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云说完,为了转移对方的注意力,免得老和尚刨根问底的追问下去,潜运神功于掌,吸起一碗盖碗茶来,隔着丈余远,飘飘遥遥地向远林飞掷过去,口里说道:
“晚辈初涉江湖,言语不周,无礼之处望请包涵。来,小生敬神僧一碗茶!”
远林大师见静云居然能隔空吸起茶碗来,更是吃惊。为了消除被其反问的尴尬,也来了个顺坡下驴,僧袍大袖一拂,袍角卷起飞来茶碗,手不沾杯,茶碗在空中一倾,扬嘴一饮而尽。喝完,袍角轻抖,那空碗嗖的一声,飞回适才位置,分毫不差。
远林掷回空碗后,一抖袍袖,也卷起一碗茶水,向静云隔空掷去,虽也是滴水不漏,但茶碗却挟着一股凌厉劲风,口里说道:
“有感少侠盛情,敬老衲香茗。贫僧也借花献佛,敬少侠一杯。”
因静云敬远林大师是本派高僧,所以刚才向他敬茶时只使少许内力,让茶碗恰好送到远林大师面前。而远林大师向静云拂去的这碗茶,却运上极强的内力,想让静云当面出丑。
静云一看,亦知其意,心想你纵有千般手段,又能耐我何?待得茶碗到了面前三尺远时,右掌扬空向上一旋,吐出掌力在空中打了个旋涡,一下将对方内力消去。那碗茶倏然停止前进,却又被静云的掌力托着上升了五尺,只在空中滴溜溜的打转,接着,如在空中打了个滑般,碗角一倾,茶水倾泻而下,静云昂首扬空一吸,茶水如线,直向嘴里流泻下来。
不一会,茶尽杯停,茶碗悠然跌下,静云伸指一弹,茶碗铿然有声,“嗖”的一声,又稳稳飞回原先位置。
看着静云有如耍魔术般的喝茶表演,杨先党不觉轰然叫好,又跳又蹦,黄陵派众人也跟着叫好不迭。
远林大师年轻时也如杨先党那样,甚是好斗,爱找人打架,言曰打架以提高武功。入佛门后修行了数十年,虽好斗之心收敛了许多。
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老而弥辣,好胜之心之念依然强盛,见静云一再艺压于己,好胜之心勃然生发,当下冷哼一声,袍袖一挥,又拂起三碗茶向静云飞来,口里道:
“少侠神技,令人艳羡,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呀。来来来,老衲再敬少侠三杯。”
静云未待碗到,先自扬空劈出一掌,那三碗茶立折方向,反向远林大师飞回,这才说道:“小子何能?安敢一再领受前辈奉茶?还是让晚辈再敬神僧几碗吧!”
远林大师浓眉一挑,一拂大袖,将碗扫出,说道:“能者为师,少侠何须过歉?既嫌茶少,再多几碗如何?”话声未落,又再扫起几碗茶水向静云翩翩飞去。
静云左右双手迎空一引,将那十碗茶稳稳接在双臂之上。这才道:“莫非神僧怪晚辈适才敬茶态度不诚,不肯接受么?唉,此乃某之罪也,为表歉意,晚辈再敬神僧!”
说完,头一低腰身一躬,貌甚恭敬,双臂一振,那十碗茶弹跳而起,成一字形齐向对面并排飞去。
远林大师鼻子哼了一声,心里暗道:“呵,你这小子跟我耗上了,好,我倒要看你有几条手臂,能接下多少碗茶?”
当下也不作声,双袖连挥,将桌上茶碗扫了起来,纷纷扬扬地向静云飞去,一时茶碗满天,迎面逼来!
静云一看,大吃一惊:“他无穷无尽地向我敬茶,我如何喝得完?大水牛也喝不下那么多呢!嗯,我何不借花献佛,也敬敬各位呢?”
想到这,于是对众人说道:“小子乍出江湖就得以认识各位前辈英雄,甚感荣幸。今借花献佛,敬各位清茶一杯,望勿推却!”
