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皱着眉听完了所有,没明白她这一大段的抱怨有什么意义。
只是反正我现在也无事,所以有足够的耐心去听她把这没什么趣味的事情翻来覆去地说。
“那你自己是怎么想的?你要去吗?”
“……我就是不知道啊……啊啊啊……真的好烦啊……你觉得这公司靠谱吗?”
“靠谱不靠谱,那得看你是怎么看的了。”
“嗯?这是什么意思?”
“本来嘛,这世上哪有完全完美的公司?你自己算算收入和能学到的东西,一年内能将这账能算得过来就可以勉强说是靠谱了。”
周依随即扁了扁嘴。
“道理我都懂的……可要是按照他们的要求,收入也太低了……我本来还想着找到工作了,就不让奶奶出去上班了呢……”
我抬手拍了拍她的肩。
“人生不过得失,看你自己怎么选了。”
周依闷闷不乐的去了。
下午的时候,我在厨房给云烟做辅食,听到防盗门响动还以为是隔壁的徐言回来了,走过去扒在厨房门上,探头要去叫他吃点水果。
徐言是之前那个莫名其妙的女人的儿子,他的母亲被抓了,他却一点也没悲伤,依旧该上课上课,该学习学习,冷静得不像是孩子。
我旁观着,其实有些愧疚,所以下意识对他和缓了许多。
他却比我想象的更懂事些。
“阿姨,你不用自责,我没有怪你,她不在了,对我也不是什么坏事。等这边房子到期了,我会自己到孤儿院去,绝对不给你们添麻烦。”
那小小的少年的眼黑白分明,看着我的时候神色冷淡得不像话,说出的话却让我惊心。
等待门开的瞬间,我幽幽地叹了口气。
甚至开始思考,要不然不要把他往孤儿院送了,想办法收养他算了。
……这孩子实在懂事得让人心疼。
我这边思绪漫天,那门却是就这么开了。
一股浓烈沉闷的汗臭味扑鼻而来,我下意识皱了皱眉。
进来的人不是徐言,而是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这人皮肤黝黑,凌厉的五官被浓墨重彩的颜色覆盖得几乎难以辨别,一双眼如鹰又如刀,莫名带着一股凶狠的意味。
想来,这就是那我没见过的租客了。
我只愣了一小会,便反应过来,对着他笑了一下,打了个招呼。
“你好,我是新搬来的,我叫温妮。”
那人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似乎有些局促,好一会才开口,声音苍老的让人不敢相信。
“你好,林毅。”
他没走到过道上,只左转拉开了客厅作隔断的玻璃门,几分钟后又拿着衣服出来,慌慌张张去了卫生间。
等我拿着辅食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林毅已经换了个气场地站在我面前了。
身上的衣服依旧简单,因为洗得太多次还有些掉色,头发清洗过了,身上的汗臭味也消减得差不多了,隐约有一种皂类的清香。
甚至他看我的眼神也变了,不再那么凌厉,变得有几分柔和,目光交错的时候,他甚至对着我微笑了一下。
我却莫名觉得背后生寒,对着他一点头之后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还不忘关上门。
我的心莫名开始跳得厉害,把辅食喂给云烟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
不祥的预感自迷雾丛丛处开始生长,我没能找到根源。
“喂?”
陆沉舟打来电话的时候,我几乎瞬间就接通了。
我感觉到自己的心扑通扑通跳得飞快,一种难以言说的危机感在我心头笼罩,让我的声音有些颤抖。
“怎么了?”
陆沉舟的声音有些急。
他分明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我的心却慢慢平缓下来。
“没什么呀……你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情吗?”
他手上处理的事情十分麻烦,我不想让他分心。何况这无谓的预感实在莫名其妙,并没有实际的作用,即使我说出来了,大概也只能增加恐慌而已。
“哦……有什么事就和我说,现在情况很危险,别大意,知道吗?对了,云烟怎么样了?我想她了,你给我拍一个她的照片给我吧。”
陆沉舟的声音有安抚的作用,我深呼吸几口之后,已把之前莫名而来的心悸忘在脑后。
“云烟?她很好啊,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我没事还带她出去遛弯,你该关心的是我才是吧?一个人带小孩好辛苦啊,你也不来帮帮我。”
我刻意保持着声音的柔软音调,而后清晰地听见陆沉舟的呼吸开始粗重了起来。
“冉冉……等我,很快了。”
那天我们聊了很久,从黄昏到夜幕降临,我给他拍了云烟的照片,又说了许多其他无关紧要的话。
那时候我没有料到,危机已在眼前。
我放下手机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过了。
说晚其实也不算多晚,只是今日所有的人都在,所有门都安安静静地关着,我的手放在门把手上的时候竟有些紧张。
稍过了一会之后又觉得自己这紧张来得实在没有必要,只摇了摇头把脑子里莫名而来的情绪压抑了下去。
手上稍一用力,门就开了。
门口站着一个人。
我吓得几乎立即叫了出来,却又被人捂住了嘴。
林毅的声音有些局促,似乎生怕别人发现,又像是不想打扰其他人。
“小声些,他们好像都睡了。”
我的心剧烈跳动了好一会之后才平稳下来,脸色却依旧没能恢复。
“你站在这里干什么?吓死人了?”
“我……我有事找你,能进去说吗?”
“什么事啊?就这么说吧,里边孩子睡觉呢,不太方便。”
面前的人怎么看都是老实的,声音也温吞得听不出攻击力,我却不得不多了个心眼。
刚刚陆沉舟在电话里的提醒,忽然又横在我的心里,让我的脊梁僵硬地冷着。
“哦……是吗?那要不然去我那里吧?我一个人住,很方便的。”
林毅犹豫着往我房间里探了一下,而后又发出了这么一个有些莫名地邀请。
我皱着眉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