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如久跟将军行了一礼，接着提剑而走。
姜耀威看着站在院中的姜月遥，眉头微拧：“月遥，你为何在此？”
姜月遥这才想起来，自己还被父亲禁足，顿时支支吾吾不知该说些什么。这时候安平郡主寻人而来，姜耀威看到妻子，脸色更冷了两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今日是不是请了纯如夫人上门做客？”
安平郡主答：“正是，纯如夫人与我一见如故，因此……”
“少拿那些话搪塞我！”姜耀威毫不客气地打断安平郡主的话，“我告诉你，不要想着把月遥嫁到纯如夫人府上，我不同意。”
安平郡主刚想说什么，只听旁边的姜月遥说：“我也不同意！”
姜耀威一愣，看着小女儿。
安平郡主问她：“你说什么？”怎么女儿一夜之间就改变了心意？
姜月遥红着脸：“父亲，女儿还不想定亲嫁人，想多陪您一段时间。”
不管这话是真是假，总归女儿暂时不会跟纯如夫人扯上关系，将军府不会跟皇后一族走得太近，那就够了。
***
闺房里，安平郡主问姜月遥：“你今天是怎么了？不是你哭着喊着要让人家上门做客吗？是不是今天贾氏兄弟在后花园冒犯你了？”
“没有。”姜月遥遥遥头，说，“女儿就是芳心另许了。”
“你又看上了谁？”
“今日府上来了一个公子，跟父亲议事……”
“你说廉如久？”安平郡主倒是知道，“廉国公家也就是听着名头气派，其实家底不厚，他们一家子愚忠的人，连搜刮油水都不会，你怎么看上他家人了？”
姜月遥说：“可是廉公子无论气度还是容貌，都远远超过贾镇和贾盛。”
“你懂什么？纯如夫人家底多殷实。”安平郡主压低声音，“皇后跟纯如夫人在入宫前就交情匪浅，暗中一直贴补纯如夫人，有什么好的发财门道从来不会错过她。这么些年，我是眼看着纯如夫人家的园子从五亩扩建到五十亩，比咱们将军府还大上好几倍！”
姜月遥听了，又有点动摇。
“再说，等你嫁过去了，就是正房夫人，纯如夫人就那么两个儿子，即便是分家，你也能得到大把的好处，以后想穿多少绫罗绸缎都成，身后的婢女乌泱泱一堆，要什么山珍海味吃不到？你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呢！”
姜月遥被亲妈忽悠得五迷三道：“真有你说的那么好？”
“可惜你还被禁足，不然找个由头带你去他们府上看看。”
……
***
这府里各方心思涌动，周唯依一点都不感兴趣，她正跟她那双又肿起来的膝盖作战。
伞儿已经联系了大夫，可连大夫也说不准为什么眼看快要养好的膝盖，又忽然肿了起来，只能胡乱开一些消肿的药物用，治标不治本。
因为膝盖的肿胀，周唯依一整天都昏昏沉沉的，又起了高热，伞儿不眠不休，照顾了她一夜。
天肚子微微泛白的时候，府外面传来一阵勒马声。伞儿从困意中睁开眼，往外看了看——这时候还不是佣人们起来的时候，将军又跟皇上议事到这么晚才回来吗？
这么想着，流心居的门就被人敲开了，伞儿掀开内屋的帘子一看，正是刚刚回府的大将军，他身后还跟着一个故人——秦大夫。
伞儿忙着给将军请安，姜耀威一摆手：“不用了，楚楚现在什么情况？”
“回将军，高热一整夜都没退。”伞儿答。
“秦先生，有劳。”姜耀威连忙把人请到前面。
若是周唯依醒着，必然能发现姜耀威对秦封的称呼从“秦大夫”变成了“秦先生”，这里头的含义非同一般。
伞儿可注意不到这些，她先给小姐盖了一条薄被，然后将床幔掀开。
秦封的目光落在周唯依那张惨白的脸色上，有点不忍看——因为高热，女孩满脸的汗黏着湿法，薄唇一点唇色都没有，看上去像病入膏肓的老人。
秦封心中暗道不妙，上前切脉片刻，愈发觉得诡异。
“劳烦姑娘，把大小姐的膝盖露出来让我看看。”秦封说。
伞儿犹豫了一下，望向大将军。府中的大夫虽然也看过大小姐的膝盖伤，但那位大夫已经垂垂老矣，没那么多避讳，可秦大夫就有点不方便了。
姜耀威点头许了：“无碍，让秦先生看看。”
伞儿上前将薄被掀开，周唯依躺在床上，仅着一件薄薄的内衫，此时这内衫也被身上的汗给汗透了。内衫从底下掀开半片，露出周唯依惨不忍睹的一双腿。
姜耀威顿时倒吸一口气：“她的腿伤怎么如此严重了？”他还以为都快养好了，毕竟白天的时候女儿还前来跟他密谈。
秦封拿凝重的眼神看了看这膝盖，就算周唯依受伤之后，前一位诊治的大夫是个庸医，用土灰给她治病，膝盖的伤也不应该感染这么严重！枉他还以为周唯依在系统里哀嚎是女孩子受不住，还劝她一定要多走路复健，幸亏他来得及时，再多走两天，恐怕她这双腿都要废了！
眼看秦封的脸色阴晴不定，姜耀威一颗心悬着：“先生，这伤……”
秦封叹了一口气：“恐怕比将军当初的隐疾还严重。”
姜耀威又是一阵抽气，他当初的腿伤是上过无数次战场几十年积累的老毛病，女儿才刚十五，腿伤就已经严重至此？
“还能治好吗？”姜耀威。
秦封答：“我只能试试，先个开药方。”
伞儿连忙去拿纸笔。
秦封三下五除二在宣纸上写了满满一张纸的药材，嘱咐伞儿立刻去药铺抓药，耽误不得。
等伞儿走了，屋里站着的就剩他们俩，秦封低声说：“将军，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令千金的这伤，绝对不是普通的外伤所致。”
“我也看出来了，去寺庙三拜九叩，怎么能落下这么重的病根？你可是怀疑什么？”
秦封目光幽深：“恐怕是有心人所为，大小姐是被乘人之危下了令伤口腐烂的药。至于这药渗入的途径，恐怕还要从大小姐最近接触的各种物品着手，短时间内如果找不出来源，在下建议先给小姐换个环境，别在流心居住了，还有她身边的婢女奴仆也都要换换。”
姜耀威立刻应下：“既然如此，就先找个由头把她送出去，我在京中有过命至交，暂时把楚楚送到那边去吧。”
