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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悲欢离合说往事

二人双手相握,目光相接,久久不愿分开……

随后,黄丽丽才将五年前在京城闹出人命后她所遭遇的事说了出来,静云这才知道:

原来,那日陈浩云失手打死严安杰后,黄老汉趁着混乱带着孙女黄丽丽出了城们,逃离京城,准备回家乡避过风头再说。

爷孙俩走到半路,正自庆幸,以为可以逃脱严嵩党羽的搜捕。

谁知,走到一个山坳时,后面忽有几匹快马追来,马上的人个个凶神恶煞,他们追上黄老汉爷孙后,二话不说,跳下马揪住黄老汉便拳打脚踢起来,直打得黄老汉双手抱头满地滚,小丽丽也吓得边哭边叫他们饶了爷爷。

可那些人好不凶恶,非但不肯放人,还砍了黄老汉几刀,把老人家打昏过去,又要捉黄丽丽回去,说要让她给严安杰陪葬。

小丽丽死活不肯,拼命挣扎,还咬破了一名恶汉手背的血管,那恶汉恼羞成怒,举刀就要杀小丽丽,正这时,突然飞来一颗石子,把那恶汉手中钢刀打落,后又射来几颗,把那几个恶汉每人都打了一下,跟着才从林内飞出一个手拿拂尘的灰衣老尼来。

那几名恶汉见是一名老尼姑“赏”了他们每人一颗石子,甚是恼火,又欺老尼姑孤身一人,不由分说,各举刀剑齐向她砍刺过去。

可那老尼姑也真厉害,也不出剑,只用拂尘左拨右搅,前挡后击,不多一会,就把那几名凶徒击败,有些人刀剑还被拂尘搅脱了手,成了空手将军,吓得他们夺马狂奔苍惶逃窜。

老尼姑打退那几人后,黄老汉已醒过来,老尼姑想救他,无奈黄老汉人老体弱,又流血过多,已是回天乏力。

老人弥留之际,泪眼汪汪的请求老尼姑收小丽丽为徒,传授武艺,并嘱咐孙女,他日艺成后,要为自己报仇,最重要的是要报答陈浩云挺身相救恩德,经此一乱,陈家必受牵连,所以叮嘱小丽长大后要去探访陈浩云及其家人,看他是否平安无事?黄老汉嘱托完毕,就咽了气,两眼一翻,撒手人寰去了!

自小相依为命的爷爷死了,小丽丽哭得死去活来,在老尼的劝解安慰下,这才停止哭闹,流着泪相助老尼将爷爷埋了。

本来黄丽丽说什么也要把爷爷装棺带走的,但那老尼说带着个棺材行走大慢了,又惹人注目,怕引来严嵩爪牙与官兵的注意追捕,小丽这才答应就近选了个僻静的地方将爷爷安葬了。

安葬完毕,小丽丽又趴在坟头,死活不肯舍弃爷爷而去,甚至哭晕了过去。老尼姑看着小丽丽伤痛欲绝的样子,也站在一旁一边陪着流泪,一边手捻佛珠,口念“阿弥陀佛”。

最后,趁着小丽丽晕去之机,这才抱着她离开坟堆,回到自己修行之所,安徽九华山的一个小尼姑庵中。自此,小姑娘黄丽丽便在这迎月庵中,拜老尼为师,习练武功。

原来那老尼姑法号名为“灭缘”,人称“灭缘神尼”或“灭缘师太”,在这迎月庵中修行居住已有数十年。

庵中除灭缘神尼外,还有一名打扫庵堂的尼姑,那名女尼因身有残疾,故而不练武功。这迎月庵原先只有二人,平日里甚是清静苦寂,自小丽丽来了之后,多了个天真活泼的小姑娘,顿增生机,多了不少乐趣,灭缘神尼自是欢喜无限,何况这名小弟子不但善良可爱,清雅秀丽,也聪明得紧,又甚能吃苦,是学武的好材料,于是灭缘师太便倾囊以授,悉心栽培,一门心思都用在了小丽丽身上。

时光荏苒,日月如棱,一晃不觉已过了五年。黄丽丽己从当初的小姑娘长成亭亭玉立的美少女,在这五年中黄丽丽也学了不少剑术武功,只是习武时间太短,功力浅薄,是以对敌时未能尽展灭缘神尼的精奥剑术。

有一日,灭缘神尼将爱徒黄丽丽找来,说自己有事进京一趟,本想把她留在庵中守家,但丽丽长得大美了,又怕有歹人经过,见色起心,所以决定带上她一起进京,一者为了保护爱徒,二来也可以让徒儿见识江湖之事,多点历练。

到了北京的第三天,灭缘带爱徒上街,走来走去刚好经过严嵩府坻。黄丽丽眼尖,在严府门口,看见一个背插麟角双刀的一名武士,正是当年曾参与殴打杀害她爷爷的凶手之一!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黄丽丽一看就急红了眼,拔出长剑冲了过去,向那背插麟角双刀的武士就是一顿砍刺,展开猛烈攻击。

