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往往是很痛苦的。
小白衣睁开眼晴,缓缓说道:
“我与你回去。”
凌芳菲着急地道:
“小白衣,你……”
小白衣摆了摆手,道:
“凌姑娘,你要说的我都明白,我受帮派大恩,至死不敢叛帮……我意已决,不用多言!”
非花夫人微微一笑,道:
“好,既然你已有觉悟,那事不宜迟,我们现在便走呗!”
她轻摇莲步,款款走出大门,小白衣如同被绳索牵引一般,缓缓跟在他的身后。
司徒定见状,鼻孔“哼”了一声,道:
“下次定饶不了你们!”
亦随着她们走了。
宁温柔张了张嘴,却没有喊出声来,他深知,落在非花夫人手中,不见到要比落在张开天等人手中好多少,虽然从表面上来说,非花夫人是朋友,张开天是敌人。
可见有的时候,名义上的朋友要比公开的敌人更可怕。
非花夫人走了,凌芳菲指着宁温柔,问道:
“张大哥玉道长,怎么处置这个人?”
玉虚子说道:
“我虽不信他真有老母妻子儿女,但刚才张开天说宁可信其有,那便放了他吧。”
宁温柔见自己性命总算无虞,忍不住喜上眉梢。
却听张开天说道:
“且慢!”
宁温柔忍不住说道:
“张开天,你自命侠义,应该尊诺守信,难道你想毁诺?”
众人眼光,都瞧着张开天。
张开天微微一笑,说道:
“侠者重信诺,我自然不会毁诺,但若是就这样放了你,必然会对我和我的朋友造成威胁,我也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他提起手掌,在宁温柔后心轻轻一击,登时,一股热流传遍宁温柔全身,像饮醉了酒的感觉,手脚都感觉软绵绵的,一点都给不上劲。
宁温柔嘶声说道:
“你,你对我作了什么……你废了我的武功?”
张开天说道:
“没有,我只是暂时封住了你的灵脉,三个月之内,你不能再运用武功,否则便有废武之嫌。”
宁温柔还待再说什么,凌芳菲说道:
“以你的所作所为,只是暂时封住你的灵脉已算是极大的客气了,还不快走?”
宁温柔不敢再说什么,捂着胸口匆匆离开了。
玉虚子叹了口气,道:
“好手段,好手段!”
凌芳菲问道:
“怎么了,玉道长?”
玉虚子说道;
“刚才我还在想,要怎么对付宁温柔,杀之好像太重,若是就这样放了他,实在又不甘心,这个难题,却被张开天一下子就给解决了,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凌芳菲道:
“是了,你这样一讲,我也觉得刚才他的决断十分合理。对了,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是赶回去交付水元,还是悄悄潜回水帮,去救小白衣?”
这又是一个两难选择,当下时间紧迫,若是及时建成先天阵,便有机会早一日找到破解魔族阴霾的方法,但若是仍由小白衣回去,他的处境将十分危险。
关系着千万人生死的“义”,和关系到一位朋友生死的“义”,究竟如何决断?
从表面上来看,千万人的性命肯定要比一个人的性命重的多,但问题是,失去了对这个朋友的仁义,那么自己所禀持的侠义,到底是不是当初的侠义呢?
张开天不由陷入沉思之中。
这边,玉虚子对周掌柜说道:
“你这次帮助我们,得罪了丽边水帮和丽州开天。水帮离此有千里之遥,此处不是他们的势力范围,应不足虑,但丽州开天权势熏天,离此不远就有他们的分堂,为防他们报复,你还是将这片客栈卖了,然后到远处去经营吧。”
一边说,一边取出一锭银子交给了他。
周掌柜眼中含泪,装起银子,搀起兀自沉睡的胡郎中,缓缓离开了。
谁愿背井离乡?不过是时势所迫罢了。
凌芳菲瞧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对玉虚子说道:
“想不到你看似粗豪,心思也是挺慎密的,我也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玉虚子说道:
“江湖豪客,知恩图报的不多,但睚眦必报的却不少,倘若宁温柔并不死心,率人前来报复,我们身负武功,自然不惧,但周掌柜和他的女儿,却又不知道会遭受何等凌辱,我这样做,也是以防万一。”
凌芳菲笑道:
“道理我何尝不懂,但要将事做的周全,却又是极难了。”
玉虚子被她称赞,犹如吃了蜜糖一般,不由“呵呵”一笑,显得十分高兴,说道:
“这两天奔波劳累,大伙儿都挺辛苦的,既然张兄还未想好接下来的方略,那咱们先到街上去转一圈,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东西,先填一下肚子。”
凌芳菲首先赞同。三人来到街上,只见街上并无多少行人,相应的也没有多少卖食物的摊位,走了许久,才有一家卖面食的小摊孤零零立在路边,掌柜的笼着袖子,斜斜靠在座位上,似乎快要睡着了。
凌芳菲走上前去,轻轻一拍掌柜肩膀,道:
“喂,起来,生意来了!”
