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墨作为今年高考的出题人，京城有很多私立高中邀请他去开会，平日的行程特多。
这次来幽城，主要是为了找云莳。
别看苏墨平时说话不正经，但工作时还是很认真，在演讲台说话特专业，底下的老师和学生们听得如痴如醉。
云莳本以为很快便能听完大会，都快四点半了，还有两个出题人没说完话。
云莳拍了拍桐婳，“我出去一趟啊。”
“我是支持你的，但我没权利，”她充其量就是个文艺委员。
云莳用看智障的眼神瞟了她一眼，“你帮我跟费洲说一声。”
桐婳耳根一热，点点头。
费洲就在她斜对面，她喊了两声费洲，前面没听到。
桐婳伸出食指想搓一下费洲的左肩，老年从前面回来，桐婳倏然缩回来，双手交握放在身前，特乖，“年老师，云莳她上厕所去了，我告诉班长。”
老年扫了眼她旁边的空座位，颔首表示知道了。
云莳猫着腰从后门溜出去。
穿过木棉广场和高一教学楼，云莳来到紫荆花校道的一隅，这个时间点还没下课，朗读声和授课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苏墨站在一张石桌边上，车钥匙在食指上转动着，百无聊赖。
云莳过去，“有话快说，被人发现不好解释。”
苏墨拉着她坐在石凳上，从公文包掏出一份卷子，卷子是浅绿色的，两面都印着机密试卷的水印。
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卷子。
“我接了个国外的私活，帮我看看卷子有没bug，”他压低声音，顺带拿出几张草稿纸和铜笔。
别看出题人是高薪职业，外表风光，实则也被国家管得严，这不让那不让，平时外出调研开会都要层层申请。
“被上面发现，你这饭碗很危险。”
“没事，我小心得很。”
“行，给我分三成报酬。”
苏墨暗骂了句握草，“爸爸，我只是偶尔赚点小外快而已，不用这么见外吧？”
小外快？呵呵，奥化竞赛金牌出题人，能小去哪里？
“就是不见外，我才收三成，别人我都是六层起收的。”
苏墨咬牙，“行。”
资本家的钱都是压榨他们贫困打工仔得来的，嘤嘤嘤。
“爸爸，你再这样子下去，很容易登顶世界首富，到时候你会有很多危险。”
有钱人容易被人惦记，动不动就是谋杀夺财的。
光每年往L国运送药物，投钱，就能花一大半的钱，云莳就算再有信心，也不觉得三十岁前能问鼎世界首富的席位。
就算可以，“爸爸武力天下第一，没人能挨着爸爸。”
苏墨：“……”好嚣张，又好真实，无法反驳。
云莳勾勾唇，这才拿起那根铜笔，开始看题演算，时不时问几个问题。
“卷子给谁用？”
“O国的国家化学实验室招生用，面向O国高校生使用。”
那题目得要难点。
云莳手背摸了摸有些发痒的鼻子，已经开始在草稿纸上反测试验合理性，“实验操作需要我帮忙？”
“不用，”他的理论操作稍弱点，实验操作OK。
须臾，雪白的稿子已经染上浅红色的笔痕，虽然字迹潦草，苏墨见怪不怪，听得很认真。
果然，给云莳看看题，陷阱都能多放好几个，保准坑得那群考生连爹妈都不认识。
老校长年纪虽大了，但身子还不错，办公完后，他会独自一人逛逛校园，欣赏一下春天的市九中，顺便在各年级楼里逛逛。
他刚从高二教学楼那边过来，一路上，只遇见个别教师，和蔼地打招呼，走到宣传栏处，听见熟悉的声音。
