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怕出门再遇到卫长安,所以吟安打算在回天城之前都待在顾府里。
这日,吟安在屋子里待得无聊,正想出院子走走,没想到一脚踏出去,吓到她差点收了回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吟安看着眼前对着她笑得一脸灿烂的人,脑子顿时有些傻住。
不等那人说话,站在旁边的刘管家就开口了,“吟安姑娘,这是霁月山庄的少盟主,今日恰好路过沧州,替武林盟主来看老爷的,顺便在这顾府住几天。”
这哪里是路过,分明就是冲着她来的。
吟安心里想得明白,却也不好说什么,只好眼睁睁看着刘管家带着卫长安去客房,而且,就在他们隔壁的院子。
“这就是你始乱终弃的那个人?”一道冷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
吟安转身看见段千山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眼神幽深的有些可怕。
看着眼前的人一脸呆愣的模样,段千山直接掠过她走了。
......
经过这一下,吟安也没了出门的兴致,干脆又回了屋子。
布置雅致的房间之内,一切用具都用上好红木打造而成,鎏金香炉里飘出丝丝缕缕淡淡的香味。
段千山端坐在正位上,右手拇指和手指轻轻摩挲着,眼神有些漫不经心地看向前面的地面,垂下的眸子叫人看不出他是不是有在听。
“段阁主,你觉得这样的方法可行吗?”坐在下位的顾天骐开口问了一句,语气里带着几分询问。
除了顾天骐,下方坐着的,还有找过段千山一次的孟怀安,另外两位则是宋家和杜家的前任家主。
四大世族中最有声望的长辈都聚在了这里,俨然是在商量一件极为郑重的事。
听到顾天骐的声音,段千山抬眸看向底下都把眼神落在他身上的人,说了一句,“各位请放心,朝廷绝对不会做出始乱终弃的事来。”
始乱终弃?这是什么比喻?
四位年过花甲的老人都是一愣,随即便也想通了,虽然他们听不懂他的意思,但是既然他已经给了承诺,那应该就是没问题了,这样也好,有了朝廷这个靠山,至少他们四大世族也算是多了一层保障。
跟顾天骐他们谈完最后的事宜,段千山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他拒绝了与他们一同吃饭的邀请,踱步走回了顾家给他安排的住处。
临近院子,便隐约能听见谈话声从里面传出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吟安的语气里夹带着深深的无奈,但是仔细听的话,还能察觉出几分妥协的意味。
“我就是想看看你过得好不好,”卫长安一脸诚恳地看着吟安,眼神清澈。
“那你现在看到了,可以走了吧,”吟安坐到院中的椅子上,不行,再说下去又要绕回来了。
果不其然,卫长安再次沉默,只是一双眼睛依旧看着她,活像一只被抛弃的小动物,可怜兮兮的。
苏听雪也是坐在那里,看到这个场景不由摇了摇头,吟安实在是太心软了,要是换做千山......
“你就是那个被始乱终弃的人?”段千山走进院子,一瞬间仿佛所有阳光都落在他身上,却是驱不走他眼底的莫测的冷意。
得,来了,苏听雪心想,立即换上一副看戏的姿态。
吟安唇角抽搐了一下,这个梗过不去了是不是。
“你是何人?”看着段千山,卫长安心里升起一股警惕,但更多的是莫名的不安。
“少盟主这么想知道本座是何人,进一趟藏阁不就知道了,”段千山语气平淡。
“他又没有犯什么罪,去什么藏阁,”吟安一下子站了起来,虽然被缠着有些烦,但这卫长安看起来人挺好的,她可不希望他无缘无故出事。
看见吟安在维护他,卫长安的唇角止不住上扬,但心下并没有放松对眼前这个男子的警惕。
方才他说藏阁,难道他就是藏阁的阁主?那吟安岂不就是在他的手底下做事。
“不是对他始乱终弃了吗?还这么护着?”段千山眼神落在吟安身上,沉寂的眸子叫人看不出半点情绪。
好吧,这梗是真的过不去了,吟安连表情都懒得再有。
“吟安才没有抛弃我,她只是失忆了,”卫长安解释道。
“哦?失个忆就能忘了人,想来也没有多重要,”段千山看了卫长安一眼,隐约带着点同情的意味。
卫长安抿着唇,垂在身侧的手不由握紧。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苏听雪在心里感叹一声,就卫长安这小身板跟单纯的脑子,怎么能玩得过段千山呢。
“是这样的吗?”卫长安看向吟安,眼里带着一丝倔强,“真的是因为我不重要,所以你才忘了我的吗?”
