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令下,魔界大军如潮水一般退去,西北东南方的战局亦随之终止,一会功夫,场中只留下了云州晨曦这边的人马。
梵腾拉着张开天的手,笑嘻嘻地说道:
“开天小友!看你风姿,修为又进一层,又有一番奇遇,真是可喜可贺啊。”
张开天说道:
“我见前辈安好,心里亦是欢喜。”
这时,南华子奔至梵璃梦身边,他的目光,从很远的地方就一直盯在梵璃梦的身上,此时奔近,第一句话就是:
“小梦,你没事吧?”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南华子焦急的神态也随之变得轻松,在他心里,只要梵璃梦平安,他就已经得到最大的满足了。
寒山七友随后来到,他们个个道体昂然仙风道骨,一望而知修行非凡。
当前一位,儒生模样,看样子要比其它几位都更年轻一些,却是七友之首,当先说道:
“在下飘零一叶任春秋,携七友,见过两位梵老及各位武林同道。”
梵璃梦道:
“七位师兄,你们来了!”
任春秋笑道:
“小师妹见召,我们又岂能不来呢?”
梵霄点头为礼,有气无力地说道:
“多谢诸位援手。吾代云州晨曦上下,谢过诸位。”
任春秋道:
“我等与璃梦份属同门,理应守望相助,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唔,三弟,你且来瞧一瞧梵霄前辈的伤势。”
话音刚落,七友之中,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转出人群,径直来到梵霄身边,手掌一伸,轻轻拍向梵霄头顶。
二夫人慕容心大惊失色,问道:
“你这是作什么?”
梵腾微微一笑,止住了慕容心的发问,替七友答道:
“若是连圣华佗药之子都治不好二弟的伤,那试问天下间又有何人能治?”
原来这名白发老者的名字叫做药之子,只见他微微一笑,说道:
“久未出世,难为梵掌门还记得江湖之中曾有这样一位人物。”
梵腾哈哈一笑,说道:
“若是放在七十年前,圣华佗的名号,可是响亮的很呐!江湖上都传闻,谁人若是结识了你,便如同有了两条性命一般,试问又有哪个人会和自己的性命过去不呢?”
药之子冷哼了一声,显然并不以梵腾之言为意,道:
“那又如何?与我那位二弟相比,我还不是技逊一筹?我若真是医术无双,那药神门掌门之位,又岂能轮到他来坐?”
张开天吃了一惊,原来他竟然是药天子的兄长,怪不得口气如此大,就听梵腾长叹了一声,说道:
“你们兄弟因斗医失和,药天子亦深以为憾,不过此时他已经仙逝,你们兄弟的这份过节,也该揭过了吧?”
听到这个消息,药之子的手掌忍不住微微抖了一下,看得出来,他的情绪起伏不定,这件事给他的剌激也是非同小可,只见他强忍着心绪的波动,问道:
“死了?他是怎么死的?”
梵腾说道:
“说起来亦是家门不幸,老药辛辛苦苦,寻访名医名药,就是为了医治小书之症,哪料小书竟是魔胎,他……亦是为魔胎所害。”
“魔胎?”药神子轻轻呢喃了这两句,便不再说话,似乎这个杀害他亲生弟弟的仇人,并未在他心中引起多大的波澜。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二人身上,过了片刻,药之子收起手掌,说道;
“你的伤势已然无碍,但要多加静养才行。”
梵霄站起身来,环视场中,目光在张开天脸上扫了一眼,微微点头,随后命令道:
“意禅。”
梵氏人群中,一个英俊修长的青年立刻迈出,躬身道:
“弟子在。”
他就是梵意禅,亦是云州晨曦驻守云中的重要人物,前次张开天等人随梵云禅到十方亭为梵老太太贺寿时,曾在他下辖的客栈中住过一宿,只闻名未见面。
此回见到,他亦是一位英武之人。
梵霄一指场中,说道:
“此间物资,多是魔界劫掠而来,你既带人,将之拆卸,带回十方亭,以备日后之用。”
“是。”
梵意禅匆匆奔下了。
梵霄又道:
“微儿。”
林微儿立刻道:
“弟子在。”
梵霄说道:
“你即刻护送一众家眷返回十方亭。沿途若是见到三弟……”
他咬了咬牙,接着说道:
“就将他带回家去,并准备后事。”
林微儿面色凝重,点了点头,道:
“是。”
她对诸位家眷说道:
“大伙儿跟我走吧。”
众家眷都开始挪步,就在这时,慕容心却摇了摇头,转向梵霄,问道:
“霄哥,留下意禅微儿,安顿好家眷……你自己要去哪里?”