不就是谢延让他多加照看的小姑娘么？
循声望去，云莳竟然跟苏墨坐在一起，桌上放着卷子。
苏墨在教云莳化学？
不对，一直都是云莳在说话，老校长凝神静气，躲在宣传栏边上听了一会，感觉脑子不是自己的脑子了。
身子僵硬了好一会，他才逼自己相信，云莳竟然在跟苏墨分析题目。
三句不离化学专业术语。
别说高中生听不懂，就连市九中没几个化学老师都很难意会。
老校长想起之前邀请苏墨过来，原本苏墨还义正言辞拒绝，后来不知怎么的，突然答应了。
他还以为是苏墨看在都是京城人的份上，敢情来这，特地找云莳的？
苏墨，是云莳的朋友？
难怪云莳去年那奥化竞赛得了冠军。
老校长继续听了会，对云莳的印象直线上飙，然后，他听见云莳吐槽：
“你们这些专家不好好研究题目，老是仗着专家身份装腔作势，浪费我们宝贵的学习时间。”
老校长暗笑，是友善的那种，终究到底，还是个贪玩的少女。
苏墨就很委屈了，推罪，“题目那么简单，换汤不换药的那种，谁让这些高考生学不懂。”
如果其他高考生知道，估计会哭。
“去年，市九中来了批专家，在礼堂上大谈今年高考题目会很简单。”
语气，是嘲讽的。
她基本不在人背后说坏话，除非对方先针对她。
苏墨还指望着赚点外快，立刻站边，“一群傻逼，爸爸你别计较。”
别说什么同时出题人，相煎何太急，人家大妈跳广场舞都有分小区小队呢。
老校长：“……”
他拄着拐杖往高三办公室那边走，谢延那小女友是个吐槽帝啊。
礼堂大门已经被打开了，穿清一色校服的学生们涌出。
跑操之后，云莳手机里有几个未接电话。
苍龙男给她留了信息，说在兰庭居楼下，是来送烧酒和粉团的。
之前云莳离开兰庭居前，都有在物业那边留钥匙，这一个多月，都是苍龙男在照顾两只。
今天没有直接上楼放两只，估计是有杨初雪在，不方便拜访。
云莳回了句：【我马上回来。】
她出校门时，已经过了放学高峰期，门口人数寥寥无几。
云浅儿在四班写作业，极其认真，她从市九中的校花神坛上跌落下来，成了一个普通的学生。
写完作业，她从四合院出来，遇上不少高一高二的学生，那些人对她指指点点。
云浅儿下意识摸了下口罩。
车祸后，她的脸被玻璃碎渣划破，现在留了疤痕，特别难看。
这一切都是云莳害的！
如果没有她，云家不会破产；如果云家不破产，云父就有钱送她去整容，就不会变成毁容的丑八怪！
她如盗贼般心虚，快步往外面跑，冤家路窄，瞥见不远处的云莳。
她的背包是粉色，毛茸茸的，面积小，肯定不是装书的，八成是装零食。
她手上提着个玻璃水杯，水杯外面围着粉色的保暖套，特别少女。
云浅儿咬碎了呀，混着血和肉往肚子里装。
她小瞧了云莳，她喜欢粉色的东西！
……
当晚。
云莳接到粉团和烧酒，还将苍龙男留在家里吃饭。
苍龙男觉得杨初雪是第一个用正常眼光和心态对他的。
那是因为杨初雪不知他是雇佣兵。
云莳送他下楼，这小憨憨笑成花，“师父，师母真好，做的饭菜也好吃。”
饭菜？那是让饭店送过来的呢。
云莳不打算戳穿，问了下他武道练习怎么样了，还帮他解了些迷惑。
苍龙男屁颠屁颠回去了。
一个多月没见，粉团跟烧酒呜呜呜地围在云莳脚边，要亲亲抱抱举高高才能哄好。
可娇气了。
云莳像是久逛青楼的大爷，坐在沙发上，坐拥江山的气场上来了，都宠着！
大概女生对粉色且毛绒绒的动物都没有抵抗力，杨初雪在一边看得眼红得不得了。
