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风老的别院里走出来的时候,凌霄之巅的蓝天是灰蒙蒙的,神霄宫的白玉石板是高低不平的,白云上的精神是萎靡不振的,熊猫小胖的四肢是酸痛无力的。
好不容易挣扎跟着兰道芝回到玄霄宫,头昏脑涨的白云上倒头便睡。又饿又累的小胖实在是无法忍受饥肠辘辘的折磨,坐在床沿上抱着一只大烧鸭,啃着啃着,头一偏,摔在了床上,已然是鼾声大作。
一人一熊,这一觉睡得昏天暗地,一直到临近傍晚才接连醒了过来。
白云上率先醒来,感觉大脑还是隐隐作痛,还有点口干舌燥,从乾坤袋里掏出一瓶玉琼浆,喝下去后顿时感觉神清气爽。
看着屋里另外一张床上酣睡着的小胖手里还紧紧抓着一只大烧鸭,白云上恶作剧的心思又涌上脑海。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小胖的床边,把烧鸭的那两只鸭腿撕下来,塞到了小胖的鼻孔里。
小胖睡得正甜,突然感到鼻孔呼吸堵塞,下意识地用力呼气再吸气,堵塞的问题依然不见好转。与此同时,又因为鸭腿与鼻孔的摩擦,感觉好痒,嘴巴微张,打了一个雷鸣般的大喷嚏。两只鸭腿像离弦的弓箭似的,飞出去好远。
白云上把鸭腿塞好后,早就躲到一边看好戏,提前避开了飞射出去的鸭腿,此时,正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小胖睁开朦胧的睡眼,直起身来,一脸呆滞,还处在没有搞清楚发生了什么的状态。
“老白,你在笑什么?”小胖疑惑地问道。
白云上忍住笑意,假装一本正经地道:“没什么,我突然想起了一个笑话。”
小胖一听,顿时来了兴趣,兴致勃勃地问白云上:“老白,什么笑话,也说给俺听听,让俺也乐一乐呗。”
“没什么好说的,这笑话不是很好笑。”
不好笑还笑得这么开心,小胖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着白云上,随手揉揉了自己的鼻子,发现鼻孔里面居然有些油腻,问道:“老白,俺的鼻子里怎么油油的,你给俺老实交代,是不是跟你有关?”
“怎么可能跟我有关系?”白云上摇了摇头,极为“认真”地道:“可能是你睡觉的时候不小心把烤鸭碰到了鼻孔吧。”
小胖将信将疑地看着白云上,并不太相信白云上的这个说法,他隐约感觉白云上刚才开怀大笑跟自己鼻子里的油腻有所关联,但是又找不到任何的证据,只能作罢。
“不说这些了。小胖,哥我还有两天的时间就要离开天外天。在咱们离开之前,是不是该好好地给凌霄之巅上的这些人留下一些美好的记忆?”
小胖虽然憨,但并不傻,白云上嘴里说的美好记忆,可能只是白云上的美好记忆,对天玄门其他人来说,绝对是美好不起来的。小胖迟疑了一下,对白云上道:“老白,这不太好吧?”
白云上走上前,搂住小胖的肩膀,道:“我说小胖啊,咱们两兄弟一向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对吧?他们都说咱们是人不离熊,熊不离人,你就忍心让我一个人去做这么有意义的事情吗?这等大事,没有你小胖,肯定是不行的!”
在白云上一大段的说教兼忽悠下,小胖又一次稀里糊涂地就被白云上骗到了他的那艘贼船上面。
说做就准备开做,为了给天玄门留下一个最美好的回忆,白云上拉着小胖一起热火朝天地开始设计自己的一揽子计划。
当日深夜,白云上与小胖这一人一熊又偷偷摸摸地溜出玄霄宫,在凌霄之巅各处宫殿肆意捣乱。
于是,赤霄宫的外壁上,是白云上尽情挥毫(涂鸦)的地方;青霄宫旁的小径两旁,所有的青松全部被人修剪(剃光)了;碧霄宫正门外的两条玉龙,刮掉了自己的胡子;丹霄宫正殿里的鎏金石板,被人当作棋盘塞满了黑色与白色的乌骨鸡;景霄宫里诸多弟子的门口,都被设置下了一些折腾人的小机关;紫霄宫中的花园里,一下子多了数十个马蜂窝跟上百条蛇;符篆堂外贴满了各种鬼画符;玄真堂一夜之间改名为了率真棠;无极堂里挂满了一个个舞姬剪纸;神剑堂里的数十柄剑全都只剩下剑鞘;丹鼎堂里的丹炉倒了一屋子;遁甲堂里的任务榜上面写满了各种荒诞不羁的任务。
唯有神霄堂附近,一想到风老住在那里,白云上和小胖就头疼,一人一熊极为默契地决定在离开天玄门之前,一定不再主动靠近风老,躲得越远越好。
大功告成后,白云上与小胖一起爬上了玄霄殿的屋顶上,一人小酌着玉琼浆,一熊啃咬着大烧鸭,心满意足,感觉日子是无比地美妙。
次日一早,整个天玄门又乱开了锅。
各宫各堂弟子一觉醒来后,就发现了这些搞人的恶作剧。值夜的弟子毫不犹豫地供出了元凶白云上和帮凶小胖的名字,其实哪怕他们不说,所有人也都能猜得出来这样的事情,整个凌霄之巅上,也唯有白云上才有能耐、胆量、以及恶趣味去完成。
不过,对于绝大多数的弟子而言,知道元凶与帮凶之后,并没有太大的帮助,这不过是白云上这些年来在天玄门中众多的“丰功伟绩”中微不足道的一次而已。而且,一来、每次犯事后,白云上与小胖躲得那是一个隐秘,根本没什么弟子能找到他们的行踪;二来、哪怕知道白云上躲在哪里,这些弟子也不敢真对白云上怎么样,毕竟白云上的身后还有万道生和兰道芝两大首座撑腰。这也是为什么值夜弟子在暗中看到了白云上与小胖的恶作剧,却也没有站出来阻止他们,毕竟,白云上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如果有人敢阻止他的恶作剧大业,事后他绝对会加倍地找机会从那人身上找回场子。
就这样,为了避避风头,白云上和小胖一起在玄霄殿的屋顶上待了整整一天,渴了就喝玉琼浆,饿了就吃只烧鸭。
白云上斜躺在鎏金瓦片上,望着天上的云,望着下面的人,望着凌霄之巅上的一草一木,一池一亭。
这山,这水,这人,这是白云上长大的地方,也是他将要离别的地方。
一切都是那么地熟悉,那么地让人留恋啊。
此去经年,这等好景,便纵有千般难舍,亦徒呼奈何。
再见!何时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