继续热切地说着。
“我……我再也不跟你计较以前的一切,那……那不是你的错,我再也不会将那件事情放在心上,也不再去找那些女人回家来故意气你了,那些事,我……我不会在乎了……”
“可我在乎。”言小曼冷冷地打断他的话。
宁语生没料到言小曼会在这当口说话,他惊讶地望着她。
“我在乎,我在乎过去的一切!就是死一百次,一千次,我还是无法忘记过去所受的一切屈辱!我……我无法忘记那一切!”
言小曼又开始激动了,宁语生觉得,过去的言小曼又回来了。他激动地冲上前,一把把她搂在怀里:“小曼,我会补偿你的,我会好好地补偿你的,忘掉过去,让我们重新开始吧!”
言小曼一把推开他,含着泪大声责问道:“你拿什么来补偿我?你的补偿,能让我爸爸妈妈重新活过来吗?你的补偿,能让我重新陪着我的孩子从童年一直走到青年,看着她在我的身边成长吗?你的补偿,能将我心里的屈辱的疤痕抠掉吗……”
“小曼,小曼,我知道你心里痛,我……我心里也不好受啊!这些年来,只要我一想到你受的那些委屈,我的心就像刀割一样难受。你出了车祸之后,我更是良心难安,我……我这些年,真是生不如死啊……”宁语生说着说着,再也忍不住了,他任由眼泪哗哗地往下流了。
看着眼前这个泪流满面的男人,言小曼当然能体会到宁语生这些年来内心的痛苦。这五年来,他为她,为她死去的父母所做的一切,已经让言小曼无法再责怪他了。
她知道,宁语生那样做,是想要减轻心中对她,对两位老人的歉疚——他是在赎罪啊!
“冤孽啊……我们前世……”言小曼在心底不由得哀叹了一声。
她见着眼前这个在人前尊贵自信的男人,现在也顾不得颜面,哭得像个小孩子似的,眼泪鼻涕一大把,眼泪鼻涕多了,他也只是取下眼镜,用衣袖在脸上抹一把了事。
言小曼摇了摇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从兜里掏出那条素色的手帕,抬手为他拭泪。
宁语生紧紧抓住了言小曼的手,睁着泪眼急切地说:“小曼,我们……我们重新开始吧!”
言小曼使劲地挣脱他的手:“我……我已经死了……”
宁语生抓住言小曼的双肩,更热切地说:“对,就当那个言小曼已经死去,现在的言小曼,是一个崭新的言小曼,对于这个,不会有人怀疑,我们也无须向社会舆论再做解释。就算他们知道了,他们也只会当作一段佳话来颂扬,我们的爱情,我和言小曼的爱情,连死亡都割不断!紫馨也喜欢现在的你,她也希望你成为她的母亲,我们一家三口,又可以重新在一起了……”
“钟佩妮呢?上次你娶一寒门姑娘她就不同意,今天,你又要娶一寒门姑娘,她能赞同吗?”言小曼冷冷地打断了宁语生热切的描绘。
“你放心,今天的宁语生,不再是往年那个宁语生了,他已经有能力保护自己心爱的人了。”宁语生放开言小曼的肩头,此时的他,又恢复了原来的自信和阴鸷。
言小曼看着眼前的这个宁语生,无论如何都无法将他跟原来那个宁语生联系起来,她觉得他很是陌生。
“可我也已经不是原来那个言小曼了……”
言小曼的话还没说完,刘晓泊拿着手机推门进了来。
“李若曦的电话,他说非要你接不可……”刘晓泊把电话递给宁语生之后,才回过头来冲着言小曼歉然地点了点头。
宁语生皱着眉头,接过电话,到一边去接听了。
一会儿,宁语生又阴沉着脸回来了。
他看了言小曼一眼,才把目光放在刘晓泊的脸上。他淡淡地吩咐道:“现在,你把言小曼送回去。”
言小曼吃惊地望着宁语生,宁语生只当没看到。
“走吧,言小姐,我这就送你回去。”刘晓泊客气地说。
言小曼略一迟疑,她又看了宁语生一眼,这才对刘晓泊点点头,转身走出了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