说着,双掌旋动,将源源不断飞来的盖碗茶旋得在面前平行转圈,随后边旋边挥动,晃悠悠的又将茶水源源不绝地送到现场各人面前。
黄丽丽杨先党等人笑嘻嘻地接茶在手,边饮边看着静云与远林大师的敬茶表演,此种“敬茶”方式,可谓世间少有天下第一呀,错过了这回,以后可就见不着喝不到喽。
况,人乃生命之源,不少人还真的口渴了,正欲找水喝呢,所以无论是黄陵派或是峨眉派的,一见茶水飞到面前,概不拒绝,人人探手接了,津津有味地轻啜慢饮起来。
远林大师一通狂扫,不多一会,一排长桌上的盖碗茶己被他扫得所剩不多了,见仍难不住静云,大袖一卷,闷声不响,也不扫了。
而此时,在场之人,几乎每人手中都捧着一碗茶,也有些端着两碗的。
停了片刻,远林大师突又双脚连踢,将桌子踢得飞了起来。杨先党一看,他是个愣头青,也不管对方是何身份,张口就嚷道:“哎哎,你个老秃驴,斗不过我师弟,你拿桌子发什么气呀?踢烂了可要你陪的哟,真是的!”
远林大师将桌子踢得摆成四方形,长袖又是几挥几扫,将桌上几十碗茶扫得一阵乱飞。再看时,桌上犹似开了九朵“梅花盖碗茶”一样,五碗为一“朵”,碗距一尺,又如九宫八卦梅花桩,而这个“桩”,是以茶碗为“桩”的。
远林大师摆完盖碗茶阵后,轻轻掠了上去,站在两个茶碗上,随后一脚提起,来了个金鸡独立,单脚站于一个茶碗上,居然屹立如山,分毫不动!
旋即掀髯一笑,对静云道:“少侠内力雄浑,聪慧过人,老衲甚是佩服。刚才两场较技都是在地上进行的,这最后一场应该换换花样了,少侠可否愿意陪老衲到上面玩玩呢?”
说着,一指桌上九宫八卦梅花碗阵。因他看了静云展露的身手后,觉得在地面上打斗没把握取胜,故而摆了个九宫八卦梅花桩,心想你年纪轻轻,不知何故得了一身深不可测的内力,内力虽深,但你不可能样样都会,我摆个阵式来考考你,看你可敢上来应战?你若不敢,就算输了。
谁知,静云却爽快得很,欣然笑道:“前辈有命,晚辈怎敢不从?只是我乃后学未进,从未学过此种神妙桩阵,还请神僧多多指教,掌下容情!”
说完双臂微微一振,人如鹤飞,冲天而起,在空中打了两个跟斗,然后如柳絮飘扬,轻轻地落在远林大师对面的茶碗上,居然也是碗未摇水未溅。
远林大师看在眼里,心中微然一震,说道:“少侠不惟内力深厚,轻功竟也是妙入毫巅,令人可敬可佩呀。”
远林大师在武林中乃一代名僧,艺高性傲,平日甚少赞溢别人,就是他最为得意的四名弟子,也难得他表扬一回,今日,言语中居然连连赞美一个不知名姓的年轻小子,而且还是他的对手,那可真是铁树开花:破天荒的头一回呀!
远林大师继道:“此种比试方法,有两个规矩,一是落桩为输,也就是你在碗上站不稳,落在桌上或地面上即为输。二是在比斗时,茶水泼出为输,少侠可记住了吗?”
杨先党听到这些苛刻条件,又大声嚷道:“好你个老和尚死和尚,这不是存心为难我师弟吗?有本事的你到地上来真刀实枪地大战一场,那才算好汉!拿几个破碗来摆什么狗屁威风嘛?”
古风和尚一听,用手一指杨先党,大怒喝道:“哪来的野小子?竟敢言辱吾师!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骂完气鼓鼓的瞪着杨先党,似欲一口把他吞下似的。杨先党见其势凶,吓得一吐舌头,扮了个鬼脸,不再言语了。
静云看了杨先党一眼,意思叫他不必担心,又转向远林说道:“大师所说规矩我记住了,本人确实未曾学过这种阵法,也难怪我的师兄担心。我己允诺应战,不得已,也只好勉为其难陪大师走上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