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轻歌如找到解药一般，饥渴地拿过药瓶，倒了一大堆药丸在手上，猛地一口吃了下去。
“有用吗？”
沐轻歌吃了药，缓缓地滑坐在了地上，她用力地捂住腹部，豆大的汗滴从额头上滑掉下来，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被一种毒折磨成这样。
风无邪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脸色虽然发白，但是摸上去却烫得像烙铁一样。
“是会发烫的。”沐轻歌喘着粗气，既然毒已经发了，她就只能尽力熬过去了。“你出去。”
“朕知道安州城有一个神医，朕现在带你去。”风无邪已心急如焚，从沐轻歌紧皱的五官就可以看出她正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沐轻歌微微地摇了摇头，伸手攥住他的手腕，缓慢说道：“没用的，这红石迷迭是自古以来的迷毒，为何为迷？自然是无人知道配方，无人知道解药。就算是神医也没有用。”
“不管有没有用，都要试一试，难不成要朕眼睁睁地看着你受苦？！”风无邪伸手就将她横抱了起来，走出了药材房，“止痛药看来没有用，红石迷迭朕听说过，一旦毒发，不会有幸存的人。”
“那你……还……白费什么功夫……”沐轻歌似是全身筋脉都断了一半，浑身是虚脱的无力感，这感觉比疼痛还要令人难以忍受。
风无邪低下头看着她紧皱的眉头，她的手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衫，好似一只孱弱的白兔：“别说废话了，白费功夫也是朕乐意的事情。”
他的胸怀比壁炉还要温暖，沐轻歌全身滚烫，满是尖锐的疼痛。
忽而，脑海中仿佛出现了一个人，那人身着上下装，不是这个时代的衣裳，影子模模糊糊，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但沐轻歌知道，那人是她的母亲，她还是孩童时候的模样，想去看她的模样，但走近，却看见母亲满脸鲜血，一脸的惊恐害怕之色。
她尖叫出来：“母亲！”
风无邪一惊，伸手捂住她的头，以保护的姿势：“轻歌，你没事吧？轻歌？！”
“母亲！”她仿佛受到惊吓，双目忽地一怔，眼泪缓缓流下。
“轻歌，你醒醒，你醒醒！”风无邪晃着她的身体，急切地唤着。
但旋即，幻象消失，沐轻歌又好似掉入冰窖，身体猛地一冰，刺骨的寒冷。
风无邪下意识地将她抱紧，囔囔道：“没事的，没事的，轻歌，你不会有事的。”
“痛……好痛……”沐轻歌呜咽着，她凭借着本能摸到止痛药瓶，将所有的止痛药倒入口中。
“吃再多也是无用，是药三分毒，不许再吃了。”风无邪从她手中夺过止痛药瓶，放进自己的袖口中。
外头的宫女太监们看见皇上抱着皇后从宁禧宫大步走出来，纷纷行礼侧目。
绿腰从外头匆匆赶过来：“皇上，皇后娘娘怎么了？”
“去备马，朕要出宫。”
“皇上现在要出宫？”
“废话什么，快去备马车。”
被风无邪一吼，绿腰吓得一哆嗦，连忙点头，接着就去让人找马车。
半刻钟之后，风无邪没有任何交代地，与沐轻歌一齐坐进了马车，驶出皇宫。
以前从未觉得皇宫的长廊有这么长，走了约一刻钟，马车车窗外仍是高高的宫墙，风无邪烦躁地握紧拳，看向沐轻歌。
她呼吸粗重，已经处于休克的边缘。
“轻歌？”风无邪摇晃着沐轻歌的身体，“轻歌醒醒。”
看上去似乎熟睡的沐轻歌没有回答，但是半刻钟之后，却忽然发出一声尖叫，她的身子猛地弓起来，突然清醒，推开马车车窗就呕了起来。
风无邪轻拍着她的背，低声说：“慢一点。”
吐完后，沐轻歌又没了气力，坐回了椅子上，目光微微呆滞，已经全然没有了生气。
风无邪的眉头未舒展过，他拿出手帕，擦掉沐轻歌嘴角的污物，又将牛皮水壶递给她：“喝点水。”
沐轻歌无力地摇摇头，勉强说：“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去安州城找大夫。”
“浪费时间。”沐轻歌努力地坐直，风无邪无奈，只好扶住她。
“你这样直接离开皇宫，风无极会知道的……白痴……”沐轻歌忍不住骂，“怎么会有这么白痴的人？我从来都没见过你这样的……白痴……”
“看你有力气骂我，我就放心多了。”风无邪叹了口气，给她喂水。
沐轻歌仰起头，慢慢地吮吸着如救命稻草一般的水，风无邪的动作十分温柔，都完全不像他了，但沐轻歌正难受着，根本没有去注意他。
“不要了。”沐轻歌推开了水壶，摇了摇头。
“舒服点了吗？”
“这种毒是阵痛的。”