梵霄转眼瞧着他,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道:
“果然是多年的夫妻,我想什么,绝瞒不过你。”
慕容心颤声说道:
“不,我不让你去。”
梵霄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说道:
“当前魔界大军溃退,正是我们一举击败他们的最佳时机,若是给了他们苟延残喘的机会,以后再卷土重来,那么所造成的危害只怕要比现在大多了。”
他转过身,大声说道:
“各位,消除魔患,在此一役!大伙随我冲吧!”
众人受到他的鼓舞,纷纷举手呐喊,士气因之大振。众人朝着魔军败退的方向追了下去,没有几步,就见到在路边休息的学无止境门徒。
见到梵霄等人如天神降临,这些人大惊失色,急忙迈步逃生,却被梵霄疾步赶上,数掌下去,结果了几条性命。
余下之人不敢再逃,急忙跪倒在地,口称:
“帮主饶命,帮主饶命!”
梵霄并不理会,手掌起落,又一名学无止境弟子成为冤魂。
张开天看在眼里,心不中忍,正要出声,就听梵腾已经说道:
“二弟,这些人不过是小喽啰而已,何必徒造杀孽?还是寻找首要之人为重。”
梵霄冷然说道:
“此番你放过他,但若你和我的家人落在他们手里,他们会放过她们吗?”
见梵腾不回答,梵霄接着说道:
“她们必会受尽凌虐而死,这些人既已从恶,便是恶人。若是在当前这种危局之下,还对这些恶人网开一面,无异于助纣为虐,所以对这些人,只有一个字,杀!”
云州晨曦的弟子们手起剑落,已将路边数名学无止境弟子剌倒路边。
大部队继续前行,而张开天却呆呆地站在路边,瞧着路边的倒卧尸体。
梵霄的行为举动,对他的张开天心中造成强烈震憾,侠义有没有分别心,是不是对任何人都要无条件的讲侠论义?
他正在迟疑,耳边听得一个轻脆的声音响起:
“你在想什么呢?”
张开天侧头一瞧,却是梵璃梦,正瞧着和自己相同的方向。她的侧颜,有棱有角,看起来十分立体,特别是鼻子挺拔俊秀,再加上闪烁着星芒的动人眼眸卷翘的长长睫毛,有种特殊的英气与潇洒,看起来韵味十足特别迷人。
张开天虽然认识梵璃梦也有一段时间了,但从这种角度近距离的看着她还是首次,心中无由砰然一动,一时间,忘记了回答她的问题。
好在旋即有阵阵佛音响起,将他的思绪硬生生拉了回来,正是玉纯月闭目合什轻颂《往生经》,在为亡者超渡。
片刻经毕。张开天说道:
“纯月大师,在下有一事求教。”
玉纯月道:
“公子请讲。”
张开天一指路边死尸,道:
“大师,这些人身属魔界,是我们的敌人,也许曾经作恶多端,大师在替他们超渡时,可曾想过这点,是否有所分别?”
玉纯月沉默了片刻,才说道:
“佛法认为众生平等,并无分别之心。”
张开天亦沉默了片刻,说道:
“那么侠义之道呢,也应该没有分别心吗?”
玉纯月思索片刻,说道:
“佛法讲究空寂,侠义却是江湖之理,本就不相统属,贫僧实难给公子解释,这个问题,或许你只能自己参谋,或者也可以身边的人,比如梵大姑娘。”
张开天瞧着梵璃梦。
梵璃梦说道:
“我认为爹爹的决定是对的,若是在这种情况下还对他们讲仁讲义,反过来便是纵容他们为恶,岂非成了迂腐?”
三人还在沉思,就在此时,前方杀声震天响起,张开天说道:
“不好,他们与敌人遭遇了,咱们赶快追下!”
众人并肩而下,转过一个山坡,就见一片开阔地中,众人与魔界大军已然混战成一片。
战斗的焦点,无疑集中在魔胎身上,他的对面,正是梵腾梵霄与寒山七友。
远远就听魔胎说道:
“梵霄老儿,想不到你竟然不顾自己伤势,玩起了乘胜追击这一招,是要将我魔军赶尽杀绝么?”
梵霄冷声答道:
“除恶务尽,就算老夫自身难保,也要在身死之前,将魔患永久消弥。”
两人肢掌相接,梵霄连连后退,显见不支,梵腾及七友见状,急忙一起围上,替他分担压力。
而对面的智无涯钟千古等人也纷纷加入,形成一个巨大的战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