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明月高悬,海边升起了波涛,银色的光华洒落,和水雾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片碎屑,浓郁的水汽弥漫,月色下一个容貌绝世的少女,盘坐在海边的石头上,晃悠着洁白的脚丫子。
水声滔滔,月光落在她的脸上,轻轻低吟,像是在唱歌,声音优美,空旷,哀伤,让人不仅沉入其中,止不住落泪。
如诗亦如画,海天相接,连成一条细线,平静祥和,身穿兽皮的少年,静静的看着这一幕,眼中带着一丝迷醉,就如同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也在看你一样。
有种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的境界,勾勒出了一副唯美的画面。
“鲛人,擅迷幻,制造幻境,泣泪成珠,似真似幻,几近真实,但可惜,假的始终都是假的。”姬易眼中迷醉之色散去,仰头看着擂台上的少女,这样的美景,他也很少见,手指在空气中轻轻一弹,一道金铁碰击的声音发出。
周围的景象像是玻破碎的琉璃,化作一片片光影,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站在擂台上了,在距离他不到一米的地方,鲛人少女已经举起了宝杖,蓝色的宝石上,荡出一层层涟漪,柔和,而又无边无际,要将姬易推出去。
看的出来,这位鲛人少女不想伤人,否则周围倒下的人族少年就不单单是沉睡了,姬易手指挡在蓝色的涟漪前,一层赤色的血气爆发,金铁碰撞,挡住了宝杖继续落下。
“你怎么看出来的?”鲛人少女眨眼,洁白的脸上闪过一丝疑惑,宝杖收回,静若处子,静静看着姬易,她制造的幻境已经到了长老都称赞的地步,怎么会被一个普通少年识破。
“太过完美的东西,总会显得不真实,任何事物都是有缺陷的,天道四九,尚有一线不满,你的幻境还远远谈不上完美,况且……。”姬易笑而不语,他的元神强大无比,即使坠入幻境,也会很快将周围燃烧殆尽,如同放在紫霄界,鲛人族少女早已经被反噬了。
姬易脚下不停,身躯舒展,如同一棵挺拔的青松,对着鲛人少女靠了上去,既然对方没有下重手,那他也就轻着点吧。
控制着手中的力道,五指微微收拢,捏在一起,化作龙形,血气涌出,手臂上仿佛一条赤龙在游走,瞬间到了鲛人少女面前,手掌对着她的宝杖抓去。
当!
指骨和宝杖碰在一起,一抓之下,蓝色的涟漪瞬间被分散,鲛人少女眼中闪过惊异,看了眼姬易,徒手接神兵,却也并不慌张,红唇轻启,对着宝杖上的蓝宝石轻轻吹了口气,一层蓝晶晶的光芒浮现,水汽化作一条深蓝色的巨鲸,从水晶中钻了出来,尾巴摆动,撞击在姬易手上。
轰隆!
仿佛大海在咆哮,蓝光消散,擂台颤动,姬易手指一沉,向后退出两步,手臂上,赤龙已经消散,在他面前,一只巨大的,直径超过了十米的蓝鲸浮现,盘旋在空中,鲛人少女站在蓝鲸上面,光芒下,手持宝石权杖,一座虚幻的王冠浮现在她头顶,如同一位尊贵的女皇,正平静的看着她的臣民。
周围天气元气呼啸,旋转流动,像是水波一样,蓝鲸游动,尾巴卷动,一片片波浪涌起,接连不断,源源不绝,超过了数百米。
“瀚海水气,有点意思,看来我也要动点真格的了。”姬易脸色微微一正,露出异色,那头幻化出的蓝鲸上,他感到了一股磅礴的水汽,如同大江大河,滔滔不绝。
又带着无穷的力道,配合上似真似幻的景象,即使是他,一不小心被打中了,也会很狼狈的。
“海族,鲛人,他们也来了,不是说永不上岸,南海距离这里超过了千万里了,一个鲛人少女可到不了这里。”木座上,风族长老看着三号擂台上的鲛人少女,滔天水汽,还有那如真似幻的幻境,眼神开阖,露出一抹青光,天地元气轰隆震动一声。
“最近南海那边,传闻有妖族异动,光凭他们可压不下来。”少典平静说道,目光在有熊城前扫过,双目像是一对金灯,照耀天地,似乎在寻找什么,鲛人入海比较早,甚至可以追溯到三皇之前,人族刚诞生的时候。
常年生活在海底,进化出了和地面人族不一样的器官,不过他们后来和人族发生了一些矛盾,就此分开了,虽然没有明确表示自立一族,脱离人族,但也很少到陆地上来。
“哼,这个时候想起我们了,早干嘛去了。”烈山吙冷哼一声,脸色阴沉,紧紧瞪着鲛人族少女,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旁边浮尘老者轻轻咳嗽一声,顿时惊醒,杀意压了下去。
但脸上的不喜还是清晰可以看到,这一次,连有熊叻都没有说话。
以前的古事,追溯万年之前,实际上,也得确实鲛人族做的不在理,没事不联系,有事就找他们,这把他们当成什么了。
而且,烈山氏和鲛人都恩怨,大部分人族都知道,涉及到一代圣皇,在立场上,多数人也是站在烈山氏这方的。
“好了,那都是老一辈人的恩怨,他们自己会去解决,更何况,那些事鲛人们也为此付出了代价,不关这些孩子的事,烈山吙。”中间的木座上,一个穿着麻衣的老人咳嗽一声,眼神温和,扫了眼烈山吙。
“我知道,我烈山氏还不至于对一个鲛人孩子出手。”烈山吙神色一愣,连忙保证说道。其他人也分纷纷露出聆听的神色,老人身上没有一丝威势,就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族老人,却让在座的每一个人,包括少典在内,都隐隐以他为主,眼中带着尊敬。
“好了,看比赛,看比赛吧,年轻人,真有活力啊。”老人点头,笑容慈祥,眼中闪过追忆,看着九座擂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木座上的其他人都纷纷松了口气,对视几眼,目光纷纷落在擂台上面。
轰!
