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到底是什么不好的事情呢?这事情竟然会有人把它录下来,录下来的人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呢?宁语生那样一个见多识广的人,在得到那盒录像碟子后,居然还要郑重其事地把那盒碟子放到保险柜里锁起来,他这么做,是为了保护你,还是为了保护宁语杰呢?而当你看到那盒碟子的时候,那盒碟子里录下的东西居然还能把你气得差点疯掉。按你言小曼的性格,不可能对一般的小事情生那么大的气,发那么大的火,由此可见,这是一定伤及了你的心还不止。也就是由于那盒录像碟子里录下的东西,才让你在不理智的情况下,愤而驾车离家出走,引发的车祸。你的那场车祸,不仅让你变成了植物人,在床上躺了五年之久,当时还连带了你的父母也……”
戚圆圆的好奇心一旦被勾起,她便顾不得想那么多,她只顾着按照自己的思路,“啪啦啪啦”地甩出心中的疑惑,却没有看到言小曼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待她看到,却已经迟了。
言小曼扑在沙发上,嘤嘤地痛哭起来,可只哭了几声,言小曼就竭力地忍住哭泣。因为用力忍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她娇弱的身躯在微微颤抖。
戚圆圆和瘦猴看见了,吓得手足无措,不知哪儿得罪了言小曼,让她这么伤心欲绝。
要知道,刚才言小曼在讲她的故事的时候,神情一直很冷漠,她仿佛不是在讲自己的事情,她就像在讲述着别人的故事。没料到,戚圆圆刚才“噼里啪啦”地一阵发问,却这么轻易地就把她惹哭了,这是戚圆圆和瘦猴没有料到的。
看着言小曼那么难受,戚圆圆趴在她的身上搂着她,一个劲地向她道歉。瘦猴也蹲下身子,在一旁帮忙劝慰着言小曼。
史朗和李若曦却在一旁板着脸,他们什么也不说,什么也没做,只是死死地盯着趴在沙发上微微颤抖的瘦弱身躯。
好一阵,言小曼才直起身来。她的眼睛红红的,脸上却已经没有泪了,下嘴唇上,有一个还渗着血的印痕。
她拉着还忐忑不安的戚圆圆的手,轻轻地拍了拍,淡淡地笑着说:“没事儿,我没事儿……”
“小曼……”
戚圆圆还想说什么,可史朗站起身来,冲戚圆圆和瘦猴沉声说道:“行了,时间不早了,你们回学校吧。”
听史朗这一说,他们才发现,此时天已大亮了。昨天晚上,他们一夜未眠。
从那天开始,史朗就开始早出晚归了。
每天早上,言小曼还没起床,史朗就已经匆匆出门了;晚上,言小曼把晚餐煮熟了等他回来一起吃,可是左等等不回,右等等不回,她将饭和菜热了又热,也仍没等到史朗回家来跟她共进晚餐。开始,言小曼还打电话给他,问他怎么这么晚还没下班,他总是推说忙。
言小曼没话了。因为她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他这几天这样的忙碌,是言小曼以前没见过的。
今天晚上,史朗还是像前些天那样,过了下班的点好久了也没回到家来。
今天,言小曼也懒得给他打电话了,看来,史朗是有意这么做的。
言小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抬起了头来看墙上的钟:九点十分。
“是不是我们的缘分,就到这儿为止了呢?”言小曼环视了一下这个房间,“看来,得重新找地方住了……”
她的目光,落在墙角的那一堆鲜花上了。今天……今天宁语杰又让花店给她送花来了。
言小曼站起身来,心烦意乱地走到门边,打开房门,她来到楼梯口,探着脑袋向下张望。长长的楼梯上,看不到一个人影儿。言小曼蹙起了眉头,转身又回到屋里。她重重地关上房门,仿佛要把所有的烦恼,统统关在门外似的。
“不吃拉倒!”言小曼把电磁炉的插座拔了下来,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临进门前,她还狠狠地瞪了一眼被她堆放在角落的桌子上的那堆红红的玫瑰花。
言小曼本是个爱花之人,要是在往常,她要是得到谁送的鲜花,不知道要高兴得怎么样,她一定会在第一时间里,把鲜花插到瓶子里,然后像宝贝似的供奉起来。可现在,现在因为这些鲜花是宁语杰送的,她心里面对他的怨恨还没有消退,看着花,就想到那个人,一想到那个人,就想起惨死的父母,在这种情况下,她怎么还会稀罕他送来的鲜花呢?
她恨宁语杰!她也恨宁语生!她更恨钟佩妮!
可是,恨又怎么样?恨能让她的父母活过来吗?恨能洗刷她的屈辱吗?她言小曼能拿那些人怎么办?