“现在好点了就好，再过半个时辰就到安城了，你坚持一下。”
“你明知道到安城也没有用，为什么还要去？你一走，风无极肯定知道。”
“放心吧，你的朋友会帮忙。”
沐轻歌疑惑地皱皱眉：“什么朋友？”
“季。”
“季？他怎么和你……”
“他留在茗烟阁的那天晚上我便去找过他，他现在可是我的人。”
季这家伙……竟然背着她和风无邪好上了，沐轻歌苦笑：“他从不按常理出牌。”
“所以我并不是什么都没有想就这么冲动地带你离开皇宫，半刻钟的功夫，足够安排季该做什么了。”
“可是我不在，风无极会来找我。”
“我顾不了那么多。”
“你现在已经知道了，风无极要把算盘打在祭天的神坛水中，你一人也可以应对，为什么还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带我离开皇宫？”
“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你不累吗？”风无邪有意避开她的质问。
“现在好像缓过来了。”沐轻歌低声道，“真丢人。”
“这有什么丢人的？”
“让你看见我被痛苦折磨，很高兴吧。”
“不高兴。”
“什么？”沐轻歌没有听清。
“原本是应该高兴的，但是现在……”风无邪顿了顿，“很不高兴，很担心，着急得快要冒火了。”
沐轻歌怔怔地看着他，疼痛让她的目光变得温柔了一些，她的心里好像被轻柔的羽毛拂过，痒痒的，可同时又为风无邪的话而感到有些心痛。
这暧昧的气氛是怎么回事？他该不会是喜欢上她了吧？但她好像从来都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喜欢？不，沐轻歌立即否决了自己的想法，风无邪只是在利用她而已，她是羡妃的挡箭牌，挡箭牌……绝不能忘记这一点。
想到这里，她冷笑了两声：“你不用对我这么好，我们之间有过协议的，我虽然不是君子，但是也是说话算话的，后宫里只有我和羡妃二人，静妃已除，你还担心什么？”
风无邪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你说什么？”
“既然你问了，那我们就挑明了吧，省得你以后再说出暧昧不明的话来让我厌烦。”
风无邪再次挑眉：“暧昧不明？”
他还没有说到重点，怎么就变成暧昧不明了？
“我知道你喜欢羡妃，你们感情深，我没有意见，但是你拿我当挡箭牌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而且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就不用再装出很爱我的样子。”
风无邪倒抽了一口冷气：“你从哪里听到的这些话？”
“你该不会是不承认吧？”
风无邪仔细地回想了一下，他好像是真的在柳羡的面前说过这些话，但是沐轻歌怎么听到的？柳羡在他心里，已经像褪色的布一样渐渐地淡了，更在她做出下毒害沐轻歌的事之后，已经几乎没什么分量了。
而现在，沐轻歌毒发，她痛苦的模样让他瞬间明白她的地位。
好像汹涌上涨的潮水，一下就填满了他的心。
“你不说话就是承认了，那我们就约法三章……”
看着沐轻歌那张正在说话的薄唇，风无邪二话不说，捧住她的脸就吻了下去。
这是她始料未及的，恼羞成怒地推开他，怒吼道：“你疯了！！！”
风无邪却不顾她的反抗，禁锢住她的双手再次吻了下去，虽然吻住的力道很重，但是吻却很轻柔，不同于平时带有欲望的吻。
这次的吻，是带着怜惜的。
他的唇，好像直接触到她的心脏上，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忘了反抗，但心在战栗，像在刀尖上起舞那般。
过了不知多久，风无邪才放开她的脸，沐轻歌的脸已经红成了熟透的水蜜桃。
以前也与风无邪接吻过无数次，但没有一次像现在这么动情，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张开，吸进温暖的空气，风无邪的吻，从来都是带着欲望的，但现在竟然这么温柔，好像她是一颗让人垂涎欲滴的桃子，又好像她是珍贵的宝石，所有的珍惜都在亲吻中表现出来。
“现在你该相信我了吧？”
“那又怎么样？”沉默了一秒钟后沐轻歌用力擦着唇角，“你喜欢我并不代表我也要喜欢你啊。”
“你——心里还有风无极？！”风无邪恼怒道。
“这关风无极什么事？”沐轻歌不解。
“你若不是心里还有风无极，怎么会不喜欢我？！”
“靠，这世上难道就只有你们两个男人吗？”沐轻歌抓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