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拿的命令,令城门口气氛突然一下变得紧张起来,战斗一触即发。
杨帆海即便只是孤身一人,但口中的威胁却是没有人敢不当回事。一个能在这样的战场杀击杀雷豹的人,谁也不知道豁出去后会有何等战斗力。
莫说其他士兵不敢轻易再动,便是冯武阳也一时哑然,不敢再继续下令。
看着眼前貌似虚弱,但眼中神光不减的杨帆海,冯武阳突然有些后悔,暗呼自己大意。这样的人太危险了,让他感觉自己现在面对的并非是个人,而是一头受伤极重,但爪牙不损的老虎。
自己不该这么随意下令的,若是先进城到安全地带,或者虚与委蛇,用一些其他手段彻底将其放倒,便不会有眼下的尴尬了。
若动手,自己真有被对方杀死的可能,可若不动手,日后自己还有什么脸面给这些属下发号施令?
但继续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必须要解决。冯武阳心中暗道,不经意间,碎步移动,想离杨帆海远一点。
可杨帆海目光锐利,岂会不看在眼中,既然对方后退,当即手提黑色长枪直接对着冯武阳方向走了一步。
这本是随意一步,可在诸多潍城将士眼中却是仿若山洪狂波,劈头盖脸的倾斜下来,皆是忍不住后退一步。
之前有昌国士兵意图越过杨帆海冲入城中,可刚刚靠近就死于非命,一击毙杀。那干净利落的杀人手段还历历在目,他们也不愿意成为那把黑色长枪之下的亡魂。
冯武阳本不过一动了一小步,而诸多士兵则是后退了一大步,相比之下,反而让他感觉离杨帆海更近了。
那仿若野兽一般的目光扫来,令冯武阳心中狂震,忍不住扭转脑袋,不敢直视。
等到缓过神来后,这细微而不由自主的动作令他突然有了形容的耻辱感。自己堂堂潍城副将,怎么能怕一个不知来历的山野小子。
恼羞而成怒,冯武阳深深地吸了口气,手中长刀一紧,就要下令拼个玉石俱焚。
突然间,城外传来一阵马蹄声,再看到大量人马已经越过远处高坡疾驰而来,山呼海啸一般。
诸多将士皆是心中一惊,不由自主的将武器对准了城外,还当是昌国人马杀回来复仇了。等到看清楚对方旗帜后,方才松了口气,非是昌国人马,而是潍城城主出去时带走的大军。
本就拿杨帆海不知道如何是好,如今城主又是回来,更是不敢轻举妄动,城中气氛一时诡异。
而城外大军亦是如此,一个头发胡须皆有些斑驳的中年男人一脸肃色,谨慎的看着前方,正是潍城城主方石信。
因前线主帅齐少虎的命令,他负责带一些人马和物质前往定城。回来之际收到情报有昌国大军进入了蓟国境界,领军乃是赫赫凶名的暴屠雷豹,方向正是潍城。
若自己领着大军都在潍城之中,自然是无惧雷豹,可如今潍城内部空虚,一旦雷豹知道情况,后果难料。
此刻看潍城城门居然是打开的,一下让他心中一颤,害怕潍城已经被那狂夫拿下。
减缓了前进速度,唯恐有变,等离城门不过几百米后,方才是微微松口气,蓟国旗帜仍在,想来是没发生自己害怕的那事。
虚惊之后又是大怒,这么紧张的时刻,居然还将城门打开,聚集在城门口。若此刻来的不是自己而是昌国雷豹,岂不是危险了。
心中恼怒,一个加快行军速度,径直到了城门口。
“拜见方将军!”门口士兵纷纷施礼。
方石信没有理他们,策马前行,冲到冯武阳的身前方才站定,将手中马鞭指着他大声喝问:“冯武阳,我令你严守潍城,不得随意打开城门,你当我的话是耳边风吗?”
“不是,不是!”冯武阳急忙摇头,就要解释。
而此时方石信又是看到了前方持枪而立的杨帆海,心中一动,又是问道:“都聚集在此,想要干什么?”
眼见事情超出控制,冯武阳无奈,只能将事情的经过简单的解释了一下。
昌国大军败走,领军的雷豹身死……方石信不敢置信,可猛然想起刚才进城之时,城门口似乎有不少尸体,做不得假,一时间只能惊呼一声:“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这种事情,属下岂敢作假?”冯武阳连连点头,再指着还落在不远处的雷豹头颅说道:“城主可检查一番,那正是属下斩落的雷豹脑袋。”
此时有士兵将雷豹头颅捡起,送了过来。
看了看手中的头颅,再看了看不远处倒在地上的黑甲身躯,方石信一愣之后,哈哈大笑:“好,好,没想到雷豹在战场所向披靡,出入如无人之境,今日竟是折损在我潍城,大功一件,大功一件啊!”
