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这一交手,乍合乍分,不过眨眼之事,虽未分出胜负,也没人受伤,但巫振山显然落了下风,他一站定,哟呵了一声,目光枭闪,冷冷道:“武当掌门,独臂老道,功夫不错哇。”
说话间,又自飘身欺来,看看到得石松面前,左手倏出,呼地打出一拳;石松抬掌一架,恰好挡住来拳,正欲施展擒拿手法,拿扣其腕,不料巫振山右掌又到,下击其腹。石松只有一只手,要同时对付敌人两只手,本就吃了亏,一时无瑕招架,好在他忝为一派掌门,变招也快,当下左臂一曲,曲肘尖尖,猛撞敌胸“膻中”大穴。
这膻中穴是人身十大要穴之一,最是重要不过,而手肘力道又猛,一旦撞上,非死而残,巫振山当然知道厉害,右掌上撤,托住石松肘部,正欲两手用力,拗断其臂,其臂一断,两手皆无的石松道人就由独臂人变为无臂人了!
石松冷哼一声,左臂一沉一挣,滑似游鱼般脱出了敌人掌控,接着左臂暴伸,食中二指径戳对手双目。
巫振山大骇,想不到石松只剩一手,竟也如此厉害,急将上身后仰,左脚曲膝提起,顺势一弹,踢向石松裆部“会***。石松戳目不成,为求自保,只得将手收回,向下一拍,正拍在巫振山左脚背上,借着一拍之力,身形突地腾空而起,升高八尺,双脚连环,踢向巫振山周身要害。
变出突然,巫振山恃技自傲,临危不惧,来了个硬打硬拼,也斜身窜起,手脚齐出,与石松道人在空中打做一起……
一阵噼里啪啦博斗后,二人身形分开,才又落下地来,互相瞪视,显然谁也没占着便宜。
这二人一为掌门一为帮主,皆为两边的头号人物,亦可说是当时武林一时之雄,如此有头有脸的人物,打斗起来精彩激烈的程度自非一般之人所能比拟。
虽然以前他们从未照过面,也没交过手,但这次相斗,却是针锋对麦芒,谁也不让谁。在巫振山来说,是为出昔日的口怨气,为巫山派和自己争名;在石松道人来说,肩负的担子就更重了,一旦败了,不但自己的名望受损,而且还关系着武当的荣辱兴衰,甚至是武当派的生死存亡。
只因双方都己夸下海口,败的一方滚下武当;一个“滚”字含着天大的耻辱,所以谁也输不起,谁都想奋勇争胜。
想争胜。
就只有打。
打倒对方!
二人互瞪了一阵后,不约而同的双双冲上前来,如火星撞地球般,又是一阵猛烈的打斗,并从殿内打到了殿外,双方的人也都跟着纷纷涌出了真武大殿,为己方的人站脚助阵呐喊助威。
打着打着,石松掌门忽觉不时有冷风扑面而来,初时他还以为是山风拂面,也不为意。但渐渐地才发现不对,并非傍晚风凉,山风袭人,因为周围的树梢并未摇摆,没有丝毫动静。如果是风吹必定会有树摇的。
既然无风,怎么又会有凉风扑面呢?石松惊疑之下,这才发现,原来那刮面寒风竟是来自于巫振山的双掌!
此时巫振山攻势己暂放缓,但掌上力道却己渐渐加强,并且运上了“阴风寒冰掌”掌力,所以石松老道才有冷风扑面有如刀刮的感觉。
有此发现,石松心中惊疑,一方面亦暗凝玄门内家真气护住身体,口中问道:“巫老贼,你弄的什么玄虚?怎地你的掌风凉飕飕的?”
巫振山呼呼攻出两掌,得意的笑道:“呵呵,老夫这掌法嘛,叫做阴风寒冷掌,前些日子才练成。呃,咱们打了许久,身子也热了,给你扇点风凉快凉快!”
一听“阴风寒冰掌”几字,石松石峰等人都不禁耸然变色,他们以前也听本门长辈说起过的,知道这掌法厉害非常,不想绝迹了数十年后的今天,竟又重现武林,并在武当亲眼得见!
但石松老道也是个傲骨铮铮的人,虽然吃惊,却也不惧,闻言喝道:“巫老鬼,先别得意,你有寒冷掌,我有太极掌,且看谁怕谁?”
说着,左手画了个圆弧,虚抱于胸前,潜运丹田内力于身手部位,脚踩游龙步法,行云流水般的走转起来,对巫振山推来的阵阵阴寒掌风,运用太极拳中的卸引消弹等法, 将之化解,卸于无形。动作极其流畅,运用得恰到好处,简直可说妙到毫巅,美中不足处只有一手,运转起来不够圆融美观,但虽如此,总算还能抵挡得住,一时不致落败。
见此情景,巫振山呵的笑道:“武当太极,果然不差。可惜你只有一条手臂,看你能撑多久!”
