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界,我一直以为是一个浮于烟华之上,让人醉生梦死的地方。那里有枯丫的桃树,流涌的硫磺汤浴,随处可见花草鸟兽……
几乎全是木头堆砌而成啊,窗门,长廊扶手,练习场,无不散发着淡淡的木头味。细闻着,发现每个地方都不一样,桃木,檀木,梨花木…有趣。正出神,一个庄重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中。
“你就是占星师尊之女缘溪?”
“是。”我俯首。
“为什么说是呢?”
“因为,我就是啊,带着父亲的遗愿来到这里。”我小心翼翼的答着,唯恐犯上。
“那么,从你进入浮界开始,就要忘记‘缘溪’了。这名字是个咒语,束缚着你。要换一个属于浮界的咒语。就像浮华轩,是这座宅子的咒语。”
我再次俯身,“是,遵您之命。”
姐姐,今后我这小心翼翼的活着,就要把你,父亲大人,母亲,跟着‘缘溪’,一并埋在记忆深处了。
屏风后面坐着浮界真正的主人。带我来这的,只不过是他较为出众的徒儿罢了。
“你会什么?”慵懒,老成端庄且不失威严的声音,我甚至想像得到宗师白发苍苍的模样。
“我可没有怎么老,最起码头发可不是白的。别再掉以轻心,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本事轻易读懂你的心。要学会隐藏自己的心啊。”
我的背后瞬间凉透,“我……我的占星术只学到召唤魂斗的级别,还没有到……可以洞察人心……”我低着头,声音却不敢颤抖。
“嗯,说实话是好事,不失本心更为重要。星格,带她去慕目律那里吧,他不是刚好缺个学生么?”
黑格师长拉过我的手,“不要怕哦,目律师弟虽然不善言辞,做事也来去无影,可他教出来的学生都出类拔萃,并不没于众人。跟着他,你会学到很多东西的。”
“可是师长,我还没有名字呢。”
“不打紧,这是目律师弟的工作。”
绿色的蒲团上,一个长发紫黑的人身着灰白袍蜷坐,我没敢看他的眼睛。
岂止眼睛,连下巴都不敢。“抬起头来。”口气里带着不容置疑。
一和他灰色的瞳孔相遇,我便慌了。
以前所有的回忆都捣鼓出来——和父亲大人在一起大笑的,和姐姐一起思念母亲的,对瑛公小姐有怨的,全都浮现出来。
待我回过神来,他伸出手指在空中比划着什么,手指一抬,瑰红色的戒指反射出耀眼的光芒,那块木板便腾空漂到我跟前。白木,桃色,甄音夜。
“你性本真,毫不掩饰,以‘甄’为始;熟识音律,听得懂人心,可谓音色上层;本是明媚的年纪,却有从骨子里来的忧伤,未知的‘夜’。音夜,好好善用你的优势,至于黑暗中的你是好是坏,看你的命数。”他挥挥手,屏风猛地收缩,露出人来。
我吓得连忙起身。
“他们是你的师兄师姐。别害怕,他们只是在用法术读你,”见我惊魂未定,“读你是个怎样的人。”
屏风在我身后关起,律师长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蒲团上消失不见。我定睛一看,两男一女,身边跟着他们的魂斗。
拉开壁橱,满满一柜子的布料。“这是歌门的祭服,是要拿去纺织局加工的。我待会带你去。”宿舍挂满白色的帐巾,木制的框架房间间映着帛绣上的梨花,像华丽的笼宫。
“冰桎师姐,以后我们就住在这了?”冰桎师姐拉上外面的木门,“是。以后还会住进新的人。不过,现在只有我们。我们出发。”
我尾随冰桎。
音夜,这名字还真不习惯。
低头愣着神,猛一抬头,前面便没了冰桎。周围都是相似的笼廊,我的脑子瞬间空白:迷路了。来到浮界不过一会,我便犯了错。
身边都是相似的房间,我该顺着走下去,还是等着别人解救我?……
“丫头,你是哪个门的这么放肆?刚进来就打扰长辈,真不像话!”脑后响起尖锐的女声,我连忙回头,却和她撞了个满怀,布料撒了一地,我慌忙蹲下去捡,“宾航你看,是‘黑玫瑰’!”旁边一个人指着布料上的黑色纹路大叫。
“‘黑玫瑰’?歌门的啊,我说呢,只会作乱子。”她向前一步,把布料踩在脚下,“你够木的啊,师姐们站在这里这么久了,是不会喊一声么?赔罪懂不懂?进了浮华轩,由不得你放肆!”那个叫宾航的女人语气加重,我一抬头,脸上就生生挨了一记巴掌,脑袋瞬间就懵了。
姐姐都没对我动过手,你凭什么?眼睛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
“宾航,别这么狠嘛,万一打出问题,慕目律要来兴师问罪,只是徒添聒噪罢了!”后面又来一人,眼角有着放肆的狂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