“初九,潜龙勿用!”姬易一拳轰出,体内气血涌动,像是一条真龙在咆哮,龙鸣不断,带着沛然大势,龙行虎步,身上兽皮张动,霸道无比,紧追着鲛人少女。
拳头下,浑身赤红色血气涌动,一往无前,一头巨大的蓝鲸对他冲撞过来,不闪不避,被他反手一巴掌打飞出去。
轰隆隆!
蓝鲸撞落在擂台上,水气消散,崩裂出一大条裂痕,擂台颤动,似乎要崩溃一样,此刻的姬易,气血笼罩,就像是一只从大荒深处走出来的纯血凶兽,脚下沉重的力量踏着擂台发出吱吱的声音,不断晃动。
“莽夫。”鲛人少女脸色一惊,化作一道蓝光躲过,宝杖接连绘出,一道道蓝色的涟漪在扩散,她在族中算是好脾气的了,从未说过脏话,但现在也有种骂娘的冲动。
手中蓝色的光芒闪烁,催动体内的水汽,似真似幻,一只只海底巨兽浮现,但在这头人型凶兽面前,全部都是一拳的事情。如同泡沫一样,她都有些怀疑,面对的是人,还是一个披着人皮,混进来的纯血凶兽了。
“九四,或跃在渊!”姬易脚下不停,脸上平静,紧追不舍,一脚踹出,一条数十米长,三头巨蛇消散,浑身力量在挥洒,有种酣畅淋漓的感觉,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在释放力量。
参悟了真龙刻痕后,一身骨头蜕变,血肉生曦,姬易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强,需要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来衡量,一些突然冒出,灵光一闪的招式也随手用出来,试验哪一种能完全发挥出他的力量。
或跃在渊,当进则进,当退则退,当跃则跃,这是姬易结合紫霄界的道经,根据真龙刻图参悟出来,用来极速挪移的步伐,符合易道一些规律。
砰!
鲛人少女挥动宝石权杖,目光发寒,冒着蓝光,高高举起,对着姬易的头颅敲过去,力有千钧,如同一道蓝色的闪电,到了现在,她也不敢留手了,这个人太可怕了。
噼啪!
姬易双臂向上,化作一座托天宝塔,脚下单腿支撑,另一只腿化作一道闪电,在空中留下残影,出现在鲛人少女面前,一腿横扫,赤红色的血气爆发,淹没了周围。
咚!
鲛人少女眼中蓝光变得深邃,如怨如慕,如泣如诉,紧紧看着姬易的双眼,散发出一股魔力,手中紧紧握着宝石权杖,不断挥舞,劈开气血。
姬易身体一停,仿佛被迷惑住了一样,还未等鲛人族少女脸上露出喜色,就看到姬易嘴吹勾起,又是一脚踹出,滔天力道传递到宝杖上。
轰隆!
一颗蓝色的流星从天空坠落,地面上身影远远避开,灰尘四起,鲛人族少女从深坑中走出,水波四散,卷走身边灰尘,少女面色幽静,看不出喜怒,抬头注视着擂台上的姬易,似乎要将这个人记在心里。
四号擂台上,相邻的地方,雨师抚琴,白衣飘飘,如同一尊谪仙,看了眼隔壁,心中有了计算,隔壁那家伙已经完了,那他也该结束了,手指上一根琴弦拉起,空气中,滴落的雨滴变得稠密起来,大雨磅礴,擂台上渐渐出现了一层雾气。
站在擂台中央,正一步步盯着大雨,挥动石刀的青年,舞动的水泼不进,天人合一,越战越勇,紧接着,一滴水珠落在他的眉心,脸上闪过茫然,只看到一根近乎透明的丝线飞过,然后自己的长刀就断成了两半,哐当一声掉落地上。
“你输了。”雨师站起身来,白衣不染纤尘,温和的笑了笑,举止优雅,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