“来人啊!”
一声吆喝,身后有侍卫上前,方石信将手中头颅交给他,急切吩咐道:“去找个木盒将这东西装好,我要将他送去齐将军处。”
再策马走到杨帆海面前问道:“你是何人,为何来此?”
似乎此人才是潍城最高长官,杨帆海昂着头大声说道:“在下杨帆海,乃是蓟国人士。因家中出事,造人劫掠,与家人失散后流落至此。路经此处,本无恶意,只是想进城换身衣服,吃点东西。”
还不知道这长官是何性情,指不定也会与那银甲将军一样无赖。猛然间也是想起自己身上还有一物乃是璟露公主所赐的玉佩,此刻正别在腰间狼皮下。
虽然自己并不是多想借璟露公主的名义行事,但为了不将事情继续闹大,也许不得不这样做了。
“只是如此吗?”听得杨帆海所言,方石信点了点头,对着身后吩咐道:“来人,带杨少侠去我府上,好生伺候。”
再与杨帆海说道:“今日之事皆是误会,杨少侠先去我府上等候,我处理完公事,稍后便来。潍城虽然不是前线最重要的城池,但也是战略要地,不容有失。”
“少侠突然出现,又手持武器,而且这身打扮也着实令人……无法不多想。冯将军做的乃是分内之事,还望少侠不要记怪。”
杨帆海立刻拱手一礼,摇头说道:“前辈多虑了,倒是我行事唐突莽撞了。”
“不见怪就好!”方石信点头笑道:“你先去我府上,我稍后就来。”
“谢前辈!”杨帆海点头,再与方石信侍卫往城内而去。
等到杨帆海离去后,冯武阳才低着头,对着方石信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将军……”
“愚蠢!”方石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做事蛮撞,乱七八糟。”
冯武阳低头,不敢说话。
方石信恼过一番后,再沉声说道:“前线缺人,齐将军令我招募人手,正是需要人的时候。这少年年纪轻轻,正是找都找不到的人才,你居然想把他撵走,愚蠢至极。”
“我知道你所想心思,我自会处理,你少给我节外生枝就是。”
“是,是!”冯武阳连连点头,哪敢反驳。
“将这里事情处理好,晚一点再来我府上。”
吩咐一声吼,方石信策马前行,朝城内而去。
大军入城,各自安置。
城主府。
杨帆海随着侍卫前来,洗漱一番后,又是吃过一些东西,便被人引着去了偏房等候。
盘坐在榻上,慢慢调息,这一场大战下来,不仅消耗甚大,内腑也是受伤。好在最后一锤力道不足,不然就不是自己可以调息好的了。
调息许久,夜色降临,听到外边有不小动静,一阵阵请安之声,乃是城主回来了。
脚步声传来,越来越近,片刻间,听到木门一响,方石信已经走了进来。
“前辈!”
杨帆海急忙起身施礼。
“无须多礼,无须多礼!”方石信哈哈一笑,仔细看了看收拾了一番的杨帆海,再一脸赞赏的说道:“白天的战斗我已经仔细听人说了,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可喜可贺啊。”
这非是客气之词,而是内心之言。城门口只是听冯武阳简单说了一遍,那厮想要得斩杀雷豹之功劳,自然将杨帆海的战斗说的语焉不详,很是简单。
之后又喊了其他人来说了一遍,方知道那一场龙争虎斗的经过。雷豹那人,便是自己也只能说可以不败,难有取胜之机,眼前这少年却是已经做到,自然惊讶。
“前辈谬赞了。”杨帆海微微低头。
“不知道少侠家中发生了何时,竟是流落到此?”方石信又是问道,开门见山。
“哎!”杨帆海摇了摇头:“一言难尽,被贼人劫掠,家破人散,无奈如此。”
“可是家中被昌国人马给冲击了?”方石信问道。
杨帆海想了想,点了点头:“也算是吧!”他不愿意多说家中发生的事情,既然对方如此认为,那就是如此了。
“哎!”方石信也是摇头叹息:“这些年战争不断,不仅仅是我军人疲惫,就连百姓也是辛苦啊。”
叹气之后,再对杨帆海说道:“战乱纷纷,民不聊生,不知道少侠可有从军之意?”
说话间,已经是一脸期望的看着杨帆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