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离别的车站。
老刘站在一旁气得吹胡子瞪眼，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老话一点儿不差理儿！看看两人腻歪的，韩家小子恨不得跟上车去了，把他这个老丈人置于何处？
他也不在这儿自找没趣了，上前冷冷道：“我就说两句啊，不耽误你俩时间。”
韩庆余忙松开刘清芳的手，让开位置，“爹，您说。”
“还爹？我想抽你……”
“爹！那不是早晚的事嘛？您有什么气的呀？”刘清芳拦住已经抬起手的老刘，又给韩庆余使眼色。
韩庆余无奈一笑，比了个禁声的手势。
“你这妮子，真是没一天让我省心的。”老刘甩开女儿的手，仍旧板着脸，“自己在外边凡事多长个心眼，还有现在是嫁了人了，该注意的一定要注意，别惹些乱麻搅柴的事情。”说过转过身去，脚步顿了顿，“好好过日子，常打电话。回了！”背着双手向街里走去。
“哎，我记住了！”刘清芳冲着老刘的背影喊道，眼里泪光闪动。
韩庆余立刻上前揽住她的肩膀，“爹也是记挂，咱们以后应该更加孝顺父母。放心啊，我在家呢，有啥事我照应着呢，啊，不难过，不难过。”
“以前也是离家，现在也是离家，咋就觉得不一样了？这回咋就这么伤心呢？”刘清芳带着哭腔，心里万般不舍。
“怪我，怪我，没让你在家多陪陪二老。”
刘清芳推他一把，“你讨厌！就会哄我。”
韩庆余拉住她的手，神色郑重，“媳妇，你不用非去不可，在家里咱也能把日子过好。相信我，啊。”
“你这意思……是要养着我？”刘清芳显然觉得十分受用，含娇带俏的看了他一眼。
“就你这三两肉，吃不几口粮，养得起。”韩庆余笑嘻嘻。
“行，我记心里了，哪天真在家里好吃懒做了，你嫌弃了，我可有话说。”
“没问题，要不要签字画押？”
“贫！”
韩庆余轻轻抱抱她，“贫也是你，富也是你，反正就是你。”
“呀呀，车来了！”刘清芳羞涩的转移话题。
“真的，芳芳，你要不也回来吧？我再努力一把，把摊子支大点儿，咱们一起干。”韩庆余眼神灼灼。
刘清芳勾着头，“我考虑一下，也看你表现。”踮起脚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走了。”抢过包包跳上了大巴车。
韩庆余站在原地，摸一摸脸上被亲的地方，她柔软的唇瓣，气息犹在。
“快回店里去吧，走了。”刘清芳打开窗户冲他挥手。
“好，到了打电话。”
大巴车拐上马路，扬长而去。
韩庆余遥遥望着，眼前浮现起九八年她打工走的情景。大巴车里的人儿奔向未知，灰头土脸的自己垂头丧气继续学业。
那时候离别全靠那辆肆意扬尘的大巴，现在离别是世界与世界的分割。
……
“你好，问一下，你们这儿还要不要加工的人？”门外站着三个中年妇女。
韩庆余正在翻腾刚到的原材料，没有听到。三个人一脸的怯意，转身就要往外走。
韩林氏放下手里的活，伸头看了看，忙搭腔：“妹子，进来歇歇脚吧，喝口水。”
三人忙住了步子，一起回身。其中一个略显年轻的女人开口道：“大姐，俺们是想问问，还招不招人？”
韩林氏把三人往屋里让，“招啊，几位妹子想试试？”一边跟每个人递了一杯水。
“俺们是庄稼人，笨手笨脚的，不知道能不能行？”女子说出自己的担忧，其余两人也嗯嗯的附和。
韩林氏笑笑，“咱都一样，我也是庄稼地里出来的。有心，咱就不怕。妹子们打哪庄过来的？”
“俺们是东边陶庄的，地里种上了，在家里闲着打牌也怪无趣的，听人说这儿招人做手工活，想来试试。”
“可以啊，这架子上摆的都是咱们目前热销的样式，看看。”韩林氏拉开玻璃小门，拿出一件铜钱草的小号盆栽，递给她们。
三人依次细细看了，还是先前的女人开腔：“大姐，这……俺们真能学会？”
“哦，一开始是这种小饰品、头花之类的，熟练之后是这种中号的。你看你们有时间来试试嘛。”韩林氏态度亲切友好，她明白初学者的担忧，所以一直秉着实话实说不勉强的态度。
女人有些难为情的开口：“大姐，不瞒你说，我这两位姐姐是、哑巴，她们想找活儿太难了……”
“这样啊，不影响啊。能听到，手头利索就没问啥问题，试试，实在不行，再想别的法子嘛。”
“真的可以来试？”女人一脸震惊，其余两人也是身体前倾极为关注。
“真的。有空过来吧。”
“好，好，我们回家商量商量，到时候就直接来了？”
“行，我天天都在。”
韩林氏非常理解，上有老下有小，谁家都有一摊子事儿，安排好了才能安心做事。有许多人来问，之后不了了之，她都见怪不怪了。
送走三人，听得儿子在那边欢呼，忙过去问他怎么了。
“妈，又有大单子来了。”韩庆余一脸兴奋，1688批发还是有用的嘛，不枉花钱投入。
“那咱这地方得扩大了，这地方盛不下二十个人啊。”韩林氏面有忧色。
现在有七八个人是拿回家做，有五个家里有事暂停了。如果要赶，肯定要新招人……
韩庆余也考虑到这个问题，“妈，我也在想这个事儿，您看要不咱们跟房东聊聊，把院子征用了？”
“能行吗？那是人家住的地方。”
“抽空我去试试，试试再说。”
韩林氏点点头，有单子是喜也是忧，向来都是喜悦相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