伸手想摸摸想抱抱，粉团跟烧酒就龇牙咧嘴唬她。
她知道烧酒是菜州红，可没见过粉色的肉团子，“小莳，粉团是什么品种？”
瞧她星星眼那叫一个期盼，“说出来你别怕，它就是个打印的。”
打印的粉团萌爪挠了挠云莳的胸膛，突然开口了：“麻麻……”
杨初雪：“……”
活久见啊(⊙ o ⊙)。
云莳将杨初雪的个人信息输入两只身上的记忆芯片。
然后带两只下楼，给它们洗澡。
“杨姨，能帮我一下？”
两只皮得很，不爱洗澡，以往洗澡时得要她跟云开一起弄。
杨初雪原本还在黯然伤神，现在云莳一邀请，立马从沙发上弹起来，十分乐意。
粉团跟烧酒没有敌意，前者抱着杨初雪的左脚，后者尾巴摇个不停。
“小莳，你上楼去复习，让我来搞定就好。”
“好，”云莳端着一盘水果平盘上楼，关门时，她听见杨初雪温柔得能滴水的声音。
“乖宝，奶奶给你们洗澡啊，乖，小心肝甜蜜饯~”
同一时刻的凌氏集团。
“凌总，凌总？”助理站在后面，喊凌泽。
怎么回事？今天凌泽都走神四次了。
凌泽回过神来，扫了眼底下乌压压一群人，倏然站起身来，“今天会议到此结束。”
一边说一边往外面走，步姿匆忙。
初雪怎么回事？
平时每晚六点，都会给他打电话，就算不打电话，也会留个信息报平安。
今天什么也没有！
凌泽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心情极度郁闷，像是压抑多云的天气。
倏然停止脚步，身后追上来的助理陡然刹住车，差点就撞上去了，“凌总，您去哪？”
凌泽冷刀子递过去，“别跟着我。”
助理：“……好的。”
男人翻脸就跟翻书似的。
*
翌日。
云莳踩点抵达课室，孙莎莎拿着纸巾撞上来，“云大佬，帮我擦一下黑板，我内急。”
云莳哦了声，背着书包便上台擦黑板，黑板上写满数学几何证明，还有数学老师绘制精良的几何图。
云莳随意看了眼，讲的都是基础的题目。
市九中高三学子总体基础偏中等，在幽城高中群里算是中等的，尖子生不多。
云莳长得高，稍微抬手便能碰到顶部的黑板，她擦黑板时，校服衣角上升，露出一段如柳条般的皙白腰肢。
像是小说里的女主角，又欲又撩，有种禁欲风。
三下除五便擦干净。
英语课代表已经起头带全班读单词了。
云莳回到座位，桐婳双眼亮晶晶，特崇拜，“亲爱的，如果你是男的，我就强上了你。”
云莳：“？？？”
抽什么风。
……
高三办公室内。
高三学子即将迎来最后一次月考，考完，就上战场——高考了。
而最后一次月考，各科题目一定会简单很多，增长学生士气。
六班老师聚在一起讨论，他们知道，全办公室都看着云莳能有多大的本事。
自打老年上次的反问，钟老师这段时间心情都很低落，生怕云莳离开市九中一段时间，又变成以前的学渣。
试探性问一句，“要不，我再出一套卷子，让她做一下？”
好歹给他一个迎接准备啊。
物理老师和英语老师态度没多大变化，以前愁，现在依旧愁，云莳这两科成绩一直很稳很低迷，倒数的那款，怎么刺激？
袁老师：“要不，我也出一套？”
“都不用！”一道略浑浊，威严的老者声响起，语气挺自豪的，“别给她压力，信她，高考一定能光荣母校的。”
不仅如此，还可能载入市九中的史册。
云莳六科任课老师：“？？？”
老校长，谁给您的自信云莳一定行？
办公室还有其他班级的老师，四班班主任一听，不屑地撇了撇嘴。
盲目自信！
*