说完,双掌抡动,加速催动内力,阵阵阴寒掌风自掌心源源不绝激喷出来!
石松顿感阴冷冰冻,寒风刮面更甚,双目几不能睁,身手也渐觉僵硬,动作运使不灵,不由太是骇然,渐显不支!
在场边观战稍近的人,亦感到阵阵寒意袭来,冰冷彻骨,牙齿不禁格格直打战,骇得连连后退不迭。
眼看石松道人渐渐不支,行将落败,突闻得一声冷笑传来,那笑声比巫振山的阴风掌还要更阴更寒,发笑之人似在身边,又似在千里之外,令人捉摸不透来自何方,让人听了不禁心头直打冷颤。
尤其是巫振山听在耳里,更觉老大不舒服,好象那声冷笑是专对他而发的,不由得心头一颤,手头松了一松。
他这一松手无疑是个极大的损失,对石松道人来说却是极大的利好。因他现正与石松各以单掌相抵,他正将寒冰冷气源源不绝的逼运过去。
而石松亦正贯注内力于独臂之中,以抵御飕飕削面寒风,更重要的是需以内力护住心脉。巫振山这一松劲,石松道人疾忙抓住这千古难逢良机,疾将己结薄冰的左手抽了回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地呼了出去,左手运劲一抖,震落手上凝冰,这才感觉寒意稍减,甚是感激那发出冷笑之人。
巫振山以为笑声来自观战人群,满怀怒意地扫了武当众人一眼,虽未说话,但那意思却很明显:“你们笑个屁,这是存心捣乱,眼看你们掌门不行了,故意发笑扰我心神,有本事过来接我两招试试,给你好瞧!”
但他想是那么想,却也没说出口,因为那声冷笑虽轻,却分外的震人心魄,在场的武当之人能发出这样令人心寒的笑声吗?而且那冷笑既似从天上传来,又似从地底传来,捉摸不透是何人何处所发。
巫振山疑神疑鬼的看了众人一眼,双掌一挫,运起阴风寒冰掌,又向石松老道攻来。
石松掌门虽然惊骇于对方的寒冰掌厉害,但贵为一派掌门,在精神气势上怎也不能输给对方,纵然技不如人,面子决不能丢,是以抡动单掌又与他战在一起。
石松道人内力虽甚深厚,武当拳掌功夫也使得出神入化,无奈终是单臂难敌双手,巫振山双掌交替推出,阵阵强劲的刺骨寒冰冷气扑面而来,令人双目难睁,呼吸亦为之迟滞受阻,更何谈出招攻敌?就连防御自身安危都难以做到,被逼得连连后退!
石峰石岩等人看在眼里,实是不敢相信小小的帮派贼头,竟如此厉害霸道,见到师兄危险本想出手相助,但想到堂堂武当掌门,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贼头打架竟还要帮手,还要以二打一倚多为胜,传扬出去该多丢武当派与武当掌门的面子,所以只能干着急,却谁也不敢动不能动。
正这时,忽听得那阴森森的冷笑声又传来,并且还多了一句话:“什么破阴风寒冰掌,不过如此。”
那声音听来有些低沉嘶哑,但却锐利无比,在巫振山听来更觉刺耳,令他难以忍受,不由撤掌退后三尺,振臂喝叱:“何方小子跑来装神弄鬼?老夫的掌法虽然不济,有本事出来试试是不是破的!”喝完张目四望,寻找声音来源。
巫振山话音未落,听那神秘嘶哑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反了反了,是你们这些贼人跑到武当来寻衅滋事,却说别人跑来装神弄鬼,这武当是你们的吗?”
一番话,问得巫振山瞠目结舌,不知如何答对,但他却听清了声音来处,突然冲天而起,向崖边参天巨松扑了上去,想将那神秘人揪了下来,看看他是何方神圣?
不料身子甫近声音传出处,猛闻得一声巨喝:“找死!”只感一股猛力当胸撞下,丹田真气一散,身子如星丸泻地般直坠下来,竟立足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
如此一来,不但巫振山搜尘子等人惊骇茫然,就连石松等武当中人亦是惊喜交集,莫明所以,不知树上之人是谁?又何时藏身于巨松之上的?在场高手众多,在这打斗了半天竟无人发现树上有人!听树上人口吻,竟似说他是武当派的,或说他也是在武当山的,不然何以他会说巫振山等人跑到武当山来寻衅滋事呢?
姑且不论树上之人是谁,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这个神秘人对武当没有恶意,只有相助之心,不然何以他会在巫振山即将取胜之时发声干扰,并将巫振山击落于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