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陈浩云暗自犹豫,不知该不该与两位少女相认的时候,萨仁高娃己到了他的面前,甜甜的问道:“这位大哥,你没事吧?有没有被他们打伤?”
陈浩云一听,心道:呵,他没认出我来呀,叫我大哥呢,那我干脆就顺杆子爬呗,于是回道:“没事没事,多谢姑娘关心。”
萨仁高娃道:“没事就好,他们这些人哪,就爱欺负平民百姓,哼,我就看不惯!”
说完看了看陈浩云,忽对萨日朗花道:“哎?朗花呀,怎么越看他越象一个人?你发现了没?啊,你该不会是陈……陈……陈公子吧?”
她说到后面这句话时,是向陈浩云发问的了。陈浩云大惊,心说要糟,给她认出来了,看来想瞒也瞒不了啦!
正自着急,却听得萨日朗花格格笑道:“哈哈,小姐,我看你呀,是想陈公子想得太过……呃,那个什么的了吧?这个脏兮兮蔫不拉叽的小乞丐,怎么可能会是风度翩翩的陈公子呢?不让人笑掉大牙了吗?哈哈!”
陈浩云灵机一动,歪斜着脸,也跟着傻笑道:“呵呵,你们说我是什么人?什么又是脏兮兮又那个什么偷鸡吃,还有疯子骗骗什么的呢?呀,上次哇,我饿极了,是偷过人家一个烧鸡来吃,你们怎么知道的?两位姑奶奶,你们不会抓我报官吧?”
陈浩云这一顿胡诌八扯听得两个少女一愣一愣的,哈哈大笑着扬鞭催马离去,萨仁高娃一边走还一边笑道:“唉呀,吓死我了,害得我又是惊又是喜的,心儿咚咚跳,看他这个模样,又希望是他又不希望是他。唉,他若真来了我该怎么办?嗯,可真奇了,也不知道心里怎会有这种感觉?”
萨日朗花道:“那就叫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呗,你自己说过不想他了,怎还想他?这不是自寻烦恼么?嗯,也难怪,陈公子这等人物,别说人间少有了,就是天上也难寻哪,确是最令姑娘们心动的。”
萨仁高娃笑骂道:“哈,你个死丫头,还说我呢,原来你也心动呀,等见到陈公子先,我告诉他……”
“呀,别别,千万不能乱说,那可羞死人了……”
“羞什么羞,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哈哈,你个丫头,还懂得害羞呢,哈哈哈……”
人已去得远了,少女那特有的甜美笑声还远远随风飘来,带着草原的清香气息,分外撩人神思,让人遐想联翩……
两位草原少女走后,陈浩云想道:“萨仁高娃与萨日朗花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呢?呃,对了,她们是蒙古人,自是住在草原了,可是草原那么大,怎么我第一次到草原来,便见着她们呢?这是缘份吗?嗯,这种缘份还是不要的好,免得麻烦缠身……”
正在陈浩云胡思乱想的时候,背后马蹄声又起。马蹄得得,铿锵有力地敲打着大地,快疾而有节奏。
陈浩云转头看去,那马来得好快!只一转瞬间,原先远远的一团黑影便已扩大了一倍,数眨之间,一匹高大黑马与一个高大黑衣长须老者,便已到了陈浩云背后不足三丈之地,这才放缓速度向前走来。
原先陈浩云也没注意那人面貌,直到那人到了他身后回头再看时,这才大吃了一惊,原来马上的高大劲装黑衣老者竟是严沧石!
严嵩与严沧石孪生兄弟,长相一模一样,若在数天前陈浩云还不知道有个严沧石的话,定然将这老者认作是严嵩而不是严沧石的了!
直到听邹应龙说过后,方才知道面貌身材虽然一样,但严嵩不会武功,显得比较老迈衰弱些,而严沧石武林高人也,雄赳赳气昂昂,自是一眼便能认得出来。
陈浩云认出来到身后的是严沧石后,又惊又喜,心说好哇,两次蓄谋暗算于我,阻我报杀父大仇,你也有今日,自己送上门来了,哼,看我怎么收拾你!
当下暗运玄功于掌,正想回身运掌力拍死他,却又想道,如此做法有些不妥,他不在京里呆着保护他哥哥严嵩,大老远的跑到这草原来干什么?莫非是严嵩父子派来作使者,与鞑靼俺答汗密议什么阴谋不成?
