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接近闪光之物的时候,被一堵厚实的“墙”挡住了去路,那墙触手温润湿滑,乃是活物躯体,张开天一下子就明白了,拥有此物的,正是那只在海里生活的海怪。
海怪受惊,向前急窜,张开天稳住身形,以双手为爪,双脚为盘,吸附在海怪身体上。
待到海怪疲倦停止,再三下五除二攀附到了海怪的背上,然后以背剌为舵,轻轻一提,海怪吃痛,身子上窜,脱离了海面。
来到海面,却是惟余茫茫,刚才由于海怪在泥地长时间的乱窜,此刻已不知道身在何方,好在极东之地隐隐有亮光透处,还是能分清楚大概的方位的,所以他只得驾驶怪鱼,由东向西而来,终于赶在张开颜将要蒙难之时,来得及出现救人。
此情此景,张开天凌空降落,掌聚虹光,击向萧仲渊。萧仲渊固然能够将张开颜杀死,但自身也要被打一个透心凉。
他是聪明人,自然不愿意与张开颜同归于尽,当下身子一斜,以剑为盾,护住自己。
就听“当”的一声,长剑受力,从中断折,而萧仲渊也借力滚出老远,撞断甲板边上的护栏,险些坠入泥中。
他惊魂未定,便张口叫道:
“教谕者!”
但见一道黑影自张开天身后闪出,凌厉黑气,径向刚刚站在甲板之上的张开天颈后劈去,正是教谕者乘其立足未稳,抢先出手了。
他虽然有些不顾老者身份,但此时出手,亦见其江湖经验之老到。
张开天乍然遭袭,无法转身,只得反手一托,同时自己借势前跃,以图转身。
未料双掌相交,教谕者却是如影随行,张开天向前几步,他便也向前几步,恰如狗皮膏药一样粘在手上,无法挣脱。
张开天以背对敌,无法转身,未出数合,已是连遭重击,他虽然修为有成,但面对同级别的高手,也不能长期处于如此被动的局面,否则只会呕血身亡。
如此情形,他当机立断,身子不再向前躲避,而是向后疾冲,径直撞入教谕者怀里,这一招虽然是险招,却也是妙招,只因这样一来,教谕者的手臂使力距离过短,便不能发出全力。
两人抱在一起,看起来像是一对情侣,十分诡异,在这种情形之下,若再要攻击,就除非是用牙齿咬了。
但教谕者年事已高,牙齿剩不下几个,如何实施这种“高难度”的攻击?
他无暇多想,双掌不由自主的一推,张开天正好借力,向前一窜,凌空一个翻身,稳稳地站在船板之上。
自上船之来就处在劣势的局面,终于被他搬回来了。
教谕者见状,更不迟疑,双掌极式早运,喝道:
“无尽黯夜!”
这一招,是他必生所修之绝式,在前番在与梵冲对决之时,他就是用此招力搏均势,使得正道众人不敢小觑。
而张开天双掌平举,亦是近地绝招:
“侠圣升元!”
霎那之间,灵力震荡,锐力四散,两人身躯各自一晃,却因甲板承受不住强大力道暴烈,双双坠了下去。
船舱之中,更显黑暗,教谕者抓住机会,抢势再攻,但见他拳掌凌厉,举手之间,皆有开山裂石之能。
但掌到张开天身前,却是“嗖呼”一下,不见了对方踪影。要知道张开天在云州长大,久处黑暗之中,对于黑暗之中的战役,亦是十分得心应手。
教谕者一惊之下,只感背心一痛,已被重重打了一拳。这一拳柔中带刚,霸劲之中又带着三份柔力,教谕者被一股莫名之力牵引,身子向后一仰,于是将整个胸脯,都暴露在张开天面前。
张开天手臂一立,以肘为锤,向教谕者胸口击下,这一招看似平淡,实则蕴含千斤之力,若是击实,教谕立刻就得成为一块肉饼。
教谕者久负盛名,自有实力,眼见不妙,拼着双臂被毁,也只得将双臂回收,以臂护体,硬接肘锺。
“轰”地一声,教谕者被这一击,直接穿透船舱底板,陷入污泥之中去了,而与此同时,鬼船龙骨被断,亦是向中一缩,无数物品夹杂着站立不稳的水手,自缝隙之中不停掉落。
眼见鬼船将毁,张开天身形一纵,已跃出舱外,目光所及之处,欧阳永尚能扶杆站立,聂豪却随着聂天行的尸体,将要滚入船舱缝隙之中,而与此同时,张开颜也站立不稳,似要跌倒。
张开天见状,反手拾起地上的一只船浆,轻轻一掷,正好自张开颜腋下穿过去,钉在倾斜的船体之上,张开颜顺手抓住船浆,止住了身形下迭。
她回身看时,张开天已将聂豪聂天行分别抓在左右手中,便叫了一声:
“哥!”