吟安沉默,这话她要怎么接,她不是真的失忆,而是没有原主的记忆,而且都没有见过他,又谈何忘记。
卫长安看着吟安的脸色,便知道答案是什么了,他低头站在原地,就在所有人以为他要就此放弃离开的时候,他却突然抬起头来,对着吟安说道:“那没关系,我以后会让你记住我的。”
笑容里带着些许苦涩,却诚挚得让人不得不信。
吟安......
不,她一点也不想被谁记住。
苏听雪明眼看见段千山的脸色僵了一下,赶忙低下头偷偷笑了起来。
哈哈哈......没想到啊没想到,千年老妖要栽在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身上了,不行,这出戏太好看了,她要继续看下去才行。
忍了忍脸上的笑意,苏听雪这才抬起头准备继续看戏,却猝不及防对上段千山的眼神,吓得她后背一凉。
完了,看戏被抓包,后果肯定很惨烈,不管了,反正也是一死,就看个够好了。
打定看戏的主意,苏听雪也不管段千山的眼神了,专心看着吟安和卫长安他们那边的发展。
“我到底对你做了什么?”吟安扶着额头,深深叹了口气。
她连失忆都搬出来了,他还是这么的执着,而且看起来还把她看的极为重要,难道原主真的对他很好?
卫长安呆呆地看着吟安,显然不知道她这是在说什么。
头疼。
吟安抬头对上了段千山投过来的眼神。
不帮她解决就算了,还在这里添油加醋看热闹,很好玩是不是,可是她都快被玩死了,混蛋。
段千山看着她,眉头一皱,这是什么意思?求助?那倒是求对人了。
“少盟主,”段千山一开口,所有人的目光便都落在那身上,有疑惑的,有警惕的,还有......看戏的。
“你跟她孤男寡女在这里有段时间了吧,就不怕坏了她的名声?”
听到这话的卫长安身体一震,对啊,他这样做会坏了吟安姑娘家的名声的,他可不能害了她。
吟安:什么东西?
苏听雪:我呢?我不是人吗?
收到段千山的冷淡的眼神,苏听雪默默地把头埋下去,行吧,就当她不存在吧。
“安安,这件事是我考虑得不周全,抱歉,”卫长安满脸愧疚地对吟安道:“以后不会了。”
段千山眉毛一挑,安安?倒是叫得挺亲密。
“没......没关系,你想清楚就好,”吟安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但是,你也不能在这里,”卫长安话锋一转,直指段千山,“你这样跟安安在一个院子,也会坏了她的名声的。”
“哦?”段千山冷笑一声,“她是本座的贴身婢女,本座在哪,她就得在哪?”
吟安......
苏听雪:开始反击了。
“你说什么?”卫长安惊讶出声,“安安,你真的是他的贴身婢女?”
吟安看了一眼段千山的眼神,表情僵硬地点点头。
卫长安脸色难看了几分,说道:“吟安,那你离开藏阁吧,我带你走,给你更好的生活,以后你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在他的印象中,婢女的活是很累很苦的,他不能让吟安受这种苦。
吟安愣了一下,她本以为他是嫌弃她是个‘婢女’,没想到他却是在担心她有没有受苦。
“少盟主还不知道吧,入了藏阁的门,生是藏阁的人,死是藏阁的鬼,你要是想把一具尸体带回去,本座现在就可以成全你,”段千山面色沉沉,语气已然带上几分杀意。
卫长安脸色一变,原本隐藏在暗处的南辕北辙感觉到杀气,纷纷出现护在卫长安身前,对上段千山似有若无的眼神,两人皆是身体一震,原来他早就知道他们两个的存在了。
“长安,你先走吧,”吟安面容淡定地对卫长安说,整颗心却已经绷紧,段千山的杀意可不像是假的。
卫长安看看吟安,在看看不远处站着的那个浑身散发着冷意的段千山,默默握紧了拳头。
“那我先走了,有空再来看你,”虽然不舍得,但是他现在也只能离开,不然,也许就会害了吟安的。
“好,”听到他松口,吟安也跟着松了口气。
南辕北辙一路护着卫长安出了大门,但他们的走并没有让院子里的氛围好上一点。
苏听雪早在卫长安说要走的时候就趁机溜走,现在院子里就剩下吟安和段千山二人,气氛沉默得有些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