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山上，悠悠白云，水雾穿行在道路中间。
玉质子挑着担，迈着碎步快速穿行在这石梯之间。
水雾袅袅，沁润土地，石梯也变得湿滑难走。
金衣门的弟子从小被练习在这湿滑的石梯上快速步行。
一来可以强健体魄，二来由于湿滑，步行之人为了快速行走，必须时刻聚气凝神，下盘稳健，这可比在平路上扎马步要费劲的多。
金家门在江湖上以碟器闻名，其门下弟子能达到镖稳而无声、形疾而无影，多归功于他们从小练武的苛刻条件。
慢则不达，快则不稳。要二者兼顾，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碟器使用者。
以上说法也都被记载于金衣门的武术典籍之中，称为《碟字术法》。
玉质子把池中水一桶一桶抽干，又一点一点挖出池底泥沙，穿过山林，越过沟壑，来到沁湖打水。
打完水又绕行这硕大的湖泊一周，这才返回上山。
他未有一句怨言。
这山林中的一花一草，一禽一兽，也似乎是金衣门弟子们，从小的陪伴。
但玉质子并不孤独，因为在那山石裸露的高处，有一双眼睛在静静地看着他。
【金衣门内...】
咻——！
突然两颗暗器飞速划来。
啊！
二师兄一惊，差点没缓过神，两颗暗器贴着二师兄脸颊，疾速飞过，钉在旁边柱子上。
是两颗金针，金针尾部各牵一丝金线，线紧直绷着。
二师兄看到那两颗金针，立马认了出来，不快地喊道：“三师妹！”
他长舒一口气。
头转向另一边，这时老三的头探出来，抿嘴坏笑着。
“你这是想要我命吗？”二师兄轻声责备道。
“我怎么要得了二师兄的命。我去找我的婉儿，路过这，看你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顺便帮你提提神，不用跟我客气。”
老三拍了拍二师兄的手臂，笑着说。
“我看你不是提神，是提命。”
老三收回金针。
“这么近的距离，即便是高手，我金三姐的针，即使不要了他的命，也能伤及分寸。看来自从师尊开始坐山，这十几年来，你功力依然不减当年嘛。”
二师兄听了想起从前的过往：“师尊因为那一场大战，才大损了元气，自此便需要靠坐山才能聚气。这一细数，竟已有十四年之久了。”
“是啊，从那以后，你就接管了门内大小事务，这日子也便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不一样了。”
......
两人没有说话，看着院子，都陷入了回忆之中。
那个曾经他们还是学徒的时候。
“想大师兄了。”
老三突然开口。
......
两人神情变得有些凝重。
二师兄看着老三，安慰道：“以后还是别提大师兄了。尤其，当着师尊的面。不然他老人家不知道又要暗自神伤多久了。”
“嗯......”老三面露心伤。
‘大师兄’这个字眼在金衣门里没人提，也没人敢提。
老三缓了缓情绪，转移了话题：“话说，刚才是二师兄如此魂不守舍，是在思念哪家姑娘呢？”
“什么？师妹胡说些什么。”
“噢？那不然是因为什么？师尊坐山还未归，门里的大小事务你又已然安排具全......江湖上的事你又许久不过问了，还能有什么能让你如此......”
“雨果。是雨果的事。”
老三愣了一下：“小师妹？她怎么了。”
二师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是她身上的魂石。”
一听这事关乎于魂石，老三也变得紧张。
“昨日，我在后山偶见到雨果和玉质子玩闹。雨果用了灵术把玉质子缚住。”
“以往弟子们玩闹，雨果也丝毫不掩饰她的灵术，这也是门里人都知晓的事情，并无什么稀奇呀。”
二师兄摇摇头：“可这次不同。”
“如何不同？”
“玉质子的功力在门里众多弟子中，虽不算上成，但较之年纪尚轻的雨果来说，对付她却是绰绰有余。以往他们交手，哪怕是雨果的灵术，玉质子也从不是吃亏的那一方。”
“难道昨日雨果占上风？”
“不仅是占上风，玉质子没有丝毫挣脱的能力。”
“也许是玉质子身为哥哥，并未认真应对？”
“不然，”二师兄又摇摇头，“玉质子直到见到我也没有挣脱，直到雨果给他松开。”
“你的意思是，雨果身上的魂石，能量开始变大了？”
“这能量几乎是突然之间增大了。”
“是。过去十四年，雨果身上的能量只是逐渐增加。像是跟随他的主人在一起成长。”
“但昨日我感受到的那股能量不像是正常成长反应。”
“何解？”
二师兄看着老三：“我感觉，更像是一股决堤的洪水。不受控制。”
“有这么严重？”
“至少，我认为，小师妹对自己体内的这团能量，心中无数。”
老三听了这番话，没有回答，她脑海中又回想起十四年前，下着暴雨的那个夜晚，那个女人的尖叫声，依旧像是在她耳边，久久回响在整个山谷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