杨初雪找的家政阿姨已经过来，姓苏，是个三十多岁的本地人，面色红润，笑起来特有亲和力，杨初雪挑她，主要是有一手好厨艺。
连云莳都点头称赞。
杨初雪自嫁入凌家，便在家相夫教子，从未远行，这次来幽城，本想做个体贴的后母，没想到周围有那么多诱惑。
她可以去猫咖逛逛，玩玩绿植，带粉团烧酒出去玩。
整个人越发容光焕发，光彩夺目。
凌泽整日上班无精打采，公司里的人都尽量避着他，生怕变成炮灰。
就这么连续过了一个周末。
凌惊弦是住宿的，现在杨初雪不在凌宅住，就剩下凌泽一个人，没人来家门口接他；吃饭也他一个人，没人在他耳边叽叽喳喳说话；也没身娇体软的媳妇儿在身侧，晚上睡觉时特冷清。
受不了了！
就不打个电话过来？
不知道自己是已婚人士？
翌日，凌氏集团。
“凌总，您五分钟后有个跨国电话……”
“推了。”
凌泽看了下兄弟群，大家都去颜光居喝酒聚会。
他敲字：“算我一个。”
原本热闹的群瞬间安静了。
有个大胆的老总斗胆问：“凌兄，你今晚也来喝酒聚会？”
被盗号了吗？这家伙结婚二十多年，就没参加过他们乱七八糟的逢场作戏聚会。
“不行？”
“行！当然可以！很欢迎！”
凌泽捡起车钥匙往外面走，走到电梯处，不知哪根弦搭错了，叮嘱助理，“如果太太打我办公室的座机，你就说我去鬼混了！”
凶巴巴的。
助理：“……好。”
凌总这话有点酸怎么回事？
哪有丈夫鬼混这么明目张胆的。
凌泽去了颜光居，包厢里烟雾缭绕，男人起哄，女人娇笑勾引声。
凌泽蹙眉，迈着大长腿渡步进去，才跟兄弟们叙旧一会，一个身着暴露的女人贴过来，“凌总，来陪姬儿喝一杯交杯酒？”
满目惊喜，想不到向来洁身自好的商界精英也来这儿，如果攀结了关系，她可扶摇而上了。
说着，她烈阳红唇往凌泽嘴上贴，还没碰上——
凌泽习惯了杨初雪身上的芙蓉雅香，完全受不了这女人身上的香水味，下意识用力推了一把。
女人狼狈跌坐在地，泫然欲泣准备撒娇时，凌泽严词厉色，“滚！”
女人摸滚带爬跑了出去。
凌泽说了句有事，便离开了包厢，还抽了张湿纸巾擦手。
众兄弟：“……”
敢情来捣乱的？
陈庆接到凌泽的电话，正和媳妇一起吃烛光晚餐。
对面劈头盖脸问了句，“太太有没有给我打座机？”
“没呢。”
对面啪嗒一声挂了电话。
凌泽打电话让家里司机来接，他看着杨初雪的号码。
不打电话拉倒，他也不会主动打。
等呀等。
直到某天云光炸破的日子，杨初雪的电话来了。
凌泽扔下签字笔，接了电话，“喂？”
男人年过四十，声音醇厚且沉稳，包含着岁月的魅力。
“阿莳状态很好，按时上课，饮食是我找膳食营养师定制的……”
凌泽话不多，听了一大堆的话，都是跟云莳有关，就不跟他说一下她本人吗？
原本欢喜的眉，渐渐拧起来。
杨初雪把玩着面前一盆非洲茉莉，茂盛的绿叶??让她心底欢喜，充满生机和活力。
家里两只是明显的恃宠而骄，拆家一流，倏然，粉团从液晶电视台上掉下来。
咚的一声。
杨初雪惊呼一声，跟凌泽说：“下次再说。”
凌泽在对面，听见杨初雪挂电话前，极其心疼地喊了声“心肝宝贝儿”，然后跑开。
凌泽警惕心大涨，俊脸紧绷，心肝宝贝儿是谁？
“陈庆。”
助理从外面跑进来，“凌总，有何吩咐？”
某人坐立不安，“立刻给我定一张机票，我要去幽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