由于事发突然,直把严府武士闹了个手忙脚乱。在其他武士的惊呼叫喊声中,黄丽丽这才知道原来那人叫做“龚老七”。

那群武士一阵惊呼之后,迅即缓过神来,发现前来捣乱的只是一名十多岁的少女,于是团团把黄丽丽围住,各举刀剑向她身上招呼。

可是黄丽丽习武时间太短,功力浅薄,如何是那些武士的对手?没多一会,黄丽丽便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眼看就要葬身于恶奴刀剑之下,突然一条灰色人影如飞掠进包围圈中,长剑展开,东扫西荡,一下逼退众敌。

那灰衣人正是灭缘师太,她当时也没想到徙儿会去刺杀仇敌,等发现之时要拦已来不及。眼看爱徒危险,忙展身形冲入敌群,挥剑荡开一条路来,正想拉着黄丽丽冲出包围圈,怎料又从严府里面冲出不少武士来,拦住她们师徒两人的退路。

眼看敌人越围越多,灭缘叫丽丽先走,由自己断路,随后再走。但黄丽丽怎么也不肯舍下恩师先走,非要两人一起走不可,可是要两人同时脱身谈何容易?当此险境,灭缘当机立断,揪准时机一把抓过爱徒来,用力往空中一甩,直把黄丽丽抛出数丈开外,落到街上围观的人群之中。

黄丽丽一个鹞子翻身,半空中轻轻落下地来。下地后还想挥剑再入战阵相助恩师,却听得灭缘师太喝道:“小丽你先走,我一会再回去,不然我们两人就都走不了啦!”

黄丽丽听后一想,确也是如此,心想我若先走了,师父没有拖累,要脱身也更容易,于是便返身向栖身客栈奔回。

龚老七却死追不放,撇下灭缘师大,并招呼闻声而来的锦衣卫一同追赶。黄丽丽趁着人多杂乱,几经周折终于摆脱了严府武士与锦衣卫的追捕,逃回了客栈。

回到客栈后,黄丽丽坐立不安,焦急地等待师父。过了约半个时辰,才见灭缘师太踉踉跄跄地冲进屋来,一进屋内,立时在床上盘膝坐下,行气运起功来。

黄丽丽一看她的神情脸色,知道师父必受重伤,而且似还有中毒的迹象,不禁大是惊骇!心想那些武士人数虽多,但武功最强的龚老七也不过比自己稍强而己,何况他已来追自己,凭那二十多名普通武士,断然伤不了师父的,必是后来又有高手出来助战,师父才会受此重伤的。

灭缘打坐运功缓过气后,这才向丽丽讲述了她受重伤的经过:

原来,灭缘将黄丽丽抛出敌人的包围圈后,且战且退,向长街另一头退去,在快要摆脱严府侍卫的纠缠时,忽然从对面来了一乘大轿。

那大轿豪气十足,由八个人抬着,前面有几个卫士鸣锣开道驱赶行人,两旁还有五六名武师骑着高头大马做保镖,其中有四个还是道士打扮,如此阵仗,可真是派头十足,堪比皇帝出巡。灭缘师大一看,不用想也知道轿中之人必是老贼严嵩,何况开道卫士还举着“严府”招牌吆喝着,那就更加错不了的了。

灭缘师大一看见那乘轿子,心想何不将严嵩杀了,如此不但为徒儿报了杀害她爷爷的罪魁祸首,还替百姓除了大害。于是一振长剑,飞身向轿中之人刺去。

看看长剑就要破帘而入,灭缘正自一阵狂喜,暗自高兴将行得手,却不料横刺里突地伸来一把长剑,一下将她的宝剑格开,还一掌向她拍来。

灭缘一惊,暗叫此人好快的身手剑法,亦急拍出一掌。对掌后两人落下地来,发现与她对掌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道士,便与他斗在一起。

灭缘发现那道士所使乃是青城剑法,并且那人具有极高的剑术造诣与颇为深厚的内力,几乎与她打了个旗鼓相当!灭缘越打越是吃惊,暗忖对方仅只一人已难以对付,何况旁边还有那么多人虎视眈眈,其中有几人看来也是内外双修的高手呢!

灭缘与那名青城派的高手斗了几十招,虽然占了上风,但也不能立毙对手,正自心惊,在寻思脱身之计时,却不料另有一名武师悄悄溜下马走了过来,趁灭缘神尼不备之际,突地腾身跃起,悄无声息的在灭缘后背拍了一掌!