掌柜的被她一惊,险此坠到地上,忙不迭地应声道:
“来了来了,客官要什么?”
凌芳菲到桌上一坐,大声说道:
“你这里有什么拿手菜,统统拿出来,本小姐今天要大吃一番!”
掌柜的陪笑道:
“大小姐请见谅,小店这里只有普通的水煮面,不敢说好吃,但填饱肚子是没问题的,大小姐,你是要还是不要?”
凌芳菲叹了口气,道:
“好,水煮面就水煮面,赶快做吧。”
掌柜的自去忙碌,玉虚子说道:
“以前我来过这个镇子,也算得上是方圆百里之中最繁华之地,但自灵力球坠落之后,这里便成了这般模样,真是令人唏嘘。”
一席话,惹动张开天思绪,他不由想起在云州,暗无天日的生活使得民不聊生,只有尽快打破魔氛,才能使大伙儿都过上好日子。
想到这里,他开口说道:
“建阵之事刻不容缓,我要马上返回丽水城。”
凌芳菲问道:
“那小白衣怎么办,难道我们便坐视不理了?”
张开天神色郑重地对玉虚子说道:
“道长,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玉虚子大概已料到了他要托付何事,慨然说道:
“但有吩咐,尽说无妨。”
张开天说道:
“小白衣是我们的挚友,他的安危我们不能坐视,我想留在此时,你设法救出他,你意如何?”
玉虚子点了点头,说道:
“本来我道山一脉与水帮井水不犯河水,但为了朋友,玉虚子亦是义不容辞。”
凌芳菲忍不住插言道:
“你们都有了去处,那我该如何,我应该跟谁?”
场中出现了片刻的沉默,过了一会,张开天说道:
“你要去哪里,跟着谁,作什么,当然由你自己作主,我和玉虚子,都不会勉强你。”
玉虚子说道:
“是,一切全凭凌姑娘决断。”
“这……”凌芳菲一时犯难,玉虚子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当然是希望自己能够留下,张开天虽没有什么明确表示,但他来丽州不久,人生地不熟,当然也希望自己相伴。
但自己到底要跟谁走呢?
她平素明敏决断,此时却陷入犹豫境地,过了片刻,还未有决定。却听掌柜的道:
“面来了!”
三面热腾腾的水煮面摆在三人面前,虽然其中没有什么特别的佐料,但面汤分明,小菜点缀,还是让人忍不住食欲大增。
三人吃了面,玉虚子结了帐,张开天问道:
“凌姑娘,你可有了决定?”
凌芳菲点了点头,说道:
“你赶路回去,一路小心一些,应该没有大碍。而小白衣处境艰险,更需要我出一份力,我还是留下来吧。”
一席话,使玉虚子喜上眉梢,连声说道:
“你留下来,太好了,太好了!”
张开天倒是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说道:
“好,事不宜迟,吃了这顿饭,我们就分头行动吧。”
凌芳菲玉虚子说道:
“我们救出小白衣,就会立刻赶来和你会合。”
三人商议已定,吃过了饭,便分头行动。
弱水本在正北,但他们沿着弱水向东走了数千里之遥,此时度量丽水城方向,应该是处在丽水城的东北方向。
张开天打探道路,一路晓行夜宿,不一日来到一处峡谷所在,那峡谷十分深远,一路走去,似是无穷无尽一船。
走到中途,只见谷中矗立着一处道观,走近一瞧,馆门口黑色牌匾高悬,上书“潇湘馆”三个金字。
本来张开天因要赶路,不欲停留,但潇湘馆这个地方,他却颇有印象。当初守祠叟曾经提到过这个地方,它是昔年潇湘散人隐居之所,而潇湘散人,又是道命一脉的宗师,修为极高,为武林上下所敬仰。
而此处,亦是守祠叟前去刚岩山获取山之元的必经之路。
既然到了这里,何不进去一问,或许能够知道守祠叟的行踪。
主意已定,他伸手叩门,过了好大一会,还没有回音,他伸手一推门,却见大门虚掩,想是那潇湘散人隐居良久,访客稀少,所以不设门僮,便进入了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