张开天道:
“船将沉,快弃船!”
说完,就见张开天双足连踢,将数块木板踢入海中,然后纵身一跃,借着木板上浮之力,几个纵身,已然到了岸边。
不及歇息,他放下聂豪聂天行之后,又来接业已受伤的欧阳永和张开颜,水手们也纷纷爬在大木板之上,手脚并用,向岸边划来。
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传来,正是聂夫人扑倒在聂天行的尸体上嚎啕,哀切之情令人动容,她这一哭,一众水手家眷也都哭了起来,一时之间,哀声震地。
张开天刚才促然之下,并没有看清聂天行已死,此刻瞧的清楚,忍不住怒中从来,握坚了拳头。
聂豪虽然年轻幼小,却没有掉泪,他紧咬着牙,一字一字地说道:
“哭有什么用,要替父亲报仇!”
张开天心中一动,不由想起了自己顽强倔强的幼年,聂豪此时的神态,和当初自己遭遇不公时的样一模一样,不由暗暗动了相惜之心。
就在这时,一名水手叫道:
“快看,他们两个!”
张开天举目瞧去,就见鬼船大部已经沉没,只有教谕者萧仲渊两人,扶着一块较大的木板,飘浮在污泥之上,凶恶而又可怜巴巴地望着这边,并不敢划过来。
当然他们并非没有自救的能力,而是因为教谕者已经在张开天手中受伤,而萧仲渊虽然能够杀了聂天行,但在张开天的实力面前,却是不堪一击。
江湖之上,讲道义,更讲实力,谁的拳头大,谁就占据优势地位。
欧阳永悠悠叹道:
“始作俑者,其无后乎!他们在逼人落海杀人害命之时,可曾想到会有此刻。”
张开颜道:
“难道就这样眼巴巴地看着他们?坏人向来长命,他们什么时候才会死?”
欧阳永说道:
“刚才张公子从泥海中出现的时候,那只海怪似乎就在左近,它也许已经很久都没有吃到过东西,所以它一定会闻着气味,找到他们两个的。”
张开颜幸灾乐祸地一拍手,道:
“到时候就有好戏看了。”
两人话音刚落,就听“哧”的一声,一道惊心触目的鲜血随着响声落入海中,众人抬头一瞧,却见是聂豪,他以匕首划破手臂,将鲜血引入海中。
张开颜急忙扑了上去,拉住了聂豪继续对自己施暴,一边替他止血,一边说道:
“你疯了,为什么自残?”
聂豪因失血而苍白的脸色透露着坚毅,只听他一字一字的说道:
“我听说鲜血可以引来海中的怪物,就让我的血,拉他们一起陪葬吧。”
张开颜心中震动,瞧着这个尚嫌稚嫩的脸,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见鲜血悄无声息地没入泥海之中,片刻之后,远处海波翻滚,似有庞然大物从泥海中向这边过来。
不用说,这只在泥海之中自由翱翔的巨物,定然就是那只海怪。
教谕者萧仲渊见状,登时慌了神,纷纷手脚并用,向岸边划来,诚然,就算之后会死在张开天的拳掌或是聂豪的剑下,也比立刻被怪物果腹要更令他们容易接受的多。
张开天清喝一声,道:
“仔细了,别让他们上岸!”
张开天随着教谕者划向的方向,缓缓在岸边踱步,显然,他并不不打算让这两个人上岸。
教谕者来到岸边,回头瞧了一下,见海怪尚远,着急地叫道:
“张开天,你在我末日圣传的境内杀害教谕者,有没有想过能不能活着走出去?”
张开天说道:
“我只想着除恶除暴,为友复仇,并不在意你的身份地位如何,你作恶多端,今天便要非死不可。”
“好,有气魄!能在末日圣传地界之内,对谕者说出这番话的,除了我之外,你是第二个!”
一人一边鼓掌,一边自众人身后转了出来。
张开天举目瞧去,只见来者身材雄壮,相貌凶恶,淡绿脸色,血红眼珠,无由诡氛,因此四溢,霸世之姿,枭然无匹。
一愣神间,众人已经跪倒在地,口称:
“参见开天者!”
张开天想起来了,此人曾经在赤龙窟外见过一面,正是末日圣传的教主,开天者。
此人神出鬼没,又恰好出现在这里,看来教谕者似乎命不该绝,开天者是绝对不会坐视他的得力手下被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