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流会持续到第二天，市领导班子做了对此次活动的美好预期，然后离开了交流会现场。整场交流会完全交给友商和商贩，气氛和风向完全变了模样。
众多商贩开始打起价格战，短短两天，已经从八五折拉到了五折，甚至还有二折的。整个展览区已经变成了东拉西扯抢人的局面，完全变成了毫无原则的变味儿展会。
韩庆余抱着鸡毛掸子站在自家展区的门口，脸上表情变幻莫测。望着走廊里被扯住极其无奈的参观者，韩庆余拧着眉叹了口气，此时已经十点钟，今日还未见那些友商露面，想必他们也极其无奈吧。
说起来，也过分荒谬了。两三天，价格就严重跳水，怎么建立起企业的规则呢？
他转身看着擦拭灰尘的妻子，“芳芳，咱们要不回去吧？”
“怎么了？”刘清芳一脸惊讶，“这不还有两天呢？”
“你看着现在都成什么了？跟一场闹剧似的。再待下去也没啥意义了，净耽误功夫。”韩庆余有点儿灰心丧气，昨天下午接连接到下单的老板的询问。
哼！他们真的是想趁机讨些便宜吧。可他庆余工艺品不会这么做，他有本钱工钱，不会白白将血汗免费送给别人。
旁边的商贩告诉他，年年都是如此，友商们讨一些便宜之后，并不会继续再与之合作。只是因为自己第一年参加不知情，还说此次展会并不会带来什么利好的长期合作。
“那咱们这样贸然离开，不太好吧？人家都在这儿好好的，就咱们不好搞特殊。”刘清芳觉得离开不太妥当，自家本身就是处在风口浪尖上的，再闹一出这种，指不定那些人怎么写呢。
韩庆余放下鸡毛掸子，抠着下巴想了一会儿，“这样吧，我去找找现场的负责人问问，你一个人撑一会儿？”
“行，去吧。”刘清芳明白他的心情。
突然有几十万的货欠着，他夜里连觉都睡不安稳，不让他回去耗在这里几乎没有可能。
……
“请问现场管理的负责人是哪一位？”韩庆余走到工作人员休息的简易棚里。
靠门坐着喝水的小青年抬眼看了看韩庆余，漫不经心的神情瞬间变成了热情的笑脸，忙从椅子上站起，伸手过去，“我认识您，您是韩庆余？”
韩庆余礼貌笑笑，伸手跟他相握，“你好，我是韩庆余。我有点儿事情想反映一下，您给指点一下？”
“跟我来，今个儿负责人刚好在。”
韩庆余跟着他向里边走去，“您怎么称呼？”
“叫我小江就好，我们负责人姓张，都称他是张主任，您也这么叫就行。”
“哎，好，好。”
小江敲敲最里边的房门，又侧耳听了听里边的动静，扭头对韩庆余道：“您稍等一下，我进去看看情况，听着里面有人。”
韩庆余点头，“劳驾，劳驾。”
小江敲了两下门，推门进去了。
韩庆余打量一下，这通道里只有这一间屋子，看门口的摆设，屋里的人是有权势之人。两棵将近一米来高的阔叶盆景立在门口，韩庆余在南方见过这种植物，运到北方售卖想必价格不会便宜。
“韩哥，进来吧。”小江打开门，笑着对韩庆余招招手。
韩庆余忙抻抻衣服，进去了。
屋里坐着三个人，他先粗粗扫了一眼，其中有一个熟悉的面孔，正是友商代表张军发。
“庆余？快来坐，快坐。”中间的中年微胖男人抬了抬手。
韩庆余猜想他就是张主任，上前一步，“耽误几位一会儿，我想反映个事。”
“庆余，先坐下，张主任一定会妥当给你安排的。”张军发起身拉着韩庆余坐下，“我听说，你一直坚持自己的价格，没有一丁点儿的退让。”
韩庆余低头笑了笑，掩了掩眼里的神色，“没错，我们得养活工人，而且马上要过年了，只能高兴过年，没理由让他们的欢乐打折。”
“对啊，就要庆余这样的态度嘛，一年年的，都只能维持两天的正常，之后就乱成一锅粥了。我也没得办法啊。”中间的张主任一脸无奈。
韩庆余笑笑，他不想深究这位张主任说的是真是假，他心里惦记着离开的事，“是这样的，我家中有些急事，想审请一下提前结束展览，不知道……”
“庆余，家里出事了？”张军发语带惊讶。
“也不是，这不欠着货呢。而且家里又新招了工人，质量上我得亲自把关，不能坏了自家的招牌啊。”韩庆余解释一番，声音里带着焦急。
张主任面上一愣，“也不是不行，可是庆余，你真的想好了？不再考虑考虑？你可是咱们这次最有望拔得头筹的热门人物呢。”
韩庆余谦虚的表示，“不敢，不敢，这些我都不在意，我就想把货赶出来，品质过硬，这就行了。不敢想别的。”他挠挠头，露出农家人的憨厚。
“这样吧，张主任，我提个建议好不好？”张军发见状，插了一句话。
“张代表请讲。”
“咱们放庆余回去，我跟他合作过，了解他的性格，负责认真。您要是舍不得，咱们今晚一起吃顿饭，叫他给您添两杯酒，交下这朋友，来日方长啊，够您交的。”
张主任胖脸上浮现出一丝满意，“庆余，行吗？”
“可以，没问题。多谢，多谢。”韩庆余连连道谢，能回去就是他现在最大的希望。
“那咱们说定了，地方我来订，晚上都到场啊。”张军发高扬着嗓门，似乎非常开心。
“好，好。”张主任浅抿一口茶水，“小江，你也一起去。”
……
两人把展品打包收好，叫了物流车子，装好拉走了。
总算不用再守在吵吵嚷嚷的现场了。
刘清芳洗了把脸，终于能安心坐下来歇歇了。
韩庆余赴宴去了，她不想去，男人的饭桌上还是不要贸然出现女性，容易尴尬。她歪靠在床头，迷迷糊糊睡去。
约摸两个小时过去了，开门的声音惊醒了刘清芳。她揉揉眼睛下床，“庆余？”
“呕……”
卫生间里传出韩庆余的呕吐声。
她连忙跑过去，他正蹲在马桶边上吐，扯了纸递过去，“怎么喝这么多？”
“呕、这顿饭太特么难吃了！呕……”韩庆余又是一阵翻江倒海。
刘清芳拍拍他的背，叹口气，“我去烧点热水，有事喊我！”
“呕……”韩庆余摆了摆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