现在,就算她还在恨着他们,她也不能把对他们的怨恨露骨地表现出来,特别是对宁语杰。因为现在她还不愿意让宁语杰知道,她就是那个让他愧疚了一生的女人。言小曼既然已经不再想回到从前,她当然也不愿意让宁语杰和钟佩妮知道她还活着的事实。
从那天晚上宁语生对她说的那些话里,宁语生也不愿意让她过去的身份公开来。也许,他是不想让钟佩妮,宁语杰和宁紫馨知道言小曼还活着的事实,或者是,他这样做,更多的是在顾及宁氏的声誉。要不然,那天晚上他也不会说出,他要让言小曼以崭新的面貌重新出现在宁家了。
“宁家,宁家,跟宁家的这段孽缘,怎么生生死死都解脱不了啊!我……我该怎么做,该怎么做才能摆脱得了这段孽缘啊!可是……可是就算是摆脱了宁家,紫馨,紫馨怎么办呢?难道又要……又要抛开她吗?这……这让我怎么舍得啊……”
言小曼躺在床上,睁大眼睛,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一颗晶莹的泪,溢出了眼角,滑跌在床单上,倏忽就不见了。接着,再一颗……
在言小曼离开江城,去找郁碧云的这段时间里,不知道宁语杰受了什么刺激,他除了给言小曼打过电话,发过短信,告诉她希望她能成为他在这个小区新买的房子的第一个客人以外,他还每天来向史朗打听言小曼的消息。在他知道言小曼回来以后,宁语杰竟像一个小男生似的,向她展开了火辣辣的攻势。
他先是约她出去吃饭,再约她去看电影,还邀她去KTV去K歌,可这些都被言小曼断然拒绝。
宁语杰并没有放弃,他又跑到花店里,跟花店定下一个天天让花店员工送花的条约,要花店保证每天都要给言小曼送去一大束最鲜最美的鲜花。就是言小曼拒绝接受,把送来的鲜花退回花店去也退不了。
除了这些,他还弄了一个更大的响动,他居然还跑到言小曼的公司里,直接去找言小曼!他还说什么要陪着言小曼,跟她一道工作。
当着公司同事的面,言小曼骂也不是,打也不是,她只能躲着他,可是言小曼几次想要躲掉他,都没法躲掉。
他这一搅,弄得整个公司都知道他们的事儿了,公司里一时谣言四起,大伙儿都在谣传,说言小曼跟一个富家公子打得火热,她马上就要跟这个富家公子结婚了,看来李小老总要靠边站喽。还有的人说,言小曼不是跟这个宁公子,而是跟那个宁先生,他们早就成双成对了。
一时间,公司里谣言满天飞,许多同事都对言小曼指指点点的。善妒的女人,还恶言说言小曼臭不要脸,瞧她表面上装出一副清纯模样儿,暗中却到处去勾引男人。
言小曼气得要死,把宁语杰更是恨上了,她一见他来公司了,就板着脸往外赶他,可是宁语杰这一回是铁了心了,言小曼赶了他好几次都没用。
这时李若曦站了出来,他横眉竖眼地看着宁语杰,大言不惭地告诉他,言小曼是他的女朋友,他们马上就要订婚了,宁语杰要是还不识趣,再来公司来纠缠她,他绝不会轻易地放过他。
至此,宁语杰这才有所收敛。
对于宁语杰和李若曦之间的闹剧,宁语生只是在一旁冷眼旁观,没有半分动作。也许在他的心里,他比言小曼还要明白,还要清楚,那两个男人,在言小曼的心里,没有多大的分量,他根本犯不着跟他们纠缠。
可宁语生越是没有动静,言小曼的心里就越是不安。她跟宁语生生活那么多年,她知道,他越是没有动静,动静起来就越是可怕。
“可是……可是,要我回到宁家,让我过回从前的那种生活,我宁愿……我宁愿……”
言小曼开始烦躁起来,她在床上躺不住了,一骨碌翻身坐起来。
她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夜空,听着一阵阵寒风从玻璃窗外一扫而过的呼呼声,她的心里开始记挂还未归家的史朗:“这么冷的天,他能躲哪儿去呢?”
言小曼想着,叹了一口气,从床上下来。她坐在梳妆桌子前,抬头看着镜中的自己。
镜中的那个女人,秀目修眉,瑶鼻樱口,乌发如瀑,肌肤胜雪,在她的脸上,找不到半丝皱纹,全身上下,也没看见半丝老态。
言小曼抚摸着光滑细嫩的脸颊,暗暗想道:“难道真如碧云讲的那样,这五年的植物人生涯,不仅没有消耗我的生命能量,反而还让我像获得新生似的,从里到外都变得青春起来?”
言小曼摇了摇头:“不,不,不是的,我的心……我的心已经老了……”
言小曼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小曼……小曼……你睡了吗?”房门外,是谁在叫她?
言小曼蓦地站了起来:“是史朗!”
她心里一阵狂喜,但马上,她又颓然坐回到椅子上:“便是他回来又怎么样?懒得……懒得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