呃,且莫杀他,若是如此,我正好打探清楚再作打算,杀他事小,打草惊蛇坏了大事可就不好了。
严沧石乃武林高人,目光犀利,看到陈浩云后,感觉此人似乎有些眼熟,好似在哪见过这个人?但一时没想得起来。
为什么他们打过两次架却认不出陈浩云来呢?只因两次都是在晚上交的手,第一次在严嵩卧室时连陈浩云的面貌都没看到,只暗中打了陈浩云后背一掌;第二次虽然彼此面对面打了很久,但那次陈浩云化妆成舞狮人,脸上涂了油彩染料,又穿狮子毛衣,此时又是扮作化子模样,而不是风度翩翩的白衣少年,故而认不出陈浩云来,只感觉依稀似曾相识。
严沧石心中起了疑,一掠下马,伸出大手搭在陈浩云肩上,问道:“小乞丐,这里不是草原便是沙漠,你一个人跑到这来干什么?大草原上空荡荡的又没什么人家可乞讨的,可否有什么古怪么?”
严沧石边问边潜运内力于手掌,捏陈浩云左肩上的琵琶骨。这琵琶骨对练武的人来说最是紧要不过,骨头一碎,那只手臂便废了。
本来一般的人琵琶骨被人擒住,那条性命就等于交给人家了,休想动弹!但陈浩云身负百余年雄浑内力,虽然被他捏着,本可运劲震脱他的掌握,但转念一想又忍住了,口里哇哇叫道:“哎哟哇,你这老头好没道理,平白无故的,你干吗一见面便死命捏人家肩膀?骨头都快给给你捏碎了!”
边说边潜运内劲,把自已骨头绞得咯咯直响,却又让严沧石感觉不到,同时向地上瘫倒下去,似乎真的碎了骨头一般。
严沧石这人虽然凶悍,却有一个好,不会武功的人他一般都不屑出手杀人,见陈浩云毫无反抗之力,不似有武功的样子,登时把手一松,哈哈笑道:“哈哈,小兄弟不好意思,老夫是个粗鲁之人,一不小心捏着你了,还请多多包涵哪!”
他的笑声如雷,甚是刺耳,陈浩云本来禁受得住的,却故作惊恐,捂着耳朵道:“你这人嗓门怎那么大?笑声似打雷一样,吓死人了!”
严沧石见他如此,暗笑真个没见识,把内功笑声当作大嗓门,不觉又是大笑,笑了一阵才又问道:“你这小乞儿,刚才老夫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呢,你一个人跑这来干什么?”
陈浩云白了他一眼,却又装出怕他的样子,嘟哝道:“你这老头怎么那么啰嗦?又是捏人家肩膀又问东问西的,好吧告诉你吧,免得又来捏我,我到这来是来找一个人的。”
严沧石奇道:“找人?看你不似这里人,你到这找什么人?”
陈浩云又瞪他一眼,说道:“就是因为我不是这里的人所以才来找人,我若在这里还跑到这里来找人干嘛?还用得找吗?白……白……白天好找人点。”
严沧石知他本想骂自己做“白痴”,又怕捏他肩膀,所以改口说白天好找人,心中暗笑,又问道:“那你到这找谁呢?你有蒙古亲戚吗?”
陈浩云道:“哼,蒙古兵大凶恶了,我干嘛要这样的亲戚?奇怪。我找我七姐,她是我堂姐,三年前被蒙古骑兵掳走了,现在我伯父也就是她爹病重,快要不行了,非要见七姐一面,求我无论如何都要找七姐回去给他看看。”
说此一顿叹气道:“唉,蒙古大兵那么凶,我本来不乐意来的,但又怕我三伯死不瞑目,所以便冒险来了,唉,也不知能不能找到我七姐?更不知能不能活着回去?管他呢,反正要饭一个,无钱无老婆的,死就死了呗。”话里话外带着伤感无奈,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
其实那时俺答汗的部下经常到北京周边抢劫财物,掳掠女人,陈浩云虽是撒谎,却也不假,严沧石更是深信不疑,但他也没有丝毫怜悯之心,冷哼了一声,又问道:“你七姐既被人掳走,纵算你能找得着她,别人又怎会让她走?不怕她一去不回了吗?到头来岂不落得个鸡飞蛋打空欢喜一场?”
陈浩云道:“都掳走几年了,生米煮成熟饭,孩子都有了,只要不给我七姐带小孩回家,还怕咋的?就算七姐不爱她的丈夫,不爱那个蒙古家庭,还能不爱她的亲生孩子吗?”
严沧石听完嘿嘿一声冷笑,上马径自走了,陈浩云看着他的背影,也是嘿嘿一笑,自言自语道:“严沧石,你个假严嵩,你瞒了我两次,我也骗了你一次,哼哼,也不算很吃亏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