灭缘骤然被击,喷出一口血来,正喷在与她斗剑的那名道士脸上,那人登时血迷双目,不能见物。灭缘旋即返身一连刺出几剑,逼退背后偷袭她的敌人,忍着巨痛暗提一口真气,纵身扑入人群之中,随之左弯右拐把敌人甩掉,才终于回到了客栈来。

黄丽丽流着泪听完师父的述说后,一下扑倒在灭缘的怀里痛哭起来,说都怪自己害得师父遭人毒手,受了重伤,我真是该死之类的话。

在说话之时,灭缘又吐了几口血,血中带着青黑腥臭,被击部位及周围的皮肉也呈现紫黑之色,显见偷袭之人的掌功异常恶毒霸道,比毒砂掌硃砂掌之类毒掌还要更加厉害!

神尼据此猜想,偷袭之人当是四川唐门弟子,据说唐门中有一种掌法叫做“五毒雷音掌”,此掌法煞是毒辣霸道,江湖中人莫不闻名丧胆!灭缘后又向丽丽说起偷袭之人长相来,说此人五短身材,最惹人注目之处是脸上有一条刀疤,看起来甚是狰狞吓人。

见师父伤重,黄丽丽说要出去买药来给师父吃或请大夫来看病。灭缘摇了摇头,说没有用的,这种毒掌,只有施毒之人才会解救之法,一般大夫是没有这个能耐解救的,除了唐门中人外,世上还有一人解得此掌之毒,那人就是峨眉药仙,但药仙远在川中,万里迢迢,还没走到半路只怕命就没了。

为了躲避严嵩爪牙的搜捕,灭缘师太强忍掌伤,师徒俩装扮成农村母女模样混出城去,打算回九华山迎月庵自行疗伤。

谁知刚回到半道客栈中,神尼竟一病不起,就此毒发身亡了!黄丽丽年少即父母双亡,自小相依为命的爷爷几年前又被恶人杀害,现在连唯一疼爱自己的师父也毒发身亡,不禁痛哭失声,天旋地转,有如天塌下来般!世界上唯一的依靠也没有了,举目无亲,天地虽大,竟无安身立命之地!

那客栈老板倒也是个好人,见黄丽丽一个孤身少女,甚是可怜,便帮忙张罗,买来棺材将灭缘师太入殓埋葬了。

没想到一代神尼,竟客死他乡,深埋黄土!

埋葬完师父后,黄丽丽每天都到坟头跪拜痛哭,如此,也不知过了多少天,不知该往何处去?

后来忽然想起爷爷的嘱咐:“日后要去探望陈家,有机会要报答陈浩云的救命之恩。”

这次与师父入京的第二天,就打听到了陈祖寿家中地址,前去探望时,却见陈府己被查封,一片破败荒凉景象!后来几经探问,方才知道陈家发生之事,同时也得知陈浩云当年事发后,即已被送到峨眉山习武。听说一两年前又被恶人打下万丈深谷,不知是死是活?反正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五年前陈浩云挺身而出,勇斗恶少严安杰,救了黄老汉爷孙时,虽然相处甚短,仅只一面之缘,但陈浩云勇敢仗义俊雅潇洒的少年英雄形象,就已深深地扎根在了小丽丽的脑海里,一想起这位小哥哥来,她都不禁有些耳热心跳,小嘴角微微翘起,酒窝轻旋,有一种特别的情愫在小小的心灵中涌动,不知为何,竟是甜丝丝的!

既是人间浮萍,飘泊无踪,何不到峨眉山一探究竟呢?可能那些噩耗都只是传说,浩云哥哥若还在峨眉山上习武,岂不甚好?

就算传说是真,也该找到恩人的骸骨,好好祭拜一番方才心安。想想这位小哥哥之所以落得家破人亡,抛尸荒谷,皆因我们爷孙俩而起,我若是连看都不去看一下人家,还是人吗?想到这,黄丽丽便骑着师父遗留下的白马,策马扬鞭,一路西行入川。

到了峨眉山后,黄丽丽打听得现在峨眉派已换了掌门人,叫无情道长。于是扮作朝山拜佛的香客,一路攀登寻问,终于到达峨眉金顶。

去到舍身崖边,往下一看:但见崖下云雾缭绕,谷深万丈,不知谷底在何方?黄丽丽这一看哪,顿觉头晕目眩,心就凉了一大半!心说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岂不粉身碎骨,哪里还有活路?

黄丽丽寻思,即算如此,也要下到谷底,找到陈浩云的骸骨好好安葬了,这才对得起良心,或许,到了谷底,若有奇迹发生呢,岂不更好?

可是,该怎么下去呢?她又不敢问别人,怕惹人怀疑,于是到山下探寻,看有无入谷道路。但一路寻找,只见方圆几百里,群山莽莽,高耸入云,哪里进得深谷之中?找了好几天,皆无着落,不由得心灰意冷。

这一日,黄丽丽信马由缰,到了一小镇外时,却见天上突然刮来一阵风,而且风过之处,还落下不少花草树木等物件来,吓得人们纷纷躲闪。

尤其令人称奇的,竟从空中掉下一个怪人来!

那从天而降的怪人正是静云